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是這一世的墨菲,還是曾經的另一個自己,都出身於極其普通的家庭,自幼平凡甚至貧窮的生活,讓他很早就明白一個道理,機會從來都不是從天而降的,而是要靠爭取的,這是娛樂圈,無數人為了一個上位的機會,能夠爭破腦袋。
哪怕是布魯斯-伯曼說了“NO”,墨菲也沒有完全死心,像參加《黑客帝國》續集工作這樣的機會,實在是太難得了。
辦公室裡安靜的像是外太空,距離布魯斯-伯曼的拒絕隻過去不到三秒的時間,墨菲卻感覺異常的漫長,他思緒如同最先進的計算機一般高速運轉,想要做最後的爭取。
“伯曼先生,米勒先生。”墨菲穩定心神,仿佛沒有看到對面兩道刺眼的目光一般,懇切的說道,“實習生……可以嗎?”
這句最難的話從他嘴裡跳出來後,剩余的話就順暢了起來,“很多人為了熟悉一個行業,願意從事不領取薪水的職位,我也願意。”
為了未來,墨菲已經將底線放到了很低。
布魯斯-伯曼卻笑了,“我不會錄用一個偷拍者和傷人凶手的。”
他的語氣非常平淡,不帶任何感情色彩,偏偏聽起來異常的刺耳。
墨菲的雙手緊緊握了起來,如果這是在監獄中,對面的胖子只要三秒,就會變成抱著肚子慘嚎的滾地葫蘆,但這不是監獄,監獄的規則不適合這裡。
他已經誤傷過一個英國導演了,要是再弄傷一個著名製片人,恐怕整個電影行業都不會有人聘用他。
輕輕的吸了口氣,墨菲不再說什麽,轉頭向著辦公室外走去。
話說到這裡,已經沒有繼續的必要了,即便是再努力,這樣的機會也不會落在自己的頭上。
走出這片辦公區,墨菲抬頭看了看陽光明媚的天空,卻望不到自己的未來在何方,要說剛剛沒有鬱悶是不可能的,不過他很快就想開了。
這裡畢竟是好萊塢,無數懷揣夢想和自負才華出眾的人蜂擁而至,能出頭者卻寥寥無幾,大部分在消磨了青春和時光之後,只能黯然退場或者變為構成這個圈子龐大底層中的一員。
有多少天才埋沒在好萊塢?或許只有上帝才知道。
自以為最好的一個機會,就這麽消失,墨菲多少有些垂頭喪氣,前任留給他的,絕對是一個超級爛攤子。
邊思考下一步該怎麽做,墨菲邊步行朝著華納製片廠大門的方向走去,經過一個攝影棚門口的時候,由於走神的關系,差點跟迎面而來的一個女人撞上。
“喂,你想做什麽?”
一個清脆的女聲接著響了起來,指著站在身旁的的另一個豐滿的長發女人說道,“你差點撞上莫妮卡小姐,還不趕快道歉。”
墨菲停下腳步,轉頭去看,對面的女人很眼熟,哪怕不是在電影鏡頭中,也能一眼認出來,來自意大利的著名女星莫妮卡?貝魯奇。
這個女人站在那裡,冷淡的看著他,一隻手還輕輕彈了下被墨菲蹭到的肩膀,似乎剛剛的擦身而過,上面沾染了很多髒東西一般。
她就這麽站著,將一位成名女星應有的冷豔、性感、美麗和高傲展現無遺。
尤其是那高傲,即便是墨菲不怎麽了解女人,也能感受的清清楚楚——那是好萊塢上層人物對小人物的一種漠視。
雖然對方在好萊塢只能算是一個小明星,但也不是墨菲這種默默無聞的人能夠比擬的。
這個女人的反應,刺痛了墨菲,但他很清楚,在好萊塢這種非常現實的圈子裡,尊重從來都不是平等的,別人的尊重更不是從天而降的,而是要自己用實際行動爭取的。
莫妮卡?貝魯奇確實有蔑視他的資格,何況是自己不小心差點撞到她。
“對於剛才的事,”墨菲表現的很平靜,聲音更加平靜,很自然的說道,“我很抱歉。”
說完,他轉過身,頭也不回的向著前方走去,仿佛這一切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想要讓布魯斯-伯曼和莫妮卡-貝魯奇這樣的人尊重和低頭,現在說再多都沒有用,如果只靠嘴炮就能征服其他人的話,棒子們早就統一全球了。
這是一個現實的社會,而不是一個童話世界。
隨後的一周時間裡,墨菲對這個世界的現實有了更多的體會,也明白羅斯出獄後為什麽要重操就業。
對於一個有前科的人來說,想要謀求一份稍微正當而又體面點的工作,簡直是太難了。
墨菲又面試過兩個劇組,對方只是稍微查了下他的資料,想都不想就直接拒絕,甚至到第三個很小的劇組僅僅謀求一份雜務工的工作,都被拒之門外。
有段時間,墨菲幾乎天天咒罵自己的前任和美利堅如同地獄般的社會環境,但用不了多久,心境又恢復平穩。
人習慣性的將自己的成功歸因於自身,失敗歸因於環境。
但這樣的思想對於解決現實問題沒有任何幫助。
找一份與電影行業有關的工作的想法處處碰壁,墨菲並沒有就此放棄,只是明白在好萊塢立足遠比想象和了解的還要困難,整個人變得更加務實。
不僅僅是電影行業,墨菲參加的其他行業的面試,也基本以失敗而告終,這種結果並不意外,那些正規點的公司或者店面,有幾個會聘用他這樣既沒有學歷、還沒有一技之長、又有前科的人?
