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辰站在院中，遙視遠方，此時烏雲遮月，殺氣衝天……

  他看到聶小倩和燕赤霞兩人摧枯拉朽般直搗黃龍，看到千萬鬼兵的灰飛煙滅，看到了黑山老妖的窮途末路……

  氣運如幽泉一般，汩汩流淌著，直入明珠洞府本源氣運池中。

  一百，兩百，八百，一千，兩千……

  元神如同被冰水洗過一般，有一種通透明澈之感。

  思維流轉加速，天地在這一刻變得更加清晰，種種法則不斷顯現，往日裡有些不明白的東西，漸漸的就解開迷霧。

  昔日種因，今日結果。

  不出意外，倩女世界的氣運收獲將會悠遠綿長，再不斷絕。

  寧家大院，蘇辰回首望了一眼仍自呼呼大睡的紅玉和小娃娃，笑了。

  蜀山世界裡，小狐狸面上殘留著紅暈，還擺著奇異的姿態……七條狐尾已經縮了回去，粉光致致的手足不安份的垂到了床邊。

  他嘴角帶著笑意，輕輕拾起錦繡薄被，蓋住秦寒萼的身子，爬起身來，穿上衣衫。

  此時天已破曉，又是新的一天。

  秦寒萼累得將要睡著的那一刻，蘇辰分明的見到，小狐狸眼裡的依賴和親昵。而在不為人知的地方，本源氣運又悄悄的多了一千多。

  “剛剛花光了氣運，如今又達到三千多，而且，每一天都在增長。倩女世界，蜀山世界，門派氣運，弟子歸心，四方傳名……總有一天，氣運會如大海一樣再不枯竭。而我，也將踏上修煉的快車道，處處逢凶化吉，遇難呈祥，走在路上撿到先天靈寶，坐在家裡諸天萬界臣服。”

  蘇辰想到高興處，就忍不住笑出聲來：“白日夢還是少做得好，有這時間，不如多多煉氣蘊神，勤修法力。”

  ……

  正月十五，月如銀盤。

  黃山五雲步眾人難得的聚到一起。

  元宵節氣，與山下相比，黃山之上除了沒有燃放煙花爆竹，喜慶的氛圍一點也不缺少。

  這在往年是沒有的，今年卻不一樣。

  蘇辰一向的觀念就是，神仙也是凡人做。

  雖然修為高了，法力強了，卻不需要在形式上與世俗隔離開來。

  紅塵處處皆學問，無論世俗也好，仙山也罷，除了修練還有生活。

  許飛娘本來一直悶在宮殿裡，不怎麽跟門下弟子打成一片，還是蘇辰親自出馬，把她請了過來，並在望天崖上擺下酒席，與弟子同樂。

  賞月觀景，談劍論道。

  酒至三巡，氣氛漸漸熱鬧。

  有幾個弟子自告奮勇月下舞劍，請師父和大師兄指點，四周彩聲如雷。

  許飛娘也難得的放下矜持，拍著巴掌，笑著讚了幾句，賞下了幾顆丹丸。

  她抬眼望了過去，就見到除了江大師兄、紅藥師妹，還有秦家姐妹之外，遠處李平帶領著的七八十個外門弟子，裡面也有著一些天資很是不錯的弟子。

  再過一段時間，如果舍得資源投入，應該也有一部分人能進入內門，獲得真傳。

  再遠一些，就是百余童男童女，大的有十歲，小的只有三五歲，一些嬤嬤照顧著，整個門派烏泱泱的竟然有了大派氣象。

  這些弟子，都是黃山左近城池慕名拜上山門來，有貧寒人家，但大多數都是富戶官員子弟。

  想起以往，許飛娘一個人孤零零的到處收羅弟子，偏偏還收不到，如今的情形，恍若隔世。

  “好熱鬧啊，不知不覺的，咱們五台派又重新興旺了起來……”許飛娘喃喃說道。

  她喝了不少酒，也沒有運功驅除醉意，眼中有著點點濕潤，似乎想起了某一年某些事情。

  廉紅藥探頭過來，湊趣道：“這還是剛剛開始呢，大師兄說了，以後不單是黃山左近，天下各城我們都要插手進去。還要搶佔山頭，讓門下的優秀弟子開府豎旗，擇天下英才而教之，定叫五台之名響徹寰宇，不讓峨眉專美於前。”

