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個聲音,所有人都齊刷刷的調轉了目光,向門口看去。
眾人只見一個大約五十歲左右的男子,滿臉是笑的走了進來,這個男人李雲東倒也認識,正是當初在帝豪遇到的龔局長。
周秦在一旁看了心中暗自一笑:嘿,算他反應快,來的是時候,不過,他怎麽這麽快得到了消息?
周秦想著,目光不由自主的向這位龔局長身後掃了一眼,果然一眼便瞧見治安大隊的劉隊長如影隨形的跟在身後。
周秦頓時恍然,一定是這個家夥通風報信!
事實也是如此,當初在帝豪的時候,這位尚且是白丁之身的劉隊長就顯得較為機敏圓滑,此時升職當官後,更是深諳要緊跟靠山,事事請示的道理,今天白天在這裡發生的事情他就第一時間會知了龔局長,並得到了他的讚賞,現在晚上竟然出現了這樣的事情,他哪裡能不第一時間匯報自己的頂頭上司?
劉隊長一匯報,饒是龔局長喜歡運籌帷幄,決勝千裡的隔空指揮,有不到現場的習慣,但他一聽死者的身份,又一聽事發地點,以及涉案嫌疑人員,頓時渾身驚起了一身的冷汗!
什麽?市委李主任光著身子和小三墜樓而死?嫌疑人居然還是當初開地三仙,連省長和幾乎整個天南市政府班子都來祝賀的李雲東,還,還他媽的有周克強的女兒?
這,這搞的什麽名堂!一下可是把兩個封疆大吏都給牽扯了進來!
這兩個老家夥背後代表的能量實在是有些可怕,至於這個市委李主任,他原本也有點背景,但與這兩個封疆大吏比起來,那簡直就像是黃花魚比之藍鯨,完全不在一個等量級上。
龔局長敏銳的察覺到,自己必須要第一時間到場,一來要做一個身先士卒的模樣,二來要在這位李公子和周小姐的面前留個好印象,雖說這不免有舔溝子的無恥之嫌,但若是事後這兩人隨口一句在周克強或者李元博面前提起自己的名字的話,那可真是受用無窮的事情。
也正因為這樣,龔局長第一時間就趕到了現場,來的速度竟不比記者慢許多,他人未到,聲先到,聽到他聲音的三名刑警也立刻起身敬禮。
龔自先一臉是笑,伸出手與他們握了握,隨即又熱情洋溢的來到李雲東面前,笑容極為燦爛的伸出手:“李公子,有些日子沒見,你氣色真是越來越好啊。”
李雲東微笑著與這位龔局長握了握手,說道:“龔局長也是風采不減啊,怎麽今天把你都驚動了?”
龔局長呵呵笑道:“誒,哪裡的話,發生了這樣大的事情,我自然要來。我聽說李公子和小周都被卷了進來,那我哪裡還能坐得住?自然要馬上趕來還你們一個清白嘛。”
說著,他又轉頭對周秦笑道:“小周啊,你也是越來越漂亮了!”
周秦微微一笑,牙尖舌利的說道:“龔局長,話可別說這麽早,案子還沒定性呢,我們也有嫌疑,你這樣辦案可不對喲。”她一指這三名警察,似笑非笑的說道:“我們還要配合查案人員進行口供呢。”
龔自先暗自皺了皺眉頭,目光不善的掃了這三名警察一眼,繼而又呵呵笑道:“哪裡的話,口供那是給犯人錄的,就算要問,也是請二位協助調查,做點筆錄。”
說著,龔自先扭頭,沉聲對三人說道:“你們幾個筆錄做得怎麽樣了?你們負責這個案子,一定要秉承公平公正公開,上對得起天地良心,下對得起平民百姓的優良作風,一定要將這個案件查個水落石出,絕不能放過一個漏網的犯罪分子,也絕不能誣陷一個優秀市民!”
這位龔局長再厚顏無恥,也不至於當著李雲東和周秦的面訓斥自己的下屬一頓,否則事情傳開來,別人背後怎麽指指點點自己?誰還為自己辦事?
因此他拐彎抹角的說了這樣一番話,他這話說得滴水不漏,道貌岸然,但最後側重點卻是在“絕不能誣陷一個優秀市民”上面,而誰是優秀市民?這還不是一目了然麽?
這三名刑警一臉鬱悶,為首的國字臉更是沉著一張臉,肚子裡面滿是腹誹:你一來就把這幾個人給摘了出來,這不是擾亂案件調查麽?這幾個人明顯是最大的犯罪嫌疑人啊,還錄什麽狗屁筆錄啊,乾脆收工回去睡覺得了!
可這話只能在肚子裡面說說,當面是絕對說不得的,國字臉強壓著不快,悶聲對李雲東和周秦道歉道:“對不起,李先生,周小姐,之前多有冒犯,還請諒解。“
李雲東心裡面跟明鏡似的,他微微笑了笑,知道對方倒也是盡職盡責的警察,只是主管代入感強了點,倒沒別的什麽過錯,他語氣溫和的說道:“哪裡的話,你們有你們的職責,該怎麽配合,告訴我們就是了,我們會盡力多配合你們的。”
李雲東的態度倒讓他們三人心中好受了許多,臉色一緩,開始正兒八經的做起案件詢問和筆錄起來。
做完了筆錄之後,三名警察向李雲東等人敬了一禮,轉身告辭,一旁的龔局長也笑著站起身,與李雲東和周秦一一握手,笑道:“李公子,小周,有什麽不便的,還請多多諒解,我們一定將案件查個清楚,還李公子你們一個清白。”
李雲東微微笑了笑:“清者自清,濁者自濁。”
龔局長豎了個大拇指:“好,李公子真是好氣度,好胸襟!了不起!”
