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鎮源這一句話說完,立刻便手中的黃河九曲尺從劉燁背後用力一刺!
劉燁渾身一震,像是不敢相信萬鎮源在這時竟然背叛自己似的,他猛的扭過頭來,眼中憤怒得幾乎要噴出火焰。
萬鎮源冷笑著說道:“識時務者為俊傑,劉掌門!你不會沒聽說過這句話吧?”
劉燁胸口被黃河九曲尺刺得透穿,他渾身劇顫,想要憤怒的斥責萬鎮源卑鄙陰險,可一開口,卻哇的一聲吐出一口鮮血來。
萬鎮源極為快意的看著他,面目有些猙獰的說道:“劉掌門,你不是什麽事情都料算在內麽?怎麽樣,今天的事情,有幾件你能算中的?哼,平日裡你對我指手畫腳,呼來喝去,我早就忍受夠了!今天,我倒要讓你知道我的厲害!”
劉燁渾身亂顫,終於忍不住一聲大吼:“你這個……”他話沒說完,萬鎮源手中的黃河九曲尺便用力一絞,一下絞散了劉燁的所有氣息,他冷哼一聲,手中閃電般現出一把利劍,唰的一道寒光從劉燁脖頸處一掠。
噗的一聲響,劉燁的人頭便衝天而起,脖頸中的鮮血噴得三尺高,如同下了一場血雨。
萬鎮源手中的黃河九曲尺則瞬間將劉燁體內的陽神元氣吸得乾乾淨淨的,他渾身都是鮮血,臉上卻是遮掩不住的得意笑容。
而這時普仁等人也紛紛上前來與李雲東見禮,一場大戰之後,普仁像是一下老了十幾歲似的,疲態盡顯,但他雖然疲憊,但是臉上依舊滿是笑容,喜形於色的稽首對李雲東說道:“李真人,今天一戰雖然未能克盡全功,但總算抓住了天機玄狐的魂魄,不知道能不能冒昧的問一句,李真人要如何處置這件事的後尾?”
天機玄狐閃電一般逃進了紫金羅玉盤中,李雲東也覺得非常棘手,但他不願意讓其他人知道這一點,否則就會給其他人插手這件事情的借口和理由。
而這些人一旦插手,肯定是不會顧忌曹可菲的生死安危的,相比起天機玄狐給這個世間帶來的死傷和損失來說,曹可菲一人的性命算得了什麽?
李雲東可以對日本修行界的修行人不客氣,但他卻不能對這個曾經幫助過自己的高僧沒禮貌,他恭敬的還了一禮,說道:“普仁大師,你盡管寬心,我一定會想辦法讓天機玄狐再也無法作惡的。”
李雲東這一番話說得非常的滑頭,既沒有說自己一定要殺死天機玄狐,也沒有說自己要將如何處理這件事情的後尾。
普仁雖然年邁,卻不昏花,心裡面跟明鏡似的,他意味深長的看了一眼李雲東,微微一笑:“天機玄狐雖然被擒,但首惡尚未根除,李真人應該不會忘記這一點吧?”
這時李雲東才猛然間一驚,脫口道:“劉燁!他難道又跑了?”
李雲東話剛說完,便見地上飛上來一個人,渾身浴血,拎著一個人頭,在半空中大聲道:“首惡劉燁已經伏誅!”正是萬鎮源!
眾人定睛一看,卻見萬鎮源手中果然拎著的人頭正是劉燁,他們無不大驚,紛紛嘩然,一些機警的修行人大聲呵斥道:“萬鎮源,你又想搞什麽鬼!臨陣叛變,倒戈一擊麽?”
萬鎮源卻是一臉大義凜然,大聲道:“諸位聽我說幾句話,我說完之後,諸位要殺要剮,我絕不反抗,絕不阻攔!”
說著,他對李雲東大聲道:“李真人,你該不會連一句辯駁的話都不讓我說吧!”
李雲東此時冷笑連連的說道:“萬宗主,嘴巴長在你身上,要怎麽說,說什麽,當然是你的自由。”
這句話飽含深意,暗藏諷刺,潛台詞便是說:嘴巴長在你的身上,任你說得天花亂墜,那也只是你的一面之詞,可耳朵卻是長在我們身上的,聽不聽,信不信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萬鎮源老奸巨滑之人,哪裡聽不懂,可他卻是懂裝不懂,直愣愣的大聲道:“諸位,正一教靈宮派的嚴芳為了鏟除狐禪門而潛伏九年的事情,我相信大家都有耳聞!可實際上,潛伏的並不只是她一人,還有區區在下!”
他這一番話說得眾人一陣噓聲,大多不信。
萬鎮源卻又毫不氣餒,大聲說道:“我知道大家不信,可你們想想,我萬鎮源放著榮華富貴不享用,放著現成的金丹大道不走,要鋌而走險跟劉燁做這種一條路走到黑的事情?我當初正是因為見劉燁所謀太大,可他實力又太強,提前說出來,說不定他就會想另外的辦法,到時候更加防不勝防!我這才想著委以虛蛇,委曲求全,立刻克盡全功,將這些妖魔鬼怪一網打盡!”
他越說越是激昂慷慨:“大家想想,我堂堂一個外丹派宗主,何必在今天親身犯險,自毀名譽?我閣皂宗傳承至今已經有將近千年,更是道教三山之一,論地位不在龍虎山正一教之下,我為什麽要同流合汙,自甘墮落,和一個邪魔歪道廝混在一起?難道我天生自甘墮落,自甘下流嗎?”
