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七章家長裡短

  十一月十七日凌晨，晨曦的飛魚號到達藏金海灣。

  天氣依然不怎麽好，往日熙熙攘攘船來船往的藏金海灣十分空蕩，除了幾艘趕時間的貨運商船揚帆出海外，也就是那些漁民為了生計駕著小型的捕漁船出海冒險了。

  藏金海灣的各個碼頭桅杆林立，無數的大中小型海船都停泊在岸邊。咒罵著天氣的引航員滿臉的不耐煩，不過在得到施華德給的一個大銀幣的賞賜後一臉的笑容，殷勤的引導晨曦的飛魚號駛向停泊的船位。

  這時發生了一件很尷尬的事，從船身的長度來看，三十余米長的晨曦的飛魚號算是一艘中型海船，雖然它比其他的中型海船窄了幾乎一半。可問題是船下面還有三米多長的一塊翼板，那一般定深五六米的中型海船泊位就無法停泊了。比如說退潮時晨曦的飛魚號就會被擱淺，唯一的辦法就是讓它去十來米深的大型遠洋海船的碼頭停泊。

  可是民用的大型遠洋海船的碼頭已經停靠滿了船隻，這樣的大風浪是沒幾個船主願意出海。就算有空位讓晨曦的飛魚號擠進去也很危險，兩艘一樣大小的大型遠洋海船磕磕碰碰沒啥問題，可晨曦的飛魚號體形窄小擠在中間要是被旁邊兩艘大海船這麽一夾誰也保證不了不出事故。

  洛裡斯特也在摸著下巴琢磨，加深的翼板能保持船的平穩和抗風浪能力，以至在大風浪中依然能滿帆航行而不會傾覆。不過卻忘了停泊時的難處。或許自己可以把翼板裁掉兩米左右，不需要那麽長，這樣反而還會加快船的航行速度。

  施華德拉扯了洛裡斯特的衣服一下，洛裡斯特回過神來：“怎麽啦？”

  “大人，你看那邊。”施華德提醒洛裡斯特。

  遠處是一個停泊著幾艘大型海船的深水碼頭，空位置很多，最重要的是上面飄揚的旗幟上是一個車輪圖案。

  “我們就停那裡……”洛裡斯特大喜。

  “不行，那是彼得森商會的專用碼頭……”引航員苦著臉說。

  “沒事，我們是彼得森商會的朋友和合作夥伴。”洛裡斯特說：“施華德，把那個彼得森會長給我們的商會令牌拿出來給他看看。”

  這塊彼得森商會令牌是史胖子的，當年他在瑞得利斯王國將彼得森商會介紹給蒂姆先生，湊和了特伯利子爵領和彼得森商會的交易合作，讓彼得森商會將觸角伸進瑞德利斯王國的西南地區。為此彼得森會長送了這塊令牌給史胖子，表示諾頓家族可以憑這塊領牌尋求彼得森商會的協助，比如購買物資可以打個八折，沒錢了還可以貸筆無息的貨款。

  想來憑借這塊令牌在彼得森商會的專用碼頭找個停泊的船位應該算是小事一樁吧。果然，引航員看見這塊令牌不聲張了，反倒是埋怨洛裡斯特該早點把這塊令牌拿出來給他看的，那樣就直接把晨曦的飛魚號送到彼得森商會的專用碼頭去，而不是在這裡發愁了老半天。

  向彼得森商會專用碼頭的負責人出示了這塊令牌後，晨曦的飛魚號便獲得了一個停泊船位。洛裡斯特又賞了引航員一個金福德，讓他高興的合不攏嘴。

  洛裡斯特拒絕了碼頭負責人的提議，決定先去紅鴉酒館。下午再去拜訪彼得森會長。到時還要再來碼頭把船上攜帶的那些魔獸皮毛等樣品拿到商會去賣個合適的價錢。

  碼頭上有兩輛迎送客人的彼得森商會的專用馬車，不過這還不夠，碼頭負責人又找了兩輛出租馬車。洛裡斯特帶著施華德，喬斯克，埃爾和多勒斯以及十名侍衛從船上搬下了兩個裝滿金福德的大箱子，上了馬車往紅鴉酒館趕去。

  至於威爾遜船長則帶著老傑克和那些水手還有五名戰車營的鋼弩射手住到碼頭附近的水手旅館，他們還要安排人手在晨曦的飛魚號上值班。

  洛裡斯特一行人的到來給了紅鴉酒館老板加裡蘭多和老板娘露易絲一個很大的驚喜。

  加裡蘭多拿著杓酒的杓子照著埃爾的頭就敲：“還學會離家出走了啊，拋下這麽多兄弟姐妹留了封信就跑了，這是做老大的樣子嗎？這七年連個口信都不帶過來你還越發的長能耐了，你知道大家多擔心你會死在某個不為人知的角落或者戰場上嗎……”

