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萬才手起刀落,哢嚓一聲,沈佑的胳膊頓時被砍成兩截,鮮血亂噴,濺了沈萬才一臉猙獰!
沈佑痛得一聲大吼,渾身亂顫的倒在地上,李小嫻眼見這血腥的一幕,一聲不吭便暈了過去。
沈薈嚇得躲進了自己母親懷中,三姨太太也嚇得渾身一抖,抱著沈薈背過了身去不敢再看。
二姨太太閉著眼睛,神情驚恐的飛快念誦佛經,看也不敢多看一眼。
沈萬才手起刀落後,他用帶血的刀指著沈佑,嘶聲道:“從今往後,你再也不是我沈家人了,你走吧!”
沈佑捂著自己的斷臂,他不停的在地上痛苦的翻滾著,嘶喊著,眼淚鼻涕混雜著自己的鮮血塗抹了一臉,但他翻滾了一陣後,也不知道哪裡來的力氣,忽然間搖搖晃晃的站了起來,兩眼通紅的瞪著李小嫻,瞪著自己的父親,嘶吼道:“我恨你們,我恨你們!!!”
說完,他跌跌撞撞的衝了出去。
早就被嚇得呆了的張管家下意識的想攔住他,可沈萬才立刻喝道:“老張,讓他去!以後他是死是活,交給老天爺來決定吧!我就當從來沒有過他這個兒子!”
張管家也淚流滿面:“老爺啊,他,他是你兒子啊!”
沈萬才不為所動,他轉過臉,扔下菜刀,噗通一聲在紫苑跟前跪下,雙手將沈佑的斷臂供到她跟前,顫聲道:“這樣可以消李公子的雷霆之怒麽?”
紫苑面無表情,她過了半晌才緩緩點了點頭。
沈萬才頓時渾身的力氣像是瞬間被抽走了一般,他一下身子軟了下來,雙手撐在地上,臉上罕見的流露出幾分悲戚和慈愛之色,他看著沈佑離去的身影,顫聲說道:“佑兒,不要怨我!老爸是為了你好啊!”
“我的老爸以前就對我非常的嚴厲,動輒打罵,讓我非常的痛苦,所以我很早就發誓,要是自己有一個兒子,一定好好的待他,不打不罵。可現在,我後悔啊!要是我能在你小時候對你更嚴厲一點,你就不會變成今天這樣了!都怪我,都怪我啊!!”
沈萬才說著,雙手捶胸,號啕大哭了起來,一時間沈家其他人都跟著放聲大哭。
紫苑輕聲歎了一口氣,正要開口說話,卻見門口一道青光閃過,卻是周秦已經回來了。
周秦眼見沈家別墅的大廳中一地的鮮血,眾人哭得跟淚人兒似的,她不由得眉頭一皺,說道:“怎麽了?”
紫苑輕聲將剛才發生的事情說了一遍,周秦冷哼了一聲,低聲道:“便宜他了!不過,為什麽不除惡務盡?”
紫苑搖頭道:“上天有好生之德!替天行道雖然是修行人的職責,但也千萬不要把自己真的看成老天爺。沈佑雖然有錯,但錯不至死,斷臂並且被逐出家門,這已經是對他的最大懲罰了,至於以後他選擇當好人,還是繼續當壞人,那就看他的造化了。”
周秦輕聲歎了一口氣:“你說得有道理,只是我剛才想起了被何少逼死的鄧玉和鄧嬌,心中氣憤不過。”
說完,周秦又目光古怪的看向紫苑,低聲道:“對了,你們在酒店的時候說的話,我都聽見了,你是不是故意將何少的事情告訴沈萬才的?”
紫苑微微點了點頭:“不錯,如果我不說,沈萬才不會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他也許會心存僥幸,甚至反過來與我們為敵!沈萬才這個人有梟雄之姿,你看他剛才的決斷就能看出來,這個人如果不能收服當朋友,那也絕對不能讓他當我們的敵人!”
周秦皺了皺眉頭:“你不怕這樣逼他,把他逼上絕路與我們做困獸之鬥麽?”
紫苑搖了搖頭:“不,沈萬才是聰明人,他還想長命百歲呢!我在拋出底牌的那一瞬間就用潛台詞告訴了他:要麽與我們為敵,被滅門;要麽立刻歸順於我們,與我們站到一條船上來!事實證明,沈萬才也很快明白了我的用意,所以才有這斷臂求生的一出戲!你看這條斷臂,這分明是投名狀啊!”