  “什麽搶佔山頭開府豎旗，丫頭你當我們這是土匪窩嗎？”許飛娘哈哈大笑。

  秦紫鈴、秦寒萼兩姐妹也在一旁偷笑，時不時偷偷看一眼江大師兄，似乎對他的決心很是驚奇。

  蘇辰仰首一杯酒飲下，並不在意師父的取笑，只是道：“師父你還別不信，再過一段時間，峨眉新一代弟子成長起來，就會四處搶佔名山，奪取旁門修練道場試劍天下了。我們如果還躲在黃山，不做一些事情，肯定會被他們遠遠扔在身後。”

  “你是怎麽想的？”

  聽到這話，許飛娘眉毛一挑，來了興趣。

  她平時不管事，並不代表不關心門派，只不過心性平淡，不喜歡吵鬧而已。

  “當然要爭啦，這些日子，我想過一個問題，峨眉派雖然名氣很大，但他們本山劍修其實並不算多，尤其在第三代弟子成長起來之前，就只有三仙二老等名宿，再還有李元化、醉道人等上一代弟子。當然，還有一些早早就投注在他們身上的佛道兩門高人。但是，這些人畢竟是少數，有更多修士在一旁觀望，他們看好峨眉，卻也不是非得跟峨眉同盟不可。”

  “你是說，我們也可以拉攏一批人來，並收下一些優秀弟子，與峨眉派競爭？”

  都說到這份上了，許飛娘哪還不明白。

  “對！”蘇辰點頭：“只要展現出潛力和勢力來，能奪得一部分天地氣數，那些看不慣峨眉的，有心保持獨立的高手名宿，就會多一個選擇。至不濟也不會堅持跟我們作對。”

  “天下名山處處，有德者居之，什麽是德，當然是實力勢力和名望，師父你看如何？”

  許飛娘聽得眼神發亮，舉手痛飲一杯，笑道：“既然少遊你有此等雄心壯志，為師當然鼎力支持啦。只不過，無論走到哪一步，自身安危最重要，千萬不要行險了。”

  “是。”

  兩人相視一笑，默契於心。

  蘇辰隱約的察覺到，許飛娘這麽多年來的堅持，似乎已經放下。

  是真正的從內心深處，已經不再糾結。

  “對了，興旺門派，她其實一股腦扔到了我的肩膀上，而報復峨眉殺死混元祖師的事情，自從那次打得苦行頭陀差點身殞，僅僅逃脫元靈之後，她也似乎不再掛懷。”

  看著許飛娘眉間眼角那一片溫和恬靜，蘇辰心下撼然。

  “對她來說，這樣也好……以後一心求道，直問天闕。沒有執念，就沒有心魔，是很好的一件事情。”

  原來故事中的悲劇也再也不會發生。

  事實上，如果蘇辰沒有過來，許飛娘在峨眉派的眼裡就如小醜一般，看著她四處請人，完全無用。

  等到沒有利用價值之後，就決心斬除。

  許飛娘半生奔忙，終成虛幻。

  三言兩語之間，兩人就定下了門派發展大計。

  廉紅藥和秦家姐妹也是十分高興，門派若是強大了，個人也會得到更好的發展，走到哪裡都會讓人更加尊敬。

  至於擔心別人針對？

  那有什麽好擔心的？有著江大師兄在前頂著，任他雷霆暴雨，都一劍斬滅。

  眾人其樂融融之時，遠處就有一道紅光掠了過來，在夜色中劃出一絲美妙弧線。

  紅光來到近前，眾人齊齊望去，卻是一隻仙鶴虛影。

  “劍書，不知誰傳來信箋？”許飛娘面色一肅。

  仙鶴頭顱轉動著，並沒有找尋許飛娘，而是飛到蘇辰身前，頭顱點了三點，似乎在行禮。

  待到蘇辰伸出手掌，就輕輕落在他的手心，散開成一張秀雅紙箋。

  “是金身羅漢法元的求援信，慈雲寺形勢緊張，一片大亂……”蘇辰目光一掃，就明了於心，把信箋遞給許飛娘，說道：“此事既有危險，也是機緣，師父有何看法？”

  許飛娘看過之後，沉吟一會方才笑道：“少遊你如今就是一門之主了，凡事自決即可，此事任你施為，為師也任你指派。”

  “好，明日清晨，兵發慈雲寺。”蘇辰朗笑一聲，語意鏗鏘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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