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美國友邦保險公司在劇組的代表,凱文-普利斯最重要的工作,就是保證拍攝能按照計劃完成,但這開機的第一條,墨菲拍了一上午不說,下午還繼續,現在又要重新拍攝一次,已經大大超過了計劃制定的時間。
劇組在為重新拍攝做準備,他悄悄的找到了墨菲。
凱文-普利斯能擔任這個職位,肯定不是新人,也沒有保險公司會用這樣的位置鍛煉新人。
因此,他很注意方式和方法。
趁著墨菲端起杯子喝咖啡,凱文-普利斯湊過來說道,“導演,這一條還要拍攝多久?”
“看情況吧。”墨菲轉頭看了他一眼,“這一條很重要。”
“我知道。”凱文-普利茨還是低聲提醒了一句,“已經超出計劃了。”
“放心。”墨菲放下咖啡杯,“我們有一百天的拍攝時間,足夠了。”
不同於《死侍》那短平快的拍攝方式,他為《消失的愛人》劃出了一百天的拍攝時間。
又拍攝了兩次,墨菲才喊了通過,不過在確定拍攝的基調,並且詹姆斯-弗蘭科和查理茲-塞隆漸漸找到狀態之後,剩余的拍攝變得順利起來,到傍晚收工下班的時候,今天計劃拍攝的內容也全部完成。
隨著墨菲年齡的增長,工作經驗的累積,他對於鏡頭的設計和拍攝也越來越純熟。
劇組一天的工作完成,墨菲卻沒有下班,現在不是周末,蓋爾-加朵在學校,回家也沒有人,還不如留在這裡繼續工作。
由於已經制定了周密的計劃,《消失的愛人》的拍攝依照計劃走就可以了,墨菲也能分散出部分精力,轉而審看喬治-馬丁提交的《權力的遊戲》的劇本故事大綱。
電視劇不可能完全按照小說的路線去拍,除非製作公司的人腦袋集體進水才會這麽蠢,別說墨菲這麽想了,就連喬治-馬丁這個作過好萊塢編劇的原作者,也清楚這一點。
劇本的故事比起原著多少有些改動,更加緊湊和適合拍攝,故事當然還是緊緊圍繞那幾個家族展開。
辦公室門被人從外面推開,卡拉-費斯走了進來,“怎麽還沒走?”
墨菲聳了聳肩,“回去也沒事做。”
卡拉-費斯拉過一張椅子,坐在了他辦公桌的對面,說道,“公司公關部門的一位負責人,剛剛給我打了電話,認為我們這部影片,其中的反家庭和反婚姻的傾向過於明顯,未來頒獎季的公關宣傳會面臨更多的困難。”
“沒關系。”墨菲合上劇本大綱,不在意的說道,“我們這又不是主流商業片,這方面的負面影響會小很多。”
如果這樣直接開嘲沒有負面影響,那絕對不可能,但好萊塢所謂的電影主流價值觀,更多適用於商業大製作,而不是這種個人風格非常強烈的影片。
“如果我拍攝的是一部商業大作,肯定不會選這樣的主題。”墨菲站起來,去咖啡機邊,為自己和卡拉-費斯各接了一杯咖啡,“而是會符合正常好萊塢電影式的價值取向。”
卡拉-費斯接過墨菲遞來的咖啡,疑惑的問道,“比如呢?”
“最為典型的情況,男主角的背景是夫妻離婚,孩子跟母親,母親再婚,影片開始,最終第三者死掉——哪怕他好幾次救了主角一家命也會掛——夫妻複合。”
墨菲喝了口咖啡,邊踱步邊說道,“如果是男方再婚,那女方第三者不會死,但會丟臉的退出。”
“美國雖然是個看似多元化的國家,但是主流價值觀向來****。”墨菲繼續說道,“家庭的地位無比之高,一個好男人須保家衛國對妻兒,對人民,對祖國充滿愛,忠誠、勤勞、樂觀向上,有堅定的信仰。”
卡拉-費斯差點把喝進嘴裡的咖啡噴出來,“我怎麽沒有在你的身上看到過?”
