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日子要用“熬”來形容,那確實是比較艱難。
德國正處於“涅槃”的過程中,這個艱難是必須的,而且在未來,如果德國顯露出複蘇的跡象,引起英國人和法國人的警惕之後,德國會更加艱難。
對於此威廉三世早有預料,早就做好了心理準備,所以言語間也沒有多畏懼。
秦致遠更不畏懼,現在就連英國人都在想辦法幫德國人重新崛起製衡法國人,法國人又因為德沙內爾的事自顧不暇,秦致遠就算是做點什麽估計也不會引起英國人和法國人的強烈反對。
威廉三世還是忙,早飯都沒有顧上吃,和秦致遠聊了會就又返回了柏林。
於是諾大的無憂宮又是只剩下秦致遠一家子。
也不是,還有一大堆德國傷兵呢。
要不秦致遠不喜歡大皇宮呢,建這麽大幹嘛?勞民傷財不說,還特麽空蕩蕩的讓人滲得慌,要是沒有點宮女衛兵什麽的衝衝人氣,真不是人住的地方。
怪不得威廉三世不願意住這裡,不接地氣。
可以預見,威廉三世這一走,沒準又是幾天不見人影,秦致遠和朱莉其實都不是呆得住的性子,於是剛吃過早飯,朱莉就和秦致遠商量著想出去轉轉。
“千萬別,您待在這無憂宮裡,上千戰士保護著還不安全呢,這要是出去轉轉,還不得翻了天啊?”董興修擺出死諫的架勢,就差撒潑打滾哭天搶地了。
“如果是換身衣服輕車簡從,應該也沒有問題吧。”秦致遠也有點心動。
“有問題!您這張臉就是最明顯的標志,目前的德國,對於所有的陌生面孔都是極為敏感的,特別是東方人的面孔。”高鴻仕知道更多信息。
幾乎在所有國家的社會動蕩時期,不管是統治階級會不會有意識的引導,其實都會有一個群體在充當替罪羊,在德國最明顯的體現是猶太人,不管是德國發生了什麽,總是會有很多人認為這是猶太人搞出來的陰謀,所以猶太人在德國非常不招人待見。
也不僅僅是德國,在整個歐洲,猶太人都不招人待見,所以猶太人扎堆往美國跑,最起碼在美國,猶太人不會受到歧視。
目前的德國,華人也不怎麽招待見,世界大戰中華人給德國人造成的傷害太大,而且都是實實在在造成的傷害,和猶太人躲在地下室裡弄出來陰謀又不一樣,無數德國人在戰場上吃過華人的虧,並不是所有的德國人都對華人心服口服,肯定會有人懷恨在心,所以華人目前在德國也是不受歡迎。
“可以化妝,想要掩飾一些東方人的面部特征還是有辦法的。”秦致遠的確是又準備。
前世的秦致遠為了方便工作,曾經接收過一些化妝術的訓練,雖然秦致遠的化妝水平還沒有到出神入化的程度,但能出去執行任務也已經算是登堂入室,所以想要易個容什麽的還真不費勁。
“陛下您要是實在想出去轉轉,可以選擇到馬場騎會馬,哪裡有全世界最好的優秀馬種,絕對可以滿足您想要馳騁的欲望。”羅伊也不讚成,保護秦致遠同樣是羅伊的工作。
雖然整個德國都處於艱難中,但特權階級還是有足夠的“特權”,比如無憂宮裡的良馬,這都是需要專人照顧的,而且花費巨大,但為了保證那些大人物在需要的時候能夠派上用場,所以這些“奢侈品”還是得以保留。
“千萬不要提騎馬,我看到馬場就來氣。”秦致遠還沒說話,董子時馬上就反對。
就是因為在東京騎了次馬,搞得董子時從伯爵被降到子爵,董子時對於馬場實在是深惡痛絕。
羅伊不知道發生在東京馬場的事,看董子時反對的態度如此堅決,真的是一臉懵逼。
“只是去附近轉轉,不表明身份,不大張旗鼓,應該不會出問題吧。”收到的反對聲音太多,所以秦致遠也有點不確定。
“陛下,這種事情不能出現‘應該’,必須是絕對!因為無論發生了什麽,那都是我們無法承受的後果。”高鴻仕對於安全的要求近似苛刻。
“好吧,好吧,哪都不去,打爛的葡萄園修好了沒?不如我們去看看?”秦致遠從善如流,不給高鴻仕他們添麻煩。
“好啊,我去把安哲弄起來,讓他也呼吸一下新鮮空氣。”只要有好事,朱莉總是忘不了秦德。
葡萄園在昨天晚上的戰鬥中遭到破壞,而且毀壞的程度還挺嚴重,幾乎所有的玻璃罩子全部碎裂,那些飄搖過海弄過來的葡萄藤也被連根拔起不少,估計沒個十天半月功夫,葡萄園是無法恢復原裝的。