國字臉和他身後的兩名刑警看見龔局長厚顏無恥的狂拍馬屁,隻覺得心中反胃,找了個借口就迅速離開了,他們三人來到樓下後,四眼文員警察忍不住埋怨道:“龔局自己好歹也是搞刑偵出身的,怎麽不明白規矩啊?哪裡有他這樣的?上來就把最大的犯罪嫌疑人給摘出來了!這不是給我們製造破案障礙和麻煩嗎?”
旁邊的女警冷笑道:“幼稚!沒瞧見這幾個人來頭大麽?龔局想自保,怕這案件把他們都牽扯進來了,免得到時候引火燒身!”
四眼文員不服氣的說道:“是又怎麽樣了,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難道不是法制社會了?”
女警臉上的笑容越發的譏諷:“說你幼稚,你還真幼稚!”
四眼文員反駁道:“我怎麽幼稚了?”
兩人正要爭吵,一旁的國字臉拉長了臉,喝道:“都閉嘴,在這裡吵吵嚷嚷,像什麽話!走,跟我去現場看看!”
兩人互相對視了一眼,閉嘴不言,乖乖的跟在國字臉的身後來到了現場。
雖然之前他們看過,但此時再一看,卻見這李主任和身旁一兩米遠的小三摔得不成人形,幾乎都成了肉餅,旁人簡直不忍目睹。
四眼文員看了看屍首的地點,角度,以及血液濺射的方向和范圍,他忍不住回頭看了看身後的樓房,一臉古怪的說道:“頭兒,你說這人屍首跟大樓差了五六米遠呢,他們是怎麽掉在這兒的?我看,也不像是被人移屍到這裡的啊?莫非,是被人扔出來的?”
女警也蹲著看著屍首四周,搖頭道:“不可能,誰能將一個一百多斤的人扔出五六米遠?你以為你施瓦辛格呢?就算行,可你看看這摔成這個樣子,這是從四樓掉下來能摔出來的模樣麽?要我看,從飛機上掉下來,估計能摔成這樣,從四樓這點高度,絕對沒戲!”
國字臉也點了點頭:“嗯,這四樓扔下來,絕對不可能摔成這樣,這至少是從二三十層的高樓上扔下來,才能摔成這副模樣。”
這個觀點,稍微有點推理和觀測能力的刑警都能得出這個結論,可最蹊蹺的地方在於:這附近沒有高樓啊,最高的能達到這個理論要求的樓房離這兒有好幾千米遠呢!犯罪嫌疑人是怎麽把這兩個家夥從那麽高的地方給扔下來的?莫非是坐飛機?
想到這裡,國字臉忽然說道:“趕緊去詢問一下,今晚有沒有飛機從上面經過,或者有沒有私人飛機的起飛記錄,快去。”
四眼文員應了一聲,扭頭就去調查,可過了一會兒,一臉沮喪茫然的走了回來,見面便搖頭道:“頭兒,沒有!天南市的機場飛機起飛不打這兒經過,而且今天也沒有私人飛機的起飛記錄。而且,頭兒,剛才我調查了小區的攝像記錄,這兩人進了大樓以後,就再也沒有出來過啊。”
這下,這三人可真是覺得自己鑽進了死胡同,他們想破腦袋也想不出,這兩人是怎麽上去,又怎麽下來的?
就在這時,一旁的治安大隊劉隊長也湊了過來,打量著這兩人,暗自嘖嘖而歎,搖頭道:“唉,白天還活著好好的,怎麽晚上就沒了呢?”
國字臉看了他一眼,很快又收回了目光,隨口道:“劉隊長,你有什麽看法?”
“我的看法?”劉隊長眼珠一轉,很想說“我的看法就是沒有看法”,但他目光很快瞧見了從樓梯間走出來的龔局長,他靈機一動,笑道:“對了,龔局以前不是做刑偵出身的麽?他以前可是斷案如神,讓他來看看,一定能看出端倪!”
國字臉有些驚訝的說道:“啊?龔局是做刑偵出身的,瞧不出來啊!”
龔自先在局裡面向來以老好人,左右逢源著稱,誰也瞧不出他以前是做刑警出身的,一旁的劉隊長趁機大肆吹噓:“你可小看了我們龔局,以前的四.二六大案,那就是龔局帶頭破的呢,他當年可是斷案如神啊!”
國字臉等人原本對龔局還有些腹誹,此時一聽,心中有些愧疚的對走過來的龔局長說道:“龔局,您看看,這到底是個什麽情況?”
龔局長將他們之前說的話都聽在了耳中,他目光掃了一眼劉隊長,暗自點了點頭,心道:自己倒是沒白栽培他。
龔局長面帶謙虛的微笑,擺了擺手,然後負手打量了一眼案件當場,胸有成竹的笑了起來:“這個案件很簡單嘛!”
四周的警察一聽,無不大驚,他們之前猜測推演了許久,都沒想通,這兩人到底怎麽會從那麽高的地方掉在這兒摔死的!
龔局長一來,只看了一眼就明白了?
這,這果真是薑是老的辣啊!
國字臉等人越發的頓時肅然起敬,一個個畢恭畢敬,猶如小學生面對老師一般,問道:“龔局,您給我們指點指點吧。”
旁邊也有好奇的警察紛紛道:“是啊,龔局,您說說吧,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啊?”
龔局長哈哈一笑:“這還不簡單?”他叉腰挺肚,一臉斷然的大手一揮:“這顯然是……自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