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蒂爾這個人在一戰中並沒有傲人的戰績,但“胡蒂爾戰術”卻廣為人知。
秦致遠並不清楚胡蒂爾是什麽時候形成的這個戰術思想,但在蘭斯的戰鬥中,胡蒂爾確實是使用了這種小規模步兵滲透,重裝步兵跟進的戰術,並且大獲成功。
或許胡蒂爾正是受秦致遠啟發,才萌生進而完善了這個戰術,因為秦致遠在費爾昂塔德努瓦戰役中也使用了類似戰術,並且大獲全勝。
“胡蒂爾戰術”的開始階段,是進行短暫而猛烈的炮擊,限於德軍後勤的緊張,炮擊並不是以試圖摧毀敵方陣地為目的,只是為了進行壓製。
然後派出的是被稱為“風暴部隊”的精銳步兵分隊,這些“風暴部隊”通過敵人的陣地結合部滲透到對方陣地之後,對對方的炮兵陣地使用信號彈和信號火箭指引本方炮兵進行攻擊,或者是對敵方的指揮部進行直接攻擊。
“風暴部隊”是胡蒂爾戰術的核心。
和普通步兵不同,這些“風暴部隊”的成員裝備精良,他們裝備了手榴彈、短刀、工兵鏟,如果是軍士,還會裝備輕機槍、榴彈發射器、以及輕型迫擊炮。士兵的主要武器不再是步槍,而是伯克曼MP-18衝鋒槍,這大大增強了部隊的火力持續性,一個分隊就有良好的火力輸出,可以完成一定規模的作戰任務。
當“風暴部隊”完成他們的任務之後,裝備了重機槍、火焰噴射器、重型迫擊炮、輕型火炮的重裝步兵會繼續繞過那些敵軍據點,直插敵方據點之後,截斷敵人的後路,同時阻止敵方繼續增援。
最後才是普通步兵對這些孤立無援的據點進行清除。
當胡蒂爾拿出“胡蒂爾戰術”之後,法軍第223團猝不及防,團指揮部被胡蒂爾派出的“風暴部隊”打掉,法軍的指揮體系陷入混亂,無法組織起有效反擊,進而陣地被德國人佔領,大約500名士兵陣亡,1700名士兵被俘。
和德國人相比,法國人看上去缺少死戰到底的戰鬥意志。當然了,當德國人陷入絕境的時候,他們的表現也好不了多少。
法軍的編制和秦致遠的不太一樣,每個步兵團大概只有2250人,比秦致遠的步兵團要少一千多。少這一千多人看似無關緊要,但在防禦陣地的時候,或許就會少一個營的預備隊,導致陣地無法堅持到援兵到來。
223團全軍覆沒的消息傳到指揮部之後,指揮部幾乎是全體陷入沉默。
這是蘭斯戰役開始之後,第17集團軍遭受的第一個重大損失。
如果放大到整條戰線,一個團的損失微不足道,但對於第17集團軍來說,這足以敲響警鍾。
“告訴哈裡森,如果在天亮之前奪不回陣地,我會送他上軍事法庭!”巴斯蒂安暴跳如雷。
第17集團軍一直都是維持三個團並肩防禦的局面,一個華人團,一個安南人團,再加一個法軍團,這無形中有點彼此競爭的意思,就看誰先撐不住。
結果法軍第223團首先敗下陣來,這讓巴斯蒂安的面子上實在是掛不住。
純正的法軍部隊如果比不過秦致遠的部隊,巴斯蒂安倒是也認了,可是現在連安南人都比不過,巴斯蒂安實在是咽不下這口氣。
身為第35軍軍長,當巴斯蒂安生氣的時候,他的部下就會倒霉,所以丟失陣地的第56師師長哈裡森就要為這次失利負責。
秦致遠原則上並不干涉巴斯蒂安的作戰安排,畢竟巴斯蒂安也要維護他在部隊中的威信,巴斯蒂安想派部隊攻擊,那就去,反正死的不是華人。
但現在秦致遠不得不干涉。
每一個團的人力資源都是重要的,或許關系到最後的勝負,秦致遠及時製止巴斯蒂安這種命令部隊排隊自殺的行為:“等等,先派出偵察兵,看看那裡到底發生了什麽,然後再擬訂下一步的作戰計劃。”
“偵察兵?我的部隊中沒有這個編制。”巴斯蒂安發愁。
“我有。”秦致遠大包大攬。
摸不清楚德軍虛實就貿然行動,這等於是送菜,秦致遠不想犯這種低級錯誤,雖然這在20世紀初屬於是正常現象。
……
弗利尼,法軍原第223團和外籍軍團第九團的陣地接合部,一支十余人的小分隊身穿德軍製服的部隊正呈散兵陣線在山嶺中前行。
領頭一人濃眉大眼、相貌堂堂、氣宇軒昂,正是直屬秦致遠指揮的軍屬偵察兵軍士長劉雙喜。
獲得大軍官勳位的劉雙喜本來有獲得提拔的資格,但劉雙喜拒絕了上軍校接受短期培訓的機會,哪怕那個邀請是來自世界聞名的聖西爾軍校,留在部隊裡安安靜靜的當他的軍士長。
