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時分,吳超越才大搖大擺的來到了團山陣地,也終於不再鬼鬼祟祟的躲在背後偷雞摸狗,光明正大的打出了自己的吳字帥旗,還有至今沒有拋棄的貞潔牌坊——大清鎮南王旗號。
劉銘傳在第一時間跑到了吳超越的面前請罪,老實承認自己在吳黑凹阻擊戰中過於輕敵,沒能利用吳黑凹一帶的有利地形有力打擊和削弱太平軍,還差點給了太平軍突圍成功的機會。
吳超越也沒客氣,當眾對劉銘傳說道:“省三,事情經過我已經知道了,雖然昨天晚上的阻擊戰打得那麽辛苦也不能完全怪你,和長毛的過於拚命有很大關系,但你確實過於輕敵大意,沒有用好我們的炮火和手雷彈的優勢,無謂增加了太多死傷。這過不能不罰,否則我也沒辦法向陣亡的將士們交代。”
“這樣吧,我降你一級,罰三個月俸祿,仍留原職戴罪立功,希望你能記住這個教訓,下次千萬別再這麽輕敵大意,要多以將士的生命為重,盡量減少無謂的犧牲。”
劉銘傳唯唯諾諾的領命,吳超越則又誇獎了當機立斷投入白刃戰的湖南吳軍將領雷鎮興,還有成功阻止了太平軍奪佔茅山頭險要立足的貴州吳軍將領吳自發,給予勉勵賞賜,然後才親臨第一線觀察敵情。結果舉起了望遠鏡隻粗略看了一番太平軍的團山陣地情況,吳超越馬上就說道:“長毛要突圍,就在今天晚上。”
“鎮南王,你怎麽看出來的?”馮三保在旁邊問道。
“因為長毛沒有修築太多的防禦工事。”吳超越答道:“如果長毛打算在團山長時間駐守,就算營帳輜重基本上丟光沒辦法建立營地,也肯定要多挖淺洞避炮,削弱我們水師炮火對他們的威脅力度,但是長毛並沒有這麽做,只是利用團山北面的狹窄地形修築了一道簡單的防禦工事,這就足以說明長毛沒打算在團山長期駐守,很快就會突圍逃命。”
說罷,吳超越又自信的補充了一句,說道:“還肯定是在今天晚上發起突圍,時間耽擱久了,我們的防禦工事修築完善,長毛就沒希望,白天突圍長毛更沒希望。”
上梁不正下梁歪,聽了吳超越這話,旁邊的吳軍眾將當然是諛聲如潮,無不稱讚吳超越的神機妙算,料事如神。然後負責主持修築阻擊工事的馮三保還馬上說道:“鎮南王放心,末將這就催促將士加緊修築工事,絕不給長毛任何的逃命機會。”
“多準備一些柴草樹枝,在壕溝裡面鋪一層。”吳超越吩咐道:“備足硫磺火油,情況不對就在壕溝裡面縱火,擋住長毛衝鋒,給我們應變爭取時間。”
馮三保答應,趕緊依令而行。吳超越則又派人給水師偏師,讓徐來等做好炮擊準備,只等吳軍的阻擊陣地初步完善,見到信號就馬上火力覆蓋團山陣地,逼迫太平軍反過來向吳軍防禦陣地發起進攻,也打亂太平軍在夜裡突圍的既定計劃,準備先用陣地戰再削弱一下太平軍,第二天再發起進攻,給余下的太平軍以致命一擊。
還是在吳超越安排布置結束之後,侍侯在一旁的隨軍幕僚戴文節才說道:“鎮南王,是不是考慮一下招降?長毛已經無路可走,這個時候派人出面招降,成功的把握要比平時大得多啊?”
吳超越有些猶豫,片刻後才說道:“招降過來有什麽用?仗打到了這個地步還跟著石達開不放的長毛,大部分都是癡迷邪教冥頑不靈,幾乎沒有任何可能改造。把他們招降過來,留下是隱患,放了是縱虎歸山,一直關著是浪費糧食,殺了的話……,呵呵,罵名還不是我們背?”
雖然很清楚招降還難成功,即便成功也遺禍無窮,然而念在大家都是反清戰友的份上,吳超越還是打了一次自己的嘴巴,改口說道:“還是試一試吧,文節先生,替我寫一道書信給石達開,勸他帶著麾下長毛放下武器投降。明白告訴他,只有他帶隊投降,我饒他不死,降兵我也一個不殺,全部賣到海外去給洋人當勞工。”
吳超越以前曾經在上海這麽乾過一次,戴文節聽了當然也不奇怪,答應一聲馬上就提筆做書給石達開寫信,吳超越則又看了一眼遠處的石達開旗幟,悄悄歎了口氣,暗道:“這是我給你的機會,是死是活,看你自己的了。”
勸降信很快就被之前抓到的太平軍俘虜送了過去,結果頗有些讓吳超越意外的是,過了相當一段時間後,太平軍竟然派了一個使者手打白旗來到了吳軍陣前,大聲叫喊道:“請稟報鎮南王千歲,我們投降的事可以商量,但我們不願意被賣給洋人當勞工,請鎮南王另外換一個條件。不然的話,我們寧可打到最後一兵一卒也絕不投降!”
太平軍的答覆很快就被稟報到了吳超越的面前,奸詐過人的吳超越聽了將信將疑,但為了減少士卒傷亡和盡快肅清石達開余部,吳超越還是又給了石達開一個機會,吩咐道:“去告訴長毛使者,問他們要什麽條件?叫他們派一個夠分量的長毛頭子過來當面談判,證明一下他們的投降誠意。”
吳超越的答覆口信被太平軍使者帶了回去,結果又過了很長的一段時間後,石達開還真派遣外甥黃貴生到吳軍陣前代表自己提出了投降條件,要吳超越當眾承諾不殺太平軍降卒,發給路費乾糧讓太平軍降兵各回老家,並且當眾立誓絕不食言無信。
出於招降其他太平軍的長遠考慮,吳超越同意了太平軍提出的投降條件,也當眾發誓絕不食言背信,黃貴生聽了大喜,先是當眾謝了吳超越,然後才回去向石達開稟報。同時在不知不覺間,連吳超越都沒有留心到的是,時間已經被太平軍拖延到了傍晚將黑……
又過了一段時間,天色微黑時,太平軍陣中突然走出了一個穿著黃色王服的男子,打著石達開的旗號,領著幾個穿著太平軍將領服色的男子緩緩向吳軍陣地這邊走了過來,還遠遠就大叫道:“不要開槍,我們翼王八千歲來投降了,我們翼王八千歲來投降了。”
聽到這話,又看到穿著王服的石達開親自過來投降,吳軍陣地上當然是歡聲四起,負責正面阻擊的馮三保還迫不及待的派兵出陣拿人,十分順利的就把主動來降的石達開等人拿下,押回了吳軍陣中……
這時,一個傳令兵突然拿著吳超越的令牌衝到了馮三保的面前,大聲說道:“馮提台,鎮南王有令,不可輕信長毛投降!立即點燃壕溝柴草,全軍戒備,防范長毛乘機突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