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庫房裡燈火通明,一頭獵犬趴在門口的位置,那雙烏溜溜的眼睛,好奇的看著站裡面的大衛-羅比和墨菲四個人。
十幾支保養良好的獵槍安靜的躺在橡木櫥櫃中,墨菲和凱瑞-穆裡根跟在大衛-羅比身後,從槍櫃邊緩緩走過,以挑選心儀的獵槍。
“聽說你的槍法非常好,還打到過一頭雄鹿?”墨菲停下來,打開面前的櫥櫃,從中取出一支小口徑的單管獵槍,“大衛,我是個沒開過槍的新手,可以傳授下經驗嗎?”
“他的槍法好?”瑪格麗特取出一支口徑更小的獵槍,邊仔細檢查邊揭穿大衛-羅比的老底,“當初他是胡亂射中的,我從小到大看他打過幾百槍,打中的獵物……”
她豎起一隻手,故意用力歎了口氣,還搖了搖頭,“五根指頭都能數的過來。”
大衛-羅比有些尷尬,墨菲和凱瑞-穆裡根都哈哈笑了起來。
“就你的話多!”大衛-羅比先幫墨菲檢查了下槍,又走過去拿起瑪格麗特手中的槍,認真的看了一遍,問凱瑞-穆裡根,“這把可以嗎?”
凱瑞-穆裡根點了點頭,“就它了!”
她接過獵槍,對著沒人的地方做了個瞄準的姿勢,昨天晚上吃完飯後,大衛-羅比傳授過一些用槍的理論知識,但理論和實際完全不是一回事,凱瑞-穆裡根的姿勢怎麽看都很別扭。
“你會用槍嗎?”她旁邊的瑪格麗特皺起眉頭。
凱瑞-穆裡根搖了搖頭,“這是我第一次摸槍。”
瑪格麗特疑惑的問道,“美國人不是經常出去打獵嗎?”
在北美一些狩獵盛行的州裡,十幾歲用槍打獵的人比比皆是,媒體上偶爾還會爆出一些毛孩子獵殺到熊的新聞。
“我不是美國人……”凱瑞-穆裡根聳了聳肩,“我是英國人。”
她看到瑪格麗特沒有選槍的意思,不禁問道,“你呢?你不是要跟我一起去嗎?你不用槍?”
“這東西後坐力太大了,頂的肩膀疼。”瑪格麗特轉身走到倉庫門邊,彎腰拍了怕獵犬的腦袋,“我有鮑勃,它可是頂級的獵犬。”
似乎是為了回應瑪格麗特,那條獵犬配合的叫了一聲。
大衛-羅比則小聲的說道,“我的父母嚴禁瑪格麗特十五歲之前開槍。”
說到底,獵槍終歸也是槍,瑪格麗特只是個孩子。
拿起自己的獵槍,又取了各自合適的子彈,幾個人出了槍庫,卻沒有立即去打獵,大衛-羅比先帶他們去了農場前方一片空曠的草地,在拿裡教每人開了幾槍,並且再一次強調安全問題和注意事項。
指望兩個從來沒碰過槍的人幾個小時就能成為用槍高手那也不現實,墨菲也知道這一點,這種打獵注重體驗和樂趣,而不是獵殺到獵物的多少。
整整練了一上午的槍,吃過午飯後,大衛-羅比開來一輛大排量的皮卡車,載著一行人駛去獵場。、
說是獵場,其實都是農場的牧草地,不過牧草早就收割完畢,只剩余一些草根在風中瑟瑟發抖。
澳大利亞地廣人稀,很多動植物都保持著原本的風貌,由於缺乏大型食肉動物,動不動就會因為某種動物過多而鬧什麽生態危機,除了少數幾種動物外,對於私人領地中的打獵活動,限制的並不算特別嚴厲。
車子停在一條小路邊,墨菲幾個人下車,背上槍械和裝備,走進牧草地裡,厚實的皮靴踩在短短的草根上面,發出一陣接一陣沙沙的響聲。
瑪格麗特戴著一頂牛仔帽,牽著獵犬走在最前方;墨菲和大衛-羅比各背著一個背包,戴著皮手套的手上抓著獵槍,一步步跟在後面;凱瑞-穆裡根頭上的棒球帽完全遮住了金色的短發,背著一杆口徑極小的獵槍,興奮的四處觀望。
獵物卻不像想象中的那麽好找,在收割完的牧草地裡轉了半個多小時,除去兩隻快速跑過的兔子,根本沒有看到其他動物,至於傳說中的野鹿,影子都沒有一個。
“今天運氣不好。”走到大衛-羅比後邊,瑪格麗特從背包中取出水壺,打開了喝了一口,指著左手邊靠近桉樹林的地方,“前幾天,有幾群鹿經常從裡面跑出來,趕都趕不走。”
凱瑞-穆裡根摘掉棒球帽,眺望著瑪格麗特說的那邊,“你昨天不是說農場的野鹿泛濫成災嗎?”
“確實是這樣啊!”瑪格麗特把牛仔帽推到後邊,露出金色的卷發,“這些鹿是我們最痛恨的動物,每年都要吃掉大量的農作物!”
