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林萍要死了。

  就在厲以南回來的那個午後。

  倪思甜才出了房間，就看到醫生和女傭全都急奔向盡頭那個房間。

  片刻，她聽到厲以晴嚎啕大哭的聲音。

  厲以諾跑出那個房間，直直地奔向她，將她生拖硬拽的拉了進去。

  倪思甜看到顧林萍躺在床上，已經是油盡燈枯的樣子，雙眼合著，呼吸近乎於無。

  “媽媽，姐姐來了，你醒醒！”厲以諾抓著她推坐到顧林萍的床邊。

  顧林萍手指微微顫動下，眼睛硬撐著睜開了一些，氣若遊絲：“思思……”

  倪思甜垂眸平靜的看著，對於顧林萍，她真的是沒有辦法生出對母親的愛，甚至還不如對倪千山感情深，倪千山雖然騙她，雖然放縱那對母女欺負她，可確實是將她養大了，這一點就比顧林萍強太多了。

  “我這一生做錯的太多，不祈求你原諒，但是我沒有騙你，我不能看著你錯下去，答應媽媽，不要再和他糾纏下去了，你會一輩子活在倫理道德的陰影下的……”顧林萍抓住了倪思甜的手，哀求地說著。

  這一次倪思甜沒有抽開手，她臉上神情淡淡，說道：“我說過了，我不相信，我和他絕對不是那麽荒謬的關系。”

  “思思，媽媽真的沒有騙你，除了倪千山，就只有可能是……”

  “那就是哪裡搞錯了，總之我不會相信的，你不要再說了，省點力氣和他們說說話吧。”倪思甜打斷了顧林萍的話，繼而說道：“我五歲之後，母親就死了，已經習慣沒有母親了，他們不一樣，他們才是你的孩子，我不打擾你們最後的相處了。”

  倪思甜說完，掙脫開了顧林萍的手，站起身，冷漠地轉身出去。

  她雖然柔軟心善，但是她這輩子最不可能原諒的就是顧林萍，縱使是死。

  “思思……”顧林萍抬起手伸向她，卻是抓不住了，陡然垂下了手。

  倪思甜正要開門出去，只見厲以南匆匆跑進來，他的領帶和頭髮都亂了，向來沉穩的臉上也全是著急慌亂，看來顧林萍這個後母當得是真的很盡責。

  她覺得若是哪天何翠雲死了，她應該還會有點高興吧，絕不會是厲以南這種樣子。

  她看了他一眼後，便往後退了一步，讓他能順利的跑進去，然後她接著出了門。

  此時厲以南也沒工夫管倪思甜，疾步緊了房間，衝到了顧林萍的床前，急切地喊：“顧姨！”

  顧林萍聽到繼子的聲音，勉強撐著就要合上的眼睛，但是聲音幾乎已經發不出來，嘴巴微動。

  厲以南抓住了顧林萍的手，傾身過去，只聽她的聲音，低弱地幾不可聞：“以南，我知道你一定會照顧好晴晴和阿諾的，我想求你，幫我照顧思甜，把她當做妹妹一樣……”

  “我會的，一定會的，她本來就是我妹妹。”厲以南早已將顧林萍當做母親，這麽多年也從她這裡得到了母親溫柔的關愛，她的女兒自然就是他的妹妹。

  “你……你也要好好照顧自己……”顧林萍從未告訴過他，當初她從火場裡救他，其實是救自己的內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