難道真的要去賣******和非法槍支?
墨菲很清楚這是一條不歸路,他寧願選擇一家汽車修理廠的搬運工工作,也不會走這條路,只是搬運工的工作很辛苦,不高的薪酬也無法日結。
現在,墨菲要面臨的就是錢的問題,他已經很節省了,但二百多美元基本見底,如果不想辦法弄錢,恐怕熬不到下個月汽車修理廠發薪水。
一個難得準時下班的晚上,回到家中之後,墨菲走進那間工作室,眼睛落在了放在擱物架的手提攝像機上面。
這台佳能攝像機還能用,墨菲前段時間試過,作為電影學院的學生,攝影是基本課程之一,盡管這台攝像機功能顯得有些落後,他拍過幾次之後,卻也愛不釋手,但現在生活所迫,只能把主意打到它以及另外兩台機器的身上。
手提攝像機、筆記本和車載警用接收器都不算新,單獨一件恐怕賣不了太多的錢,如果三件全部賣掉的話,墨菲覺得自己應該能支撐一段時間。
不過,想了想之後,墨菲將筆記本留了下來,在工作之余,他也嘗試著在寫未來一些大賣電影的劇本,需要這台筆記本電腦,不過寫作進度很不理想,即便寫出來,賣出去的可能也很低。
墨菲曾經就有足夠多的了解,好萊塢的大部分電影,都不是先有人寫出一個出色的劇本,而後劇本被看中,電影公司再投資拍攝製作出來的。
好萊塢電影的主流製作方式,往往是某個電影公司、大牌導演或者知名製作人有了一個創意,然後去找投資,再招聘合適的編劇將創意變成劇本。
這樣的製作模式中,編劇和劇本根本不是一個項目的開端,只是後面參與到好萊塢流水線上面的一環而已。
當然,新人新劇本啟用的幾率無限低,也不能說完全沒有,墨菲就是想碰碰運氣,或許自己哪天真的會轉運呢?
拿起手提攝影機和警用接收器,墨菲出了家門,開上那輛黑色的雪佛蘭,向著三岔路口那邊駛去。
這些都是以前那個墨菲用來謀生的工具,也即將變成墨菲現在用來維持基本生活的費用。
雪佛蘭拐出拉丁社區,又轉過兩個路口,墨菲駛上了市中心的菲格羅亞大街,打算沿著這條街去日落大道,那裡位於好萊塢附近,出售或者回收攝影器材的商家為數不少,想來最少能把手提攝像機換成必須的美元。
其實墨菲也可以再次向羅斯求助,但他並不打算這麽做,即便是關系再好的朋友,只知道索取的話,雙方間也難免逐漸疏遠,除了暫時借用的手機、汽車和二百多美元外,他沒有再接受羅斯的幫助。
夜幕已然降臨,墨菲拐上日落大道,這裡與市中心的沒落截然相反,路兩旁是綿延的棕櫚樹和林立的電影廣告牌,不斷閃爍的霓虹燈將這條道路映襯成了一座不夜城。
雪佛蘭一路駛過艾克公園、希爾維湖和盧斯菲利斯,漸漸進入了墨菲的目的地——好萊塢地區。
如今的好萊塢地區早不是八九十年代的破落景象,在加州州政府和洛杉磯縣政府的大力扶持下,重現黃金時代的輝煌,是整個洛杉磯地區最為繁華的商業地段之一。
不過,墨菲很少關注道路兩邊,注意力完全集中在駕車上面,日落大道在許多地方蜿蜒曲折,全程最窄的地方只有四車道,由於大道上有不計其數的發卡彎、視線盲區而且在大部分地方沒有中線分隔護欄,碰撞事故在這裡時常發生。
剛剛駛過一個路口,前面的路邊出現了火光,墨菲趕緊放慢車速。
“這輛車會爆炸的!”
有喊聲通過開著的車窗傳到了這邊,“該死,快一點!”
“救命!”
雪佛蘭緩緩從那邊駛過,墨菲轉頭去看,只見一輛轎車撞在路邊粗壯的棕櫚樹上,旁邊停放著一輛警車和消防車,警察在維持秩序,數名消防員站在起火的轎車邊忙碌,救命的聲音不斷從車中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