不去管嘀嘀咕咕的兩個女孩,墨菲拿起掛在脖子上的望遠鏡,看向樹林那邊。
這一大片田地足有數百英尺,前方與覆蓋著樹林的一片丘陵相連,左側是二十多英尺寬的小河,此時除了少數的草垛和低矮的草根外,幾乎一眼就能望到盡頭。
“這幾年,澳大利亞臨近海灘附近的野生鹿群種群數量急劇上漲,”大衛-羅比也舉起了望遠鏡,邊看邊對墨菲說道,“它們經常啃食莊稼,威脅這裡的生態環境。”
“喂,你們兩個快看!”凱瑞-穆裡根的聲音忽然變大,抬起左手指著側前方,“快看那邊!”
獵犬鮑勃這時發出了低沉的咆哮聲,瑪格麗特趕緊抱住它的腦袋安撫。
墨菲轉過頭,順著凱瑞-穆裡根的手看了過去,就在不遠處桉樹比較稀疏的地方,一群野鹿跑了過去,停在那裡開始低頭吃草,幾頭雄鹿時不時還會抬頭,警惕的看向周圍。
“噓……”大衛-羅比做了個噤聲的手勢。
他放輕腳步,貓著腰率先向那邊走去,墨菲跟了上去,凱瑞-穆裡根和瑪格麗特走在了最後面。
農田裡一片空曠,就算那些鹿不怎麽怕人,也不可能太過接近,走了五十多英尺後,四個人停下來,躲在一個高大的圓筒形牧草堆後面,這裡已經進入了射程。
墨菲和大衛-羅比取下獵槍,裝填子彈,兩人各自佔據草垛的一邊,舉槍瞄準那邊。
右膝蓋緩緩著地,軀乾彎成弓形,墨菲邊回憶著上午才學到的射擊要領,邊擺出了還算標準的跪姿射擊,心底默默計算了與鹿群間的距離,右手食指搭在了扳機上面。
一陣鳥叫在那邊桉樹林中響起,十多頭鹿同時抬起頭來東張西望,墨菲的手指緩緩收緊,幾根枯黃的牧草從草垛上面飄落。
就當一根落在了他肩膀時,墨菲扣動了扳機,清脆的槍聲連響三次,另一邊的大衛-羅比,以及右邊的凱瑞-穆裡根也扣動了扳機,一片雜亂的聲音中,鹿群四散奔逃。
“鮑勃,上!”
瑪格麗特拍了下獵犬的脖子,憋了很久的獵犬終於狂吠了起來,向著鹿群衝去。
刺鼻的硝煙味中,墨菲站了起來,先轉頭看一側的凱瑞-穆裡根,她收起獵槍,一隻手在揉肩膀,顯然跟前幾次試槍時一樣,被後坐力震疼了。
見墨菲關心的看過來,凱瑞-穆裡根笑了笑,“沒事,一會就好了。”
獵犬狂吠的聲音由遠及近,鮑勃跑了回來,瑪格麗特掏出一塊肉干扔給它,“走吧,我們沒有打中。”
三槍零命中的成績倒也不意外。
幾個人繞過草垛,準備向桉樹林那邊走去,鮑勃忽然叫了起來,墨菲趕緊取下剛剛背上的獵槍,就在他的正前方,一隻像沒頭蒼蠅般的野兔朝著這邊衝了過來。
大概是被剛才的槍聲嚇破了膽子,也或許是眼睛真的有問題,這隻野兔好像沒有發現分散在草垛兩旁的四人一獵犬,不管不顧的就跑向了墨菲。
“快點裝子彈啊!”凱瑞-穆裡根大喊。
野兔距離墨菲不到二十英尺了,這時裝子彈哪裡來得及,瑪格麗特牽著鮑勃在另一邊,還沒反應過來,大衛-羅比的槍裡同樣沒有子彈。
就算有子彈,以他們的槍法和野兔奔跑的速度,開十槍都未必能打中。
墨菲以為那隻兔子會轉向,野兔不是家兔,就算膽子再大,也應該怕人才對。
但兔子根本沒有轉彎的意思,似乎真的被那三槍嚇壞了,直愣愣的跑向他,電光火石般的一瞬間,墨菲忽然覺得自己像是個樹墩。
守株待兔……腦海裡出現這個詞匯,墨菲手中卻不慢。
那隻兔子就算被嚇破了膽,也不會直接撞到他的身上,他用最快的速度換了拿槍的姿勢,雙手用力握住槍管,一絲灼熱透過皮手套從槍管上傳了過來,然後雙臂猛然用力……
這一刻獵槍被墨菲變成了球棒,就在兔子快要跑到他跟前的時候,墨菲看準時機,抓住槍管用力砸了下去,核桃木做成的槍托厚實而又沉重,被他全力揮動砸下,加上運氣足夠好,槍托就像是沉重的大山一般,重重砸在了野兔的腦袋上。
“嘭!”
槍托先砸中野兔,又落在了地面上,發出沉悶的響聲。
“哇……”瑪格麗特推了下牛仔帽的帽簷,微微張開嘴,“這樣也行?”
“打中了!打中了!”凱瑞-穆裡根歡呼雀躍,跳到墨菲旁邊去看野兔,只是看了一眼,就彎下了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