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天從外面重新回來的時候，帶回來一個樣貌敦厚的小男孩，這令在座的家人不免驚奇。

  “爸，這是……”武照問出了其他人的疑惑。

  “這孩子……以後就是我弟子了，跟我和你媽一起住島上。”武天笑了笑說道。

  而在他身旁，個子不算高的孫悟飯有些局促，他雙腿雙臂都緊繃，深深地一鞠躬，情急之下也不知該怎麽叫這飯席上的一圈男女老少，隻得支吾道：“你們……你們好！我叫孫悟飯，今年九歲零九個月……你們好！”

  “呵呵。”武星星老大不小了，這時候第一個笑了出來，惹得她一旁吃得滿嘴油的兒子也跟著樂。拉維尼隔著桌子瞪了女兒一眼，武星星趕緊低咳一聲，收束笑容。

  孫悟飯臊得滿面通紅，低著頭，看到自己完好的這條右腿，又覺得打從心底湧出激動。

  一隻大手拍了拍他的後背，孫悟飯抬頭，看到剛認的師傅——事實上，到現在他都不敢相信，自己居然認了武天老師、武仙人作師傅——溫和地說道：“去吃點東西吧。”

  “嗯！”孫悟飯重重地點頭。

  武天在門口看著孫悟飯走向餐桌，武星星的丈夫給他拉了椅子，孫悟飯小聲地說謝謝；與海瑟薇對視了一眼，武天微微點頭，海瑟薇會意，對兩邊說了一下，離席走了出來。

  “你怎麽想起收徒弟了？”海瑟薇走出包間之後，與武天走到一處，笑著問道。

  武天想著剛才的情況，搖頭低聲道：“我也是沒想到……”

  ……

  之前也說了，武天個人算是喜靜不喜動的，他愛獨處，不愛熱鬧。

  因此，對於收徒這件事……他早就已經不像剛剛穿越過來的那會兒有熱情了，如果說是剛穿越過來的那個他，或許在發現孫悟飯的時候，就會立刻興致勃勃地收下他做弟子。

  但現在的武天不會，現在的他隻對以後的孫悟空有興趣，其他的人……就算是克林，他其實也沒多大動力去收徒，更遑論主動去在茫茫人海尋找了。

  武天站在武支協前的人流裡，因為身上加持的暗示性精神系魔法，四周的路人會下意識地忽略他，哪怕看到他的容貌也會以為僅僅是眼熟。

  如今他這張臉已經全世界知名，武天想清靜點的話，也是不得不如此了。

  看著眼前這個纖弱少年拄著拐杖的背影，武天仿佛從他身上看到了一點熟悉的影子……這種感覺很複雜，不是說武天的心情很複雜，而是單純地指這種“熟悉的影子”很複雜。

  似乎混合著什麽。

  隱約……讓他覺得，看到了某個，或者某幾個故人似的。

  久違地，武天用精神力量聯系了遠在陰間北界王星的老朋友。

  “界王大人，有件事想問問您。”

  北界王這胖子和以前一樣，正躺在躺椅上打瞌睡呢。突然被武天的心神傳音一驚，瞌睡泡泡一炸，差點沒鑽到躺椅底下去。

  扶了扶小圓墨鏡：“哦，是武天啊！”他驅了驅睡意，奇道：“什麽事啊？你這老小子，可好久沒聯系我了。”

  “呵呵，界王大人是在怪罪我嗎……不提這個，我想問問您……”那邊武天似乎沉吟了一下，然後傳音道，“龍心晨他怎麽樣了？”

  北界王道：“他早幾年就轉世投胎去了啊，我沒跟你說過嗎？哦，好像是沒說過……”

  地球上，站在拄著拐杖的男孩身後的武天卻無人能夠察覺，他背著雙手仰望頭頂蔚藍的天空，看著那一片片飄蕩的白雲，寧靜得仿佛是一個個純淨的魂靈。

  “轉世往生的人……還會再次轉世嗎？”

  “幾十年前你就問過這茬兒吧……轉世之前，凡人的靈魂就會在池子裡被洗乾淨所有的東西，只剩下純淨的靈魂力量，彼此之間嚴格來講是沒有多大區別的。所以你問還會不會再轉生，這沒多大意義啊……”

  轉生之後的人，就是徹底的全新的人了……這樣麽。

  在武天身前的男孩低頭歎了一口氣，轉身一愣，仰頭看著武天。武天看著他，問道：“孩子，你叫什麽名字？”

  該不會叫杜維羅林吧……

  孫悟飯隻覺得這個人很眼熟，可一時間又想不起是誰來，只能拄著拐杖老實回答道：“我叫孫悟飯，老先生，您有什麽事嗎？”

  一聽見“孫悟飯”三個字，武天立刻就是稍微眯起了眼睛。

  這世上的事情，還真是冥冥之中自有定數。

  沒想到，如今的他，在如今的地球，居然也能在茫茫人海裡碰見孫悟飯。這個按原來的發展，將會在六七十年後收留從賽亞人母星飛來的孫悟空的人……要讓他成為這樣的自己的弟子麽？

  如果他只是孫悟飯的話倒還罷了，武天未必肯收他為徒。但既然武天從他身上感覺到了那麽一點熟悉的感覺，無論真實也好，虛幻也罷，既然有這層緣分，武天想著……也罷，那就收了吧。

  “我看你骨骼驚奇……”武天說著，自己就先搖了搖頭，在孫悟飯略帶茫然的眼神裡，翻掌取出一顆仙豆，遞給他，“吃了吧，然後我帶你練武。”

  “練武？可是老先生，我這……”孫悟飯當然願意練武，但現在早就沒有武道館肯收他了，斷了一條腿的殘廢還怎麽練武？他正想要推辭著，卻盯著武天的臉猛然一驚，心中浮現出煌煌亮亮的某四個大字。

  “武——”他剛要失聲叫出口。

  “吃了它。”武天打斷他，手掌心放著仙豆。

  孫悟飯這下再也沒有任何遲疑，武天老師給的，就算是毒藥他也吃得。於是他拄著拐杖，抓起武天手裡的仙豆就往自己嘴裡扔。

  ……

  “大概就是緣分吧。”武天笑了笑，握住海瑟薇的手，“就像我能遇見你一樣。”

  海瑟薇嗔了他一眼，道：“老不正經的，哪裡是你遇見我，明明是我千裡迢迢遇見了你，不是麽？”

  “都一樣。”

  “……嗯，都一樣的。”

  之後，兩人在外面簡單相談了一些孫悟飯住到島上的事宜，便回返了包間之內。

  孫悟飯畢竟是個孤兒，雖然有一些社會福利和父母的遺產，但一個人過得還是相當不好。武照這種身份，哪怕再怎麽不鋪張浪費，吃一頓宴席也不可能太寒磣。武天兩人回去的時候，孫悟飯已經吃得忙不過來了。

  被師父看見自己這副樣子，孫悟飯不禁害臊。

  “你繼續吃。”武天對他擺擺手，心想，多吃一點，以後讓你帶孩子。

  於是孫悟飯隻好乖乖地繼續吃，渾然不知以後他師父會塞給他一個多麽頑劣的小混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