周秦雖然幾次經歷過慘烈的鬥法,但猛然間看見沈佑的斷臂,依舊覺得有些刺目,她眉頭一蹙,說道:“那接下來怎麽辦?沈家其他人豈不是把我們看成敵人了?”
紫苑說道:“沈萬才在,他們就翻不了天。只不過……沈萬才這一次付出的代價太大了!”
周秦嘿嘿一笑:“壯士斷腕,蜥蜴斷尾,沈萬才果然是個厲害人物,了不起,了不起!是個人物!”
紫苑像是不願再談這個事情,她扭過臉去,目光剛落到一旁的蘇蟬身上,卻見她嚶嚀一聲,像是漸漸的蘇醒了過來。
紫苑和周秦頓時大喜,連忙蹲下身來,急切的問道:“蘇蟬,你醒了?”
蘇蟬迷迷糊糊的**道:“渴,好渴!”
紫苑立刻抬頭說道:“水,快拿水來!”
可此時沈家的人跟著沈萬才哭成了一片,只有張管家還強自撐得住,他抹了抹眼淚,飛快的跑到廚房倒了一杯水,然後端了過來:“給,給,水在這裡!”
紫苑接住,送到蘇蟬嘴邊,蘇蟬卻勉強扭過臉去,輕聲道:“沈家的水有毒,不能喝……”
這句話一下說得沈家眾人臉上火辣辣的,羞愧交加,紫苑把茶水端到嘴邊,在蘇蟬目光注視下輕輕嘗了一口,然後又端到她嘴邊,柔聲道:“喝吧,水沒毒,我試過了。”
蘇蟬這才放下心來,輕啟朱唇,貪婪的將杯中水一飲而盡。
蘇蟬喝完這一大杯水後,又不停的喊渴,張管家一連給她倒了八杯水,蘇蟬喝完後,這才稍微好了一些,不再喊水喝。
一旁的周秦很是納悶,低聲對蘇蟬問道:“蘇蟬,你中的什麽毒,怎麽喝這麽多的水?”
蘇蟬痛苦的**道:“好熱,渾身好熱。”
紫苑蹲下身子,手指在蘇蟬的脈搏上按了按,沉聲道:“是烈性春.藥。”
周秦驚訝的問道:“七尾神狐還會被烈性春.藥迷住?那普通的毒藥也會對我們有效?”
紫苑寒著臉說道:“修行人修煉五髒,往往把肝髒和腎髒修煉得非常強大,而肝髒是解毒的,腎髒是排毒的,所以我們修行人對普通的毒藥並不懼怕,因為我們本身的肝腎具有極其強大的解毒和排毒能力。但這種春.藥並不同於一般的毒藥,它的作用是激發人體的激素和氣血運行的速度,可以說它其實是一種強化劑和催情劑,肝腎並不能抵消它們的作用。”
周秦咬著牙,低聲說道:“幸好今天晚上沒有把事情進一步擴大,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紫苑手按著蘇蟬的神庭穴,一邊緩緩的將自己的純陰之氣灌入蘇蟬體內,讓她渾身燥熱的氣血慢慢的平靜下來,一邊輕聲對蘇蟬說道:“蘇蟬,你是怎麽吃下這些藥的?”
蘇蟬勉強掙了掙眼睛,吃力的說道:“有人送夜宵來,然後我吃了以後就中毒了。”
這話說得三姨太太鄭姨大吃一驚,失聲道:“可是我們都吃了呀!我們怎麽沒事?”
張管家這時候猛然臉色一變,頓足道:“唉,原來如此,原來如此啊!”
鄭姨扭頭看向張管家,驚訝的問道:“老張,你這話什麽意思?”
張管家抹著眼淚說道:“少爺曾經叮囑我讓我將一份帶有龍井茶的夜宵送給蘇蟬小姐,還叮囑我說不要讓我告訴她,是少爺送的……我當時沒想到……唉,都怪我,要是我能早點察覺到,也不會有這樣的事情發生。”
沈萬才此時哭得已經有些乏了,他在沈薈的攙扶下,緩緩站了起來,聲音嘶啞的說道:“別說了,這都是命!”
他轉過臉,對蘇蟬說道:“蘇蟬小姐,我已經把逆子趕出家門了,如果你還有什麽不滿意的,請告訴我,我一定辦到!”
