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您走得太早，沒有享到一天的福，軒兒也未能承歡膝下，讓您一個人孤孤單單的躺在這兒，是軒兒不孝……”

  這一晚，狄軒絮絮叨叨說了許多，一直到天邊露白，他才起身離開了。

  雖然一宿沒睡，狄軒的精神頭卻分外的好。

  吃早飯時，乖巧了很久的臭臭終於開始鬧騰起來了。

  “娘，您不是說囚龍山上有一座禪院嘛？今天我們一起去玩兒好不好？好不好嘛，您都回來這麽多天，可是您總是忙，一天都沒有陪臭臭出去玩過，哼！”

  臭臭不依的嘟起嘴。

  他左邊的狄英不好意思的笑笑，衝著柳絲絲一吐舌頭。

  “娘，臭臭說了幾天了，我說您正忙著，想著不如我陪著他一起去好了。”

  “不要！我才不要大姐陪，我要爹和娘陪著我一起去囚龍山！不嘛不嘛，我就要爹和娘陪我去嘛。”

  臭臭的倔勁兒上來了，說什麽也不依。

  “那是黑龍山，不是囚龍山。”

  囚龍山之名應該是聖上擅自改的名字，比起囚龍山來說，柳絲絲還是覺得黑龍山這山名好聽些。

  柳絲絲看了眼狄燁磊，想到今天原本她還想著去學院一趟，將徐老介紹給學院的眾人來著，哪裡有空帶著臭臭出去玩？

  狄燁磊也很是為難：“你的義父甘大人和我約好，今天要出去，這可是有公務在身，哪裡還能陪著你們隨意折騰。”

  囉囉嗦嗦說半天，意思只有一個：他去不了！

  “我今天也有事要做，要帶徐老夫子到學院去和學院裡的幾位夫子認識，怕是不能帶著你出去玩兒了。”

  柳絲絲的雙眼滿含歉意。

  臭臭生氣的站起身來：“是是是，你們都忙，忙得腳不沾地的！回老家之前說好了是回鄉探省親，可是你們呢，從回來到現在就沒有在家待過一天！你究竟是不是我親娘？你就從來沒有疼愛過我，也不肯哄著我順著我！我、我討厭你們！”

  說完，他突然哭了起來，轉身便朝著外面跑。

  “臭臭，臭臭……”

  眾人都趕忙呼喚著，卻換不回臭臭疾奔出門的身影。

  “這孩子也真是的……怎麽說跑就跑了。”

  柳絲絲有心去追，不過又想到已經和徐老夫子約好了時辰，隻得強行按捺住自己。

  “真是越大也越來越不肯聽大人說話了。將來可怎麽管教才好？”說話間，她看了狄燁磊一眼。

  年不過才幾歲，居然就學著發起脾氣來，這像什麽話？

  自己這邊也是有正事啊！

  狄燁磊也糾結著：“要不我今天出門帶著他？反正也是和甘大人一起出門。臭臭這孩子，這好動的性子也不知道隨了誰。明明你我都不像他這般的。”

  “那你去和臭臭說吧。”

  柳絲絲看了他一眼，眼裡帶著些許失落：“原本以為在京城裡不自由，回來之後就可以過著‘采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的日子。不曾想還是這般忙碌，甚至比起在京城裡還不自由。”

  “過日子嘛，總是如此的。”

  心裡有事，走到哪裡都有牽掛。

  說是歸隱田園，又有誰人能徹底與世隔絕？既然不能與世隔絕，便自然有這這樣那樣不得已的應酬要做。

  “不過不要緊，等我們忙碌過這段日子，自然就會好許多，也不會如此忙碌了。”

  狄燁磊向柳絲絲保證著。

  柳絲絲卻搖搖頭：“我倒是不要緊，只是苦了幾個孩子。”

  “娘，我們現在的日子不叫苦。還有許多孩子連野菜粥都吃不飽呢。”

  狄英急忙說道。

  旁邊的狄成也忍不住笑了：“三叔，三嬸兒您們別擔心，臭臭年紀還小還不懂事。等他長大些，他自然就懂事了。”

  臭臭出生之後，雖然不用挨餓了，不過當時狄燁磊出征，柳絲絲又忙著保衛自己的家園，遇上了戰亂又無暇顧及他，這恰好讓他處於疏於管教的時刻，造就了他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

  想要糾正過來，恐怕只有等將來他年紀大些了，見多識廣了，再慢慢改過來。

  “臭臭這樣怎麽了？我倒覺得我們家的孩子個個都是頂好的，各人有各人的性子才好。要是一個個都乖巧得好似悶葫蘆，那得多無聊？那樣的臭臭哪裡還是原本的臭臭？”

  狄燁磊開口就護著臭臭，容不得旁人說半個不好。

  “得！你就繼續慣著他吧！”

  看狄燁磊的架勢，柳絲絲沒有繼續和他爭辯的意思，快速解決著手裡的事情。

  挺著八個多月大肚子的鳳兒眯著眼笑：“三嬸兒您莫生氣，臭臭這是想妞妞和小小了，所以脾氣才不好，平日裡他可是很懂事的。今天鳳兒想去鎮上走走，回一趟娘家。要不就讓鳳兒把臭臭帶著一道去，也省得他一個人在家無聊。三嬸兒您看如何？”

  這辦法確實好！

  狄燁磊和柳絲絲雙眼都亮了！

  “行！就辛苦鳳兒把臭臭帶著了。既然你要回娘家，該帶著的禮物就帶著，千萬別吝嗇些許銀錢，你爹獨自一人養大你可不容易。對了，我那裡還有些從京城裡帶回來的東西，回頭你看看哪些是你爹能用上的，就帶一些回去，拿出手也好看些。”柳絲絲細細吩咐著。

  “鳳兒知道了，鳳兒代替我爹，多謝三嬸兒了。”

  鳳兒一臉感激之色，順勢摸了摸狄秋和狄悅的小腦袋。

  這些年嫁給狄成，她的生活用豐衣足食來形容絲毫不為過。上頭又沒有正經婆婆管束著，三嬸兒更是一個好說話的人，更不喜歡端著架子一類的。前些天和自己的爹談及此事，爹也替她萬幸著。

  說起自己的正經婆婆就連連搖頭，又感慨著自己的女兒好運道，隨著三叔去了京城。

  “都是一家人，別說什麽謝不謝的。”

  解決了一樁心事，柳絲絲也覺得輕松了許多：“不過你去了就早些回來吧。看著你這肚子……我可不放心。”

  鳳兒這胎懷地特別的大，而且背脊從後面看上去，特別的彎，怎一看好像脊柱要斷了似的，著實讓人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