蘇辰面容平淡,站在不遠處靜靜看著。
他不太關心誰贏誰輸,倒是很關心袁欣。
袁欣此時已經快要哭了,她要來精武社學習詠春拳,其實是受到了蘇辰的影響。
當時那一招隔山打牛,鶴步衝拳,威風不可一世。一拳之下,就把燕妮打得胸骨斷裂,吐血拋飛,在袁欣腦海中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明明可以跟蘇辰哥哥學習武技的,可是我真的不想叫他師傅啊!”袁欣這樣想。
“難道我就是個掃把星?來學個武術也會給精武社招災惹禍。”她委屈極了,同學們也沒有一個人理解她。
“你說方唐能擋得住駿一郎嗎?”
“不可能,這次袁欣想錯了,她來精武社學習太失策。學習跆拳道多好啊,又帥氣又實用。就算學極真空手道也好啊,至少人家實戰很強,在世界上名聲很響,說出去也有面子。”
“可是,學這種外國格鬥技,會不會被人說不愛國啊?”
“切,都什麽時代了,如今說的是地球村,地球一家人,哪分什麽外國本國。只要是好的東西就可以學,不用分國界的。兄弟,你才多大?就學著那些遺老遺少弄個閉關鎖國的思想,這樣要不得啊。”
蘇辰前面一個穿著西裝的學生在那裡口沫橫飛。
“正所謂師夷長技以製夷,我們學習他們的武技,再反過來打敗他們,不就行了。”
“有道理!等看完這場好戲,大家都去跆拳道館學幾手去,精武社退了,在這裡學武簡直太丟人。”
“退了。”
蘇辰冷冷的聽著這些人議論紛紛,心裡卻沒有半點波瀾。
人的思想最是奇怪,紅塵萬丈,五色迷人眼,有些時候,看到的不一定是真的,華國的拳術真的有這麽差嗎?
蘇辰簡直呵呵了。
世界上無知的人總會很多,總不能強求每個人都有著正確認知,更不要去強求每個人都十分愛國。
經常在網上會有一些新聞,有那麽一些小女生特迷韓國歐巴,迷得不要不要的。更有一些人以做日本人為榮,特想嫁到日本去,這事已經成為一種風氣。
只能說人上一百種種色色,完全說不清楚。
他只是靜靜的聽著,也不去爭論。
這些人要學跆拳道空手道,還是學形意詠春,關他屁事。
……
駿一郎鞠了一個躬,顯得很有禮貌,他雙手立掌如刀,擺了一個姿勢,說道:“請賜教!”
這禮儀無可挑剔。
蘇辰也覺得日本人很奇怪,從駿一郎的眼神可以看出,這人對方唐沒有半點重視,目光中滿是嘲笑,但他仍然一板一眼的把禮儀做全。
準確的說,他的禮貌其實不是給對手的,而是給觀眾看的,他是在裝逼。
面對強者的時候,他們可以奴顏婢膝;面對弱者的時候,這個民族又會變得凶殘狠毒。
這種奇怪的矛盾性格,就如同駿一郎眼裡的嘲笑輕蔑和他那近乎完美的禮儀一樣滿是違和。
“好!”
四周響起了一陣喝彩聲,這是有些學生在為駿一郎彬彬有禮的風度喝彩。
比起方唐那滿臉緊張,眼神凶猛的模樣,他的形象的確要強上太多。
彩聲剛停,駿一郎就動了。
“哈!”他一聲大喝跨步向前。
駿一郎連跨兩步,踩得地板都碎裂了,伴隨著這一聲大喝,聲勢極猛。
進步直拳。
簡簡單單的一式進步直拳向著方唐胸口打去。
左腿如弓,右腿似箭。
動作十分標準,打得如同教科書一般沒有什麽特別的地方,但蘇辰卻看得眼神一亮。
這一招直拳實在是可圈可點。
蘇辰精神力敏銳的感應到,駿一郎這一拳著力點是方唐背後三分,出手並不是用的崩彈勁,而是穿透勁。
如果方唐中招,肯定就是力透胸背,力道從身後穿出,不死也是重傷。
果然,傳聞中極真流空手道以凶悍著稱,招招殺手,卻是名不虛傳。
不要以為把著力點放到對手後背很容易,這是一種高端技巧。
人的習慣是可怕的,一般人打拳,總會算好距離,打到目標就會收力。
這樣,就算打中了,也不過是皮傷骨傷,駿一郎的正面穿透直拳打的卻是內髒,沒見識過的人擋都不好擋。
就如此時的方唐就上當了。
他左側攤手斜攔,右手跟上一記耕手,就待打個反擊。
左手掌剛剛接觸到駿一郎的直拳,方唐的臉色就變了。
因為他發現自己竟然撥不動對方的拳頭,被這一拳把詠春拳架子打散了,反攻的一招更是變得威力全無。
蘇辰撫額歎息,方唐不但應對失策,而且在實力沒有比對方高的情況下,單手應對駿一郎的聚力一擊,完全是自討苦吃。
而且他的拳架子並沒有做到以攻代守,攻守平衡,只是先防後攻,這已經慢了。
一步慢,步步慢。
果然,駿一郎一拳打出,手臂不斷震蕩,拳頭嗡嗡作響,把方唐攔截的一掌打得蕩開,“嘭”的一聲打在方唐胸前。
“咻!”