蘇蟬此時隻覺得自己腦袋裡面燒成了一團漿糊,她痛苦的**道:“我要回家,我想回家,雲東,大爺,你在哪裡?小妞好難過……”
紫苑連忙將她抱了起來,像哄小孩子一樣輕聲哄道:“蘇蟬,乖,我這就帶你回去。”
紫苑站起身後,對沈萬才微微欠了欠身,表示尊敬和禮貌,她輕聲道:“沈總,今天發生的事情實在是我們兩邊都不想看見,但木已成舟,還希望沈總以身體為重,不要再想其他無謂的事情。李雲東那裡,我會向他說明白事情經過和結果的,我相信李雲東也是通情達理之人,不會再追究的。”
沈萬才像是瞬間老了十歲一般,他神態蒼老,聲音哽咽的說道:“紫苑仙人,我也不說什麽多余的話了,你們自便吧,希望兩家以後是友非敵!”
周秦輕歎了一口氣,說道:“沈總,我父親說的沒錯,你的確是一個了不起的人物!後會有期了!”
沈萬才看著她們兩人離去,呆呆的站在原地,神情呆滯,過了良久,他才哈哈怪笑了起來:“是個了不起的人物?親手砍了自己兒子的胳膊,我還真是一個了不起的人物啊!”沈萬才哈哈笑著,眼淚卻不自覺的流淌了下來。
一旁的三姨太鄭姨也陪著他流淚道:“老爺子,以後我們怎麽辦?眼下的事情要怎麽處理?沈佑怎麽辦?李雲東那邊又怎麽辦?”
沈萬才無力的擺了擺手,緩緩的在沙發上坐了下來,蒼老而枯瘦的身子像是要全部縮進沙發一般,他嘶聲道:“你們都去休息吧,今天的事情,誰也不準提起!至於佑兒……你們誰都不準去找他,他的命運交給上天吧!”
說完,他腦袋深深的埋進了自己的雙手手掌之中,沉沉的歎息了一聲。
經過了沈家這一場風波後,紫苑和周秦帶著蘇蟬回到了家中,周秦見紫苑坐在床邊,一直注視著沉沉睡去的蘇蟬,目光中閃爍著一些別樣的光芒,她不由得好奇的問道:“怎麽了?你看著蘇蟬的目光怎麽感覺有點奇怪?”
紫苑回過頭,面色沉凝的說道:“你跟我從酒店房間的窗戶破窗而入的時候,有沒有留意到一個事情?”
周秦不解的問道:“什麽事情?”
紫苑目光閃爍的落在了蘇蟬身上:“為什麽蘇蟬的七條尾巴中……有一條是金色的?”
周秦一愣:“金色的尾巴?有什麽不對麽?”
紫苑面容嚴肅的說道:“從古至今,只有九尾天狐的尾巴才是金色的,而自古以來只有天機玄狐修煉到了九尾的境界……所以,可以說,只有天機玄狐的尾巴和皮毛才是金色的,其他的狐狸都不是金色!”
周秦猛的一驚,張口結舌的向蘇蟬看去:“你的意思是……蘇蟬她!!”
紫苑搖了搖頭:“現在還說不定。”
周秦不說話了,她目光震駭複雜的看著蘇蟬,神情變幻,她不敢想像,如果眼前這個天真爛漫的女孩兒是天機玄狐,那她該怎麽面對?
紫苑見周秦神情緊張,如臨大敵,不由得笑了起來:“別著急,事情還沒塵埃落定呢,也許蘇蟬體質特殊也不一定。再說了,現在天機玄狐不是已經在日本被放出來了麽?她怎麽也會先取回曹可菲那裡殘余的魂魄的,而蘇蟬怎麽看都不像是天機玄狐的殘魂……”
紫苑說著,慢慢的也跟著周秦一起沉默了下來,兩個強大的女修行者互相對視了一眼,彼此都在對方的眼中看到了深沉的擔憂……
如果,蘇蟬真的是天機玄狐的殘魂化身,怎麽辦?又或者……哪怕她不是,她真的變成了九尾天狐,那又怎麽辦?
自古以來,九尾天狐現世,都是大亂之象,哪裡有九尾天狐,哪裡就有戰爭和動亂,災禍和苦難!
如果這一切真的到來,她們該怎麽辦?李雲東,他又該怎麽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