說著,他將劉燁的人頭舉得高高的,大聲道:“現在,首惡元凶的首級便在這裡,有不相信的,盡管上來動手,我絕不還手,但動手之前,請盯著首惡元凶的眼睛再來動手!”
此時有目光銳利的則朝著劉燁腦袋的眼睛看去,卻見劉燁怒目而視,一副死不瞑目的樣子,顯然是極為憤怒,頓時不少人便心中暗自嘀咕,竊竊私語了起來:“難道說,萬宗主真的是委曲求全,之前只是在做戲而已?”
但也有明白人大聲問道:“萬宗主,既然你是委曲求全,那為什麽剛才最關鍵的時候不幫我們,反而要幫劉燁和天機玄狐?”
這是所有問題最關鍵最核心的所在,萬鎮源早有準備,他一臉痛心疾首的說道:“與諸位對陣,我也迫不得已,心中痛如刀絞,但是諸位想想,我之前有傷到諸位任何一人嗎?至於為什麽不幫諸位,大家想想,劉燁和天機玄狐,一個是八尾地狐,一個是九尾天狐,這樣強大的兩個妖魔,我如果暴露了自己而與他們做對,能多救一人麽?我如果不暴露自己,萬一大計不成,我還能盡可能多的保存一些修行派的火種!我一番苦心,上天可證啊!”
萬鎮源這一番說辭,當真是說得天花亂墜,天衣無縫,李雲東如果不是知道劉燁曾經幫萬鎮源尋找人元金丹和地元靈丹的藥引的話,只怕就信了他這一番話。
但場上許多修行人都不知道這件事,此時聽萬鎮源這麽一說,許多人都嚴重動搖了起來,尤其是見萬鎮源一臉的正氣,更是又多信了幾分。
一旁的蘇蟬雖然心中對劉燁多少有些反感和不滿,但畢竟是同類,眼見狐禪門的前任掌門死得如此之慘,她頓時忍不住閉上了眼睛,扭過了頭去,不敢再看。
周秦則驚疑不定的小聲道:“師父,你說這是真的麽?我怎麽覺得萬鎮源是在投機倒把?要我看,是他臨陣反水,倒戈一擊,見事情不成,便殺了劉燁邀功,洗清自己!”
李雲東目光死死的盯著萬鎮源,冷哼一聲,沒有說話,一旁的紫苑給周秦打了個眼色,低聲道:“周秦,不要胡亂猜測。”
周秦還要再說,卻見紫苑目光瞥了瞥一旁的普仁,她這才明白過來,將話給咽了回去。
她可以口直心快的說這些話,也不用擔心負什麽責任,可李雲東就不行了,他現在是狐禪門掌門,不僅身份敏感,而且萬鎮源是中華修行界外丹派宗主,地位尊崇,可什麽人都能輕易責難的。
李雲東這時轉頭對普仁說道:“普仁大師,你怎麽看?”
普仁微微一笑,雙手合十,說道:“阿彌陀佛,假作真時真亦假,真作假時假亦真,真真假假,假假真真,真隻存於人心天地,假隻存於謊言蜚語,這真假總有一天是會水落石出的。”
李雲東頓時心中暗自苦笑,佛家的修行人就是愛打禪機,一番話說出來看起來飽含深意,可實際上卻什麽都沒說,圓滑無比,誰也不得罪。
他目光一掃,見中華各派修行人此時大多都已經相信了萬鎮源的說辭,而且最重要的是,人家現在手上拎著劉燁的人頭,已經堵住了眾人的嘴,而且他實力也頗為不弱,更是財力雄渾的外丹派領袖,若是真的上去找他麻煩,那後果可有點嚴重。
中華修行界現在元氣大傷,再在這些日本人面前內鬥起來,那可真是丟人丟到國外去了。
李雲東見狀,便微微一笑,意味深長的對萬鎮源說道:“萬宗主好口才,佩服,佩服!”
萬鎮源像是聽不懂他的譏諷,也微微一笑,說道:“李真人好手段,我也很是佩服!”
兩人隔空相視一笑,都皮笑肉不笑的哈哈笑了起來。
李雲東見他最終飛往中華修行界各派修行人所在的山頭上,與眾人一一見禮,將手中的首級拿給眾人一一過目,他不禁心中暗道:劉燁這個老狐狸,隱忍九年布下這麽大一個局,當日又金蟬脫殼,假死脫身,把我當槍使,這樣一個老奸巨滑,老謀深算的人,會沒料到萬鎮源會倒戈一擊?不會吧?
李雲東想到這裡,心中一動,自己的陽神飛快的便往山腳下飛去,他一路順著血腥味尋找,果然找到了萬鎮源殺死劉燁的地方,找到了一大片血跡,可劉燁的無頭屍身卻不翼而飛!
李雲東不由得一驚,暗道:劉燁的屍身到哪裡去了?難不成自己飛了?按理說,萬鎮源要是真的倒戈,不可能不將劉燁的形神一起消滅。但劉燁如果真有防范,也不可能沒有後手……
可是,瞧眼前這情況來看……劉燁的生死,自己還真有點拿不準主意!
李雲東看著這地上一大攤的血跡,不由得沉吟了起來:劉燁這個老狐狸,到底死了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