四周學生吸了一口涼氣,雖然早就認為方唐不是駿一郎的對手,但沒料到他一招都擋不住。
無論這些人再怎樣看不起華國武術,也總是有著某種奢望。
華國武術被日本空手道這樣壓製,讓他們的心裡面多多少少有些奇異的難受。
“敗了!”
“果然沒說錯,這什麽詠春拳啊,完全就是吹出來的,電影裡李小龍,葉問打得多威風啊,方唐實在是太丟人了。”
“你也說是電影裡了,那都是假的好不好。”
“這一下,方唐危險了!”
有人臉上露出擔憂之色,雖然看不上方唐的拳術,但終歸是同學,還是會擔心的。
“極真流空手道跟其他空手道最大的區別就是下手絕不留情,聽說,他們師兄弟交手都是往死裡打,就跟打仇敵一般,並且還恬不知恥的說一切為了實戰,為武道獻身是理所當然。駿一郎佔了上風,肯定追著不停手的。”
這是理論帝在分析。
眾學生一片嘩然,可場上交鋒卻還沒完,也正應證了那個理論帝的說辭。
方唐被駿一郎聚力一記直拳打得踉踉蹌蹌,嘴角溢血,他眼神灰暗,有些心灰意冷,想道:“難道我真的不適合練武,連小日本一拳都擋不住,師傅知道了,一定會打死我的。”
眼瞧著方唐就已經沒有半點鬥志。
蘇辰越看越是惱火,心裡越加慶幸自己沒有插手了。
方唐可能是沒經過多少實戰,一直跟在沈三江身邊,就如同溫室裡的花朵,還真的練成了花拳繡腿,比起沈月來卻是差得太遠了。
小貓卻是很激動的在蘇辰肩上跳來跳去,一刻停不下來:“蘇辰,那是你師弟啊,被人打了,你不幫忙嗎?”
她比蘇辰還急。
“小貓淡定點,是時候給方唐一點挫折了,上次沈月就教訓他一頓,認為他不努力練功。不被人打他一頓,受點屈辱,他就不知道努力。”
蘇辰在一旁看著,就是不想出手。
在他的認知中,這是在眾目睽睽之下,而且是在學院中的比試,料想小日本就算再凶狠,也不可能下殺手的,無非就是打傷方唐。
想是這樣想,他卻還是低估了小日本得勢便猖狂的個性,駿一郎佔盡了上風,卻根本不想停手。
駿一郎一拳得手,陰森一笑,趁著方唐鬥志消沉,一腳衝天踢,貼著胸就鑽天而起,踢向方唐的下巴。
方唐心裡大駭,匆忙伸手一護住上盤,卻被這一腳踢開兩手,余勢未衰,踢在他的下巴上。
方唐被踢得飛出三米遠,“啪”的一聲摔倒在地。
“贏了,極真流腿法很厲害啊,比跆拳道還凶狠,果真是兩招就打倒了方唐。”
“啊!他幹什麽?都已經倒地了還打?小心!”
“躲開啊!”
精武社眾人齊聲喊叫,可是因為離得較遠,沒有一個人反應過來。
圍觀的學生也是尖叫起來。
卻見到駿一郎踢倒方唐之後,順著那衝天一踢的動能腰部一擰,就跳了起來。
兩腿在空中舞得象個風箏一樣,“嗚”的一聲如同大斧一樣朝著倒地的方唐頭部劈了下去。
這是旋風腳,勢大力沉。
要是踢中方唐的頭部,就算是不死也會踢成腦震蕩,變成白癡。
這小日本好狠。
而方唐此時卻是雙眼有些散亂,看來已經是躲不開這一腳了。
眾人齊齊驚呼。
卻見到一個人影,突然從人群中竄了出來,兩個跨步就衝過八九米,身體騰空而起,一足前伸,以腳對腳,“嘭”的一聲,正正踢在駿一郎的小腿上。
踢得他身體橫飛,“啪”的一聲飛了出去。
正是蘇辰。
蘇辰剛剛跟小貓說,讓方唐受點挫折也好,轉眼他卻改了主意。
這也是沒辦法。
小日本太狠毒了,只不過是比武切磋,他打贏了還要追擊,完全不顧忌對手會不會被打死打殘的,這還得了。
莫說方唐算得上是蘇辰師弟,還幫過他,就算是學院中普通一個學生,他也不可能眼睜睜的看著駿一郎行凶。
“你都贏了,還要追著打,想殺人嗎?你師父沒教過你武士精神?”