  埃爾抱頭鼠竄，不過加裡蘭多很快就被老板娘露易絲給拉住了。七年沒見，老板娘露易絲越發的豐腴起來。洛裡斯特這才知道露易絲大姐已經為加裡蘭多生了兩個兒子，連忙大聲的恭喜，加裡蘭多滿臉的得意，一副人老身體還很棒的樣子。

  洛裡斯特給加裡蘭多和露易絲大姐帶的禮物是三件魔狼皮和四件魔鹿魔羚的皮毛，還有一條赤紅色的血狐皮，這些可是正宗的北地特產。尤其是那頭血狐狸是埃爾親手獵殺，說要把皮毛帶給老叔加裡蘭多做個圍脖。露易絲大姐對這些禮物非常喜歡，老頭梗著脖子說不稀罕，這邊卻抓著血狐皮不放。

  七年沒見，紅鴉酒館最大的變化是侍女換了，老板娘露易絲說三年前做為老的一批侍女，莫莉是最後一個離開嫁人的。常常泡酒館的老客那個開鞋店的吝嗇鬼老霍普死了，兩年前的一個冬天他喝醉了，為了省下一個多小銀幣的車錢，他寧願一路走回去，結果半路倒在雪地上睡著了，第二天早上人們才發現，當時老霍普已經凍得硬梆梆的了。

  還有那個紅鼻子的呤唱者老邁克，三年前有天喝醉了大睡一場，醒過來後突然說自己想家了，大家都以為他在說笑，又灌了他兩杯酒。但沒想到從第二天開始就再也沒人見到他了，猜想他應該是回家鄉去了，可誰也不知道他的家鄉在哪裡，直到現在還沒有他的音訊。

  最不幸的是那個退休的郵政官員老托姆，他跳海自殺了。原本老托姆靠著退休金日子過得悠哉遊哉，十分逍遙。可他的三個子女不爭氣，大兒子做生意虧本起了歹心，綁架他的生意合夥人索取贖金後又撕了票，最後被抓判了吊死，老婆孩子被罰為奴。

  老托姆湊了錢剛把他們贖回來，他的第二個兒子賭博欠了高利貸傾家蕩產跑了，他最寵愛的小女兒和人偷*情被她丈夫當場抓獲，憤怒的綠帽佩戴者找了執法官，要求離婚，把出軌的老婆趕出了家門，近千金福德的嫁妝一個銅板也要不回來。

  接二連三的打擊讓老托姆無法承受下去，有天他衣冠楚楚的到酒館裡喝了一杯麥酒後彬彬有禮的告辭離去，晚上得到消息，老托姆捆著塊大石頭跳了海，等遠處的人們發現後趕到撈起他時，他已經去了……

  還有黑熊三兄弟，有次接任務走了好運，撿到一大塊破舊的廢鐵回來，後來據考證那塊廢鐵是魔法文明時代什麽遺跡的魔法鍋爐碎片，賣了一千多金福德，三兄弟去鄉下買了個農莊娶了老婆不再做傭兵了。

  吃著大廚麥胖子精心烹飪的美味佳肴，聽著露易絲大姐絮絮叨叨的說著家長裡短，洛裡斯特陪著長籲短歎，感慨著人是物非。但這一刻他的身心是分外的輕松，仿佛回到七年前還在晨曦學院做教習時的悠閑時光，再也不用為整個家族的大事小事而操心費神……

  洛裡斯特包下了紅鴉酒館三樓的八間客房，吃過美味的大餐後上樓洗了個澡，換了身衣服然後帶著施華德和多勒斯前去拜訪彼得森會長，喬斯克和四名侍衛就守在房間裡看管裝著十萬金福德的兩個大箱子，至於埃爾則要回以前的社團看看他的那些兄弟姐妹。

  先去了碼頭，從晨曦的飛魚號上搬下了幾大卷捆的嚴嚴實實的皮毛，還有包裹好的魔獸肉干，裝在幾個大壇子裡的鯨魚肉。這才吩咐出租馬車前往彼得森商會。

  作為福德商業聯盟的七巨頭之一，彼得森商會的總商行坐落在莫倫特城的內城，佔地面積巨大，幾乎佔了一條街。雖然七年沒見，彼得森會長還是很給面子，早已得到消息的他親自站在大廳門口迎接洛裡斯特的到來。

  客套話說了一籮筐之後，彼得森會長請洛裡斯特前往會客廳敘話，上茶之後，洛裡斯特開門見山的說了自己的來意，一是想和商會做個交易，自己的家族領地在北地，獵獲的魔獸皮毛眾多，不知道能不能賣個好價錢。二是想通過商會在莫掄特城的那些造船廠購買一些或者定製一些大型的遠洋貨運商船。第三是希望能讓商會代購大批量的糧食。

  彼得森商會本來就是以經銷皮貨和運營長途馬車行起家，找了幾個內行的老師傅鑒定了洛裡斯特帶來的魔牛皮毛後紛紛給出了優等品的評價。彼得森會長很高興，問洛裡斯特有多少存貨他全包了。