獲得大軍官勳位的軍士長可不常見,劉雙喜已經成為協約國所有士兵們的偶像,在某種程度上比秦致遠還要出名。畢竟對於普通士兵來說,秦致遠已經邁入高級將領行列,距離他們實在是太過遙遠。
“活著的傳奇”劉雙喜摸著軍盔上的槍尖,有點不太習慣。
或許楊飛翼會喜歡,他可是練鐵頭功的,加上這麽個玩意,簡直就是如虎添翼。
劉雙喜心中忍不住吐槽。
楊飛翼是劉雙喜手下的偵察兵,在小隊裡負責操作劉易斯機槍,別的機槍手需要彈藥手才能攜帶10個彈盤,楊飛翼一個人扛著劉易斯機炮,背後的背包裡還能攜帶15個彈盤。
這就是個人形軍火庫。
“哥,你也別扭吧,自從戴上這個勞什子頭盔,我感覺就像是頭上中了一箭……”王文昌湊到劉雙喜身邊嘀咕。
“嗯嗯嗯……”前面一名士兵明顯是聽到了,忙不迭的點頭,頭上的槍尖前後擺動,很是顯眼。
“就是,就是……”後面的士兵隨聲附和,摸著頭盔上的槍尖有一把撅下來的衝動。
“噤聲……”劉雙喜突然做出一個手勢,閃身蹲到路旁。
“嘩啦啦……”沒人說話,但所有人都動作整齊的躲在路兩邊,手中的散彈槍已經舉起,駁殼槍已經張開大頭機,劉易斯機炮已經打開保險。
所有人的目光都注視著他們正前方,那邊也有一支和他們同樣動作的部隊。
“什麽人?”劉雙喜試著用只會幾句的德語問了聲。
“噗……”雖然隔著這麽遠,劉雙喜還是能聽到那邊大喘氣的聲音。
“啪!”一名士兵冒險打開手中的手電筒。
白色的光柱打到對方身上,船型軍盔,藍灰色軍裝。
“噗……”劉雙喜也是長出一口氣,這是自己人。
既然是自己人,那就別開著燈了,免得引起敵人注意。
對方也有人打開手電筒,一閃即逝。
“喂,你們發現了什麽?”對方有人用法語問。
“一切正常,到目前為止還沒有什麽發現。”劉雙喜把手中的散彈槍背到背上,起身向對方走去。
“是啊,一切正常,天主保佑。”對方答話的那人也起身,向著這邊走來,影影憧憧的,身後跟著十幾個人。
“你們到他們的陣地前了嗎?怎麽回來的這麽快?”對方看似無意的閑聊。
回來?
劉雙喜心中猛然激靈靈打了個寒顫,他們是第一批被派出來的偵察兵,在他們之前根本沒有人前往德軍陣地偵察。
那麽,對面那些人是什麽人?
答案令劉雙喜不寒而栗。
“防備很嚴密,沒有什麽機會……”劉雙喜摘下了身後的兵工鏟,動作隱蔽的對著身後的王文昌搖了搖。
就在說話間,倆人之間的距離已經只剩下一米多點,這個距離伸手就能夠得著。
“抽一根吧,辛苦了。”對方的手拿著一根煙遞過來。
“謝謝。”劉雙喜伸手過去,半道上突然閃電般的探出,抓住對方明著是煙,手心裡藏著匕首的手腕,揮起工兵鍬用力向對方的頭上砍去。
“鏘……”空中一溜火星閃過,兩把工兵鍬在空中砸個正著。
熱……
都是心懷鬼胎。
“艸!”劉雙喜怒吼一聲,抬腿擋掉對方無聲無息正對自己****踢過來的黑腳,反手削向對方的脖子。
這一下要是砍實了,能把對方的脖子直接削斷。
對方一個團身,撞到劉雙喜懷裡,屈肘猛砸劉雙喜面部。
劉雙喜戴著頭盔的腦袋猛然砸向對方猙獰如惡鬼的臉,對方身體猛然後仰躲過。
劉雙喜腳下一勾,把對方絆倒在地,倆人在地上滾作一團。
就這麽幾句話功夫,兩撥人已經撞在一起,打作一團。
因為執行的都是滲透任務,所以逼不得已的時候不會開槍,雙方都是使用冷兵器,或者是赤手空拳的搏殺。
慘哼聲、低吼聲、壓低聲音的怒罵聲、拳拳到肉的悶響、武器碰撞的火花、利刃入體的“謔謔”聲、工兵鍬砍過肢體的“噌噌”聲、臨死前無意識的“嗬嗬”聲、……
所有的聲音匯合到一起,匯成一曲死亡交響曲。
白刃戰確實殘酷,短短不到一分鍾時間,十三名德國“風暴部隊”成員全部陣亡;劉雙喜麾下的偵察兵三死三傷。
並不是所有的德國人都向他們的隊長一樣精通搏殺,而幾乎所有的偵察兵都向劉雙喜一樣自幼練習武術。
一點點優勢微不足道,但當所有的一點點優勢匯集到一起時,足以改變整個戰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