剛到葡萄園,秦致遠還沒有挽起袖子,魯梅尼格就匆匆來報:“陛下,國王陛下到了——”
聽上去是個病句,不過秦致遠確實秒懂。
威廉三世確實是夠著急的,估計人還沒有回到柏林,現在就把威廉二世送過來,看來真是已經忍到了極限。
威廉二世到了無憂宮,秦致遠就必須要親自迎接,這不僅是對威廉三世的尊重,也是對德國的尊重。
威廉二世,全名弗裡德裡希·威廉·維克托·艾伯特·馮·霍亨索倫,已經年逾花甲,精神卻還是不錯,身材雖然不高大,卻是極為壯碩,眼神有點銳利,看上去隨時都是鬥志滿滿那種,胡子給人印象深刻,濃密的胡子修剪的非常有型,幾乎沒有圓弧狀的過度,有角有棱刀砍斧鑿一般,看上去還是很有威勢的。
秦致遠對威廉二世沒多少好感,現在也是保持禮貌的微笑。
秦致遠的注意力更多地是在威廉二世身後的那個人身上,那個人身材高大,發福的狀況很明顯,身穿一套帶元帥標志的1914年版德國普通軍裝,茂密的胡子有點凌亂,沒有威廉二世那麽有型,配合著亂蓬蓬的滿頭白發,看上去就像是垂垂老矣的雄獅,雖然已經是矯健不再,但威風不減當年。
如果秦致遠沒猜錯的話,這應該就是那位德國元帥,曾經的德國陸軍總參謀長,保羅·馮·興登堡。(這家夥的全名更長,足足有27個字,為了避免湊字數的嫌疑,有興趣的兄弟們可以百度。)
果然,見到威廉二世還沒有太激動的羅伊和魯梅尼格見到興登堡明顯不一樣,立正的姿勢格外標準,聲音也是非常洪亮:“歡迎您的到來,元帥閣下。”
有點過了啊,見到總參謀長的問好聲比見到國王的問好聲音量都大,這讓國王陛下怎麽想?
威廉二世估計也是心事重重,並沒有注意到這個細節,只是交叉著雙手站在原地,對秦致遠深處的手視而不見,表情冷漠而又充滿痛恨:“你就是秦?蘭芳的國王?外籍軍團的總司令?”
一連三個疑問句,威廉二世對秦致遠的怨念還真是深重。
為了表示友好,秦致遠是首先伸出手想要和威廉二世握手的,但沒想到威廉二世這麽沒風度,對秦致遠的友誼之手故意視而不見,所以秦致遠就只是無奈的搖頭笑笑,並沒有回答威廉二世的話,回頭對高鴻仕吩咐一聲:“送他們去休息,下午直接上船,看緊點,不準任何人和他們接觸。”
沒錯,秦致遠就是故意這麽說的。
你說你特麽一個已經退位的國王,還是曾經公開發表過“黃·禍論”的國王,還是現在還頂著一頂“戰犯”帽子的國王,你還有什麽資格去裝逼?
這就叫給臉不要臉。
威廉二世很明顯沒想到秦致遠這麽的不給面子,馬上就面色大變,瞠目結舌無言以對。
羅伊和魯梅尼格只是冷眼旁觀,並沒有為威廉二世鳴不平的意思,這也讓威廉二世徹底明白了現在的處境。
威廉二世畢竟還是有自己的自尊,現在讓威廉二世說些道歉之類的話,威廉二世是說不出口的。
“國王陛下,請吧。”高鴻仕不猶豫,上來對威廉二世做了個手勢,看威廉二世沒反應,馬上就招手叫來兩名衛兵。
這是要來硬的。
剛才秦致遠受辱的事,衛兵也都看在眼裡,現在收到高鴻仕的信號,兩名衛兵真的是躍躍欲試,拿步槍的手都下意識的緊了幾分,看樣子威廉二世如果還是認不清形勢,這兩名衛兵不介意讓威廉二世嘗嘗蘭芳****鐵拳的滋味。
“陛下,請原諒,國王陛下最近收到的刺激太多,所以行為有點失常,我帶國王陛下向您道歉。”興登堡還是能屈能伸。
相對於威廉二世的桀驁不馴,興登堡的性子就平和得多,否則在世界大戰期間,興登堡也不可能和魯登道夫一團和氣。
“國王陛下——有一點你們一定要搞清楚,一個國家,一個中央集權製的國家,不可能出現兩位國王,不可能令出多門,如果你們搞不清楚這一點,那麽可以確定,你們以後所遇到的難堪絕對不止現在這麽點。”面對興登堡這樣70多歲的小老頭,秦致遠實在是冷酷不起來。
認清形勢,說起來容易做起來難,如果威廉二世能認清形勢,他和威廉三世的關系又怎麽會弄到現在這個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