  洛裡斯特伸出了五個手指。

  彼得森會長一口答應：“五千張，小意思，我們全包了。”

  洛裡斯特苦笑了起來：“會長，如果是五千張魔獸皮毛我也不會來麻煩你了。其實一共是五十萬張魔獸皮毛，其中大部分都是被封存的魔牛皮……”

  “吧嗒……”彼得森會長剛想喝茶來著一哆嗦手裡的銀杯都掉桌上了：“你，你說啥，五十萬張魔獸的皮毛？”

  洛裡斯特點點頭解釋道：“家族領地和蠻原相鄰，每到冬季蠻原魔獸都會到家族領地覓食，這幾年家族武裝都在獵殺魔獸，所以才積存了這麽多的魔獸皮毛。只是今年找到了出海口，這才想把這些魔獸皮毛出售，換取資金購買船只和糧食……”

  這麽一說彼得森會長才釋然：“這樣吧，如果你積存的那些魔牛的皮毛都有這次帶來的這幾張樣品的品質，市面上現在兩金福德十二大銀幣一張的魔牛皮我出三金福德收購，你可以去問問，不可能有人比我出的高了。我主要是看中你們這些魔牛皮的品質和數量眾多，很方便製造同一款式的皮甲和皮具。當然別的魔獸的皮毛我也比市場價格溢價百分之二十收購，你看怎麽樣。”

  “行，會長你說了算，這事就這麽定了。”洛裡斯特也很乾脆。

  彼得森會長哈哈大笑，很滿意洛裡斯特的利落豪爽：“至於糧食，洛克你放心，我們可以滿足你的要求，你想收購多少就行。不過這海船嘛，我可以幫你去問問有沒有大型遠洋商船出售，因為我們彼得森商會也只有六條海船，兩條大型遠洋商船和四條中型的武裝商船，以前主要的目的是運送物資，並沒經營海上商路。

  要不是你的家族騎士史瑞德幫我們說合了與特伯利子爵領的合作，通過他所掌握的碼頭使我們能在瑞得利斯王國推銷和采購商品，這才使我們彼得森家族第一次擁有一條海上商路，雖說掙得不多，但比起依靠馬車進行長途運輸卻是方便和節省費用。”

  洛裡斯特舉起茶杯，以茶代酒，敬了彼得森會長一杯：“那一切就拜托會大人了。”

  既然提起特伯利子爵領，洛裡斯特也問了蒂姆先生在莫倫特城的住址，準備有空去看望一下。彼得森會長感歎蒂姆先生的好運，能碰上洛裡斯特北行的車隊也是福氣。自從和特伯利子爵領合作之後，蒂姆先生狐假虎威，借彼得森商會的名頭，從大王子手裡正式取得子爵領的冊封文件和爵位證明，現在已正式成為一名真正的領地貴族。”

  彼得森會長說了兩則蒂姆先生剛當上貴族時鬧的笑話，交談中突然長歎，意氣蕭瑟。洛裡斯特問他為何歎氣，彼得森會長苦笑著回答，還不都是自己那個寶貝兒子讓自己操心牢神啊，實在是太失望了。

  洛裡斯特還以為是彼得森會長那個兒子又發胖了。彼得森會長搖頭說不是，那個寶貝兒子現在是個鍛煉狂，整日都勤練不已，連鬥氣都升上白銀一星了。除了這個，他還極其愛好女色，這七年來，他給自己找了十七個老婆，生了二十三個子女了。

  洛裡斯特很吃驚，不過他還是恭喜彼得森會長，有這麽多孫子孫女不是好事嗎，總比他的寶貝兒子一根獨苗強。至於兒媳婦，彼得森家族家大業大，又不是養不起，別說十七個，再多娶七十個也沒事。

  彼得森會長說自己苦惱的不是這些，而是這個寶貝兒子對繼承家業毫無興趣，尤其是做生意很不耐煩。這讓彼得森會長很憂慮，不知道自己將來百年後這份家業交到誰手裡。眼見蒂姆先生都能從一個私生子轉變為一個正式的領地貴族，這更讓彼得森會長生氣自己寶貝兒子的不長進。

  洛裡斯特笑著安慰彼得森會長，這是當局者迷，兒子不喜歡做生意可不是還有那麽多孫子輩嗎，身為黃金劍士保養得當活到百歲輕輕松松，會長起碼還可以活個四五十年，這麽長的時間足夠他培養出可以繼承商會擔當大任的孫子了，何必老希望讓兒子來繼承呢？

  彼得森會長一聽轉憂為喜，對啊，可以培養孫子啊。心結一去分外高興，熱情的挽留洛裡斯特與他共進晚餐。洛裡斯特推卻不過隻得留下，剛喝了兩杯酒，就見一名下人連滾帶爬的進來跪在彼得森會長的面前：“老爺，大事不好了，奇克德家族的三少爺在我們家的碼頭鬧事了，他非要帶走這位大人停泊在我們那裡的船不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