她歎了口氣,說道,“一部影片,無論思想多麽前衛,在戛納、柏林和威尼斯多麽風光,在奧斯卡這些多少帶有‘負能量’的東西往往吃不太開。”
“賓果!”墨菲打了個響指,“所以,奧斯卡,特別是最近十幾年的奧斯卡,從來都是隻選對的,不選好的。”
“我們的影片可不是對的。”卡拉-費斯說道。
“我們的目標又不是拿到奧斯卡!”墨菲顯得很不在乎,“這部影片也不可能拿到小金人,我只是想通過這個頒獎季告訴那些個老頭子,我不是一個純正的商業片導演,而是風格化的導演,不要讓他們對我產生太多偏見,好為未來做準備。”
這部影片的主題確實不怎麽討好奧斯卡的評委,但也沒那麽嚴重,畢竟男女主角更多的是相互控制,而不是破壞別人的家庭。
在好萊塢電影裡面,破壞別人的家庭才是真正被神憎鬼厭的,雖然現實中的好萊塢無數次發生這樣破壞家庭的案例,但在電影裡面宣揚,很容易口碑和票房都撲街,即使帥如萊昂納多-迪卡普裡奧,傑克-道森最後還是要咯屁。
還有墨菲已經從CAA的渠道,看到了華納兄弟正在製作中的《超人歸來》的部分劇本,拍攝過《非常嫌疑犯》的布萊恩-辛格,也不敢在商業大作裡面觸犯這項規則。
DC世界裡著名的綠茶路易斯-萊恩與超人的本體和變身狀態都有曖昧,然後自己有一位老公,孩子是跟超人生的,因為是混血所以要長期吃一堆藥片,老公其實很快就意識到了,但是為了維護孩子的稚嫩心靈和家庭的完整,決心默默的繼續喜當爹……
最後孩子畫了張畫,上面是一家三口加超人。
放下咖啡杯,墨菲繼續這個很無聊的話題,既可以當做工作之余的放松,也能提醒卡拉-費斯以後製作影片時的雷區。
“這往往會潛移默化到主流商業電影的很多個方面。”他又說道,“例如青春恐怖片裡面最早便當的一定是私生活不檢點的女孩,而最後極限反殺的都是有節操的善良妹子。”
“好像……”卡拉-費斯想了一會,輕輕點了下頭,“好像確實是這樣。”
她極其聰明,馬上由影片聯系到了社會現實,“家庭和婚姻也是社會所重視的,沒結婚以前不管怎麽放蕩都ok,但一旦結婚就得負起責任。劈腿什麽的在現實社會裡也是很被側目的,像總統候選人一定要顯示自己有完美的家庭,母慈子孝才可能被選民青睞。”
墨菲笑了起來,“所以有心總統寶座的希拉裡始終沒有與拉鏈頓離婚。”
兩人笑了一陣,反正不用擔心這種私底下的笑話流傳出去會給自己造成負面影響,又拿華盛頓的大人物們開刷了幾句,話題重新回到電影上面。
“其實,我對這部影片一直都有些擔心。”卡拉-費斯忽然說道。
墨菲有點不明白,“因為剛才說的那些?”
“那些算是一部分。”卡拉-費斯也不掩飾,直接說道,“大賣影片當中,總有一個積極上進的男主角,而我們的男主角卻是個廢物。”
“原來你擔心這個。”墨菲故意開了句玩笑,“雖然我窮困、粗暴還不上進,但我知道我是好男人。真正的垃圾有好工作,體貼、英俊、穿正裝。我的女人只是一時眼瞎,上了偽君子的當而已,只有我才知道誰是真正的Loser……”
“你……”卡拉-費斯指著他笑了起來。
墨菲攤開手,說道,“用這樣的人當男主角當然不可能成功,但尼克-鄧恩可不是這樣的人,他在艾米走後,從渾渾噩噩到自我拯救,再到電視采訪裡面的宣言,已經進步成了艾米想要看到的尼克-鄧恩,他是很努力的。”
卡拉-費斯翻了翻眼睛,“別說這些玩笑話了,我是認真的。”
雖然從知道墨菲有這個劇本開始,她就在全力支持,但心中的擔憂確實一直存在。
頒獎季還好說,畢竟影響獎項的因素太多了,但這樣一部反主流的影片真的能票房大賣嗎?
“這部影片不缺乏娛樂元素,其中有不少觀眾喜聞樂見的橋段。”
看到卡拉-費斯點頭,墨菲認真的說道,“別忘了我們那個特殊的宣傳計劃。就算是將這些刨除在外,其實還是有很多有利因素的。”
“好萊塢式的電影主流價值觀,確實受到絕大部分觀眾群體的認可,但真的不可觸碰嗎?”
不用卡拉-費斯回答,墨菲就給出了答案,“經過這麽多年好萊塢式主流影片的洗禮,這種舊橋段和老梗的電影至多只是剛達到好萊塢生產線的一般水準而已。這種好萊塢式的主旋律情節,看的多了都讓人覺得特別無聊,是扣分項,是編劇偷懶的表現,既想取悅觀眾,又沒有好的想法。如果電影裡沒有其他加分項,這種電影的水準就注定不會高於平庸了。”
墨菲很自信的說道,“而我們的影片呢?會給已經被這種模式催眠到麻木的觀眾群體,帶來一種新鮮的、完全不同的觀影刺激!”
“你還忽視了另外一點!”墨菲豎起一根指頭,“我們的影片,有一個天然存在的觀眾群體,而且會引起他們的共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