蘇辰冷喝道,眼神冷厲的望著駿一郎,心裡一股怒氣湧起。心想要不是他心血來潮到海影學院來看看袁欣,方唐這次就麻煩大了。
駿一郎在地上一彈就爬了起來,有些遲疑的問道:“你也是精武社的人?躲在一邊偷襲算什麽本事?比武本來就生死莫論,打傷打死是很正常的事。我們極真空手道的宗旨,從不手下留情。”
李智友也走上前來,冷哼一聲:“你們華國拳師就是婆婆媽媽,本事沒有多少,牛皮都吹得天大。既然比武了,還想讓人留情,我最是看不起了。”
“好,說得對,下手不留情!”蘇辰怒極反笑,棒子和小日本來到華國竟然全都如此狂妄,他還是第一次見。
難道這不是在華國的地盤?
“剛才你們看不起華國武術,說形意和詠春都是狗屁,我正好想用形意和詠春拳來領教一下兩位的本事,看看你極真空手道和跆拳道到底有多厲害?兩個一起上吧,別說我欺負你們。”蘇辰面色淡漠,他已經準備好好教訓這兩人。
“蘇辰哥哥,你怎麽來了?”袁欣看到蘇辰,連忙跑了上來,眼中水汪汪的很是委屈,差一點點淚珠就要落下來了。
蘇辰伸手揉了揉袁欣的腦袋,笑道:“別難過啊,這兩個就是跳梁小醜,看我打他們一頓給你出氣,你想學什麽武技就學什麽武技,哪輪到他們多嘴。”
“嗯!”
袁欣重重的點點頭,笑了起來。
她一看到蘇辰心裡就安定了,實在是幾次見面,蘇辰都表現得如同神人一般,強大得一塌糊塗。
無論是幫她治病,還是被挾持那一戰,還有後來生日晚會上的表現。蘇辰的形象,在小姑娘的心裡就是無比的高大。
蘇辰看著袁欣小姑娘眼裡那濃濃的依賴崇拜,心裡也很是滿足,柔聲說道:
“欣兒你到後面去,等我打完了,再跟你說話。”
袁欣乖巧的退到後面去。
精武社幾人也把方唐扶了起來,此時他已經回過神來了,見到蘇辰是滿臉羞慚:“蘇師兄,我給詠春拳丟人了。”
“你這拳法練得,讓沈月看到了會氣得吐血,在一邊看著,看看詠春要怎麽打。”
“是!”
方唐應聲退下,一句話都不敢反駁。
他自己也知道自己表現太差,什麽理由都沒找。平息下胸口翻湧的氣血,強忍住疼痛,他眼睛也不眨的看著蘇辰一舉一動。
蘇辰話裡的意思,顯然是想著打一場教學戰了,熟悉的對手,熟悉的拳法,也許能給自己更多啟發。
沈三江教徒弟可沒有什麽耐心,他身處特事處處長一職上,平日裡事務繁多,更是心心掛念抱丹的事情,忙得不可開交。
方唐練拳有些一根筋,不怎麽會舉一反三,天賦上面跟沈月沒法比,更別說跟蘇辰相比了。所以,就不怎麽招沈三江待見。
方唐被訓的次數多了,練拳的熱情就更加沒了多少。
簡單的說,就是他失去了武者最重要的興趣和必勝的信心。打起詠春拳來,就完全沒有靈性。他平日裡在學院不敢說出自己的師傅是沈三江,就是怕丟了師傅的臉。
方唐的性格總的來說還是很憨直的,自從在海城城南碼頭見到蘇辰一個人殺出重圍,展現了強大的實力,就對這個小師兄深感佩服。
尤其知道他只是練了幾個月的詠春之後,更是敬若天人。
就如同在學堂裡,學渣總是對學霸敬仰有加,總感覺對方身上蒙著一層亮麗的光環。
在方唐眼裡,能者無所不能,蘇辰叫他好好看著詠春拳怎麽打,他就盯大眼睛看著,完全沒有自尊心受到傷害的感覺。
張虎威見到平日裡算得上是高手的老搭擋對眼前的年輕人頗為信服,他也是十分好奇。
韓國人和日本人把精武社打得落花流水,極盡羞辱,要說誰最難過,那就非張虎威莫屬。
他的形意崩拳練得很是不錯,平常日子裡也是自傲得很,認為自己在年輕一代裡也算是佼佼者,那些比自己厲害的人物,要麽就是長輩,要麽就是有名師教導。
而他作為一個野路子,能夠把崩拳練到一拳打斷碗口大小的楠樹,這已經超過了很多很多練拳一生的人。
自傲的人被打擊到就更加可悲,張虎威沒料到他引以為傲的形意崩拳和十二形之虎形,會被韓國佬兩三腳就破得一乾二淨,被人打得全無還手之力。聽得四周圍觀同學的嘲笑譏諷,他想死的心都有了,只是一直低著頭,不敢去看眾人那奇特的眼神。
張虎威甚至在想,等會人散掉之後,就退學走人,這學院是再也呆不下去了。
“難道真的去學一學跆拳道嗎?華國功夫難道真的比不上別國的格鬥技?”
張虎威的心裡滿是迷茫,他不知道何去何從。
此時看著蘇辰大言炎炎的挑釁李智友和駿一郎,心裡卻仍然很是低沉。
他根本就不相信,這個比自己還要小的年輕人能對付得了對面的高手。
也許只是多了一個挨揍的人。
………………………………
求票求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