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狄燁磊著急趕路,卻也不得不顧慮著同行的濼王一行人所乘坐的官船前進的速度。
為尋找柳絲絲,狄燁磊原本不打算隨同眾人走水路,卻又帶著一家老小和兄長狄鴻遠等人,隻得強行按捺住心中的焦急,和大家同坐一條官船。
不過一旦到了大小碼頭,他便立刻命人前去尋人,試圖找到柳絲絲的蹤跡。
一次又一次的失望並沒有熄滅他心中的火焰!在府中眾人也有許多是出了紅疹子的,後來卻離奇的好轉了。這在狄燁磊看來,當初柳絲絲所患的病症應該也和眾人一樣!
如今的她多半也已經好轉,說不定還在趕回京城的路上呢。
是以,他一路前行都分外高調!不但在官船的船頭挑上了狄字黑旗,還大張旗鼓的四下找人,為的就是柳絲絲萬一在附近,能在第一時間找到他!
只是一路行來,他們一行人先是乘坐馬車,又改換了官船,眼看恭州城就在眼前,一路上行卻沒有絲毫消息。
“侯爺,外面是萬州府尹求見,可要停船?”狄燁磊正頭疼著,外面卻傳來下屬的稟報。
他想了想:“這麽快就到了萬州?停船七天再啟程吧。對了,派個人去告知濼王一聲。”
恰好濼王也得到消息趕了過來。
“永平候可是又要把船停泊靠岸?這次又打算停泊多久?我們此行可是耽誤了不少時間,這次又要逗留七天,怕是時間太長了些?”
也難怪永平候會如此詢問,從他們離開京城開始,這一路走走停停得。原本一個月就能到達的路線到了現在生生延長到兩個多月,他們一行人還在萬州境內晃蕩,如何不讓他著急?
“時間不長,本侯早就了解過了,萬州此地可是眾多商客轉道北上或者南下的碼頭,分外繁華。本侯打算用七天時間將萬州翻一遍看看,能不能有所斬獲。至於萬州的巡察事宜,可就辛苦濼王了。”
狄燁磊支使起濼王爺來,半點也沒有違和感。這一路下來,每到一個地方,他都是自己去尋找絲絲,而濼王爺自然就去巡察當地的情況,分工合作倒也和諧。
濼王爺直覺想勸:“永平候,你可曾想過,如鈺公主她也許是……”
“沒有也許,本侯一定會找到她!哪怕傾其所能。”
狄燁磊說得斬釘截鐵,大有一言不合就要和對方翻臉的神色。
濼王動了幾次嘴唇,再後歎息一聲:“罷!此次本王能回京,也是托了如鈺公主製福。巡察之事盡管交給本王即可。至於尋找如鈺公主之事……凡事看開些,所謂‘謀事在人成事在天’不要太過執著了!”
狄燁磊並沒有回答,反而一臉鄙夷的看了眼對方。真是站著說話不腰疼!
如果換作是濼王妃出了事,他恐怕比自己還要緊張。
扯著嗓子呵斥著旁邊的小丫鬟:“還愣著幹什麽?還不快去通知少爺和小姐,讓他們準備一下,等船靠了岸就下船。莫要讓人久等了。”
“是,侯爺。”
小丫鬟急忙去通知眾人了。
果然,時間不長官船便慢慢靠近了萬州碼頭,等官船徹底停穩,眾人便隨同在他身後下了船。
萬州府尹早就等在了這裡,趕忙迎上前來拜見。
“原來是永平候和濼王爺大駕光臨,下官有失遠迎,還望侯爺和濼王萬勿怪罪才好。”
“好說好說!我等都是有皇命在身前來,反倒是叨擾了府尹大人,還望海涵,海涵!”
濼王爺打著哈哈,衝著萬州府尹微微一點頭。
看著旁邊眉頭緊鎖的永平候,府尹明顯撈不準對方的心意,隻得打著哈哈將二人往府邸裡迎。
“諸位,官衙內已經打掃乾淨了,兩位大人請,讓下官略備薄酒,為諸位接風洗塵。”
“有勞府尹大人了。”
濼王爺得心應手的抱拳,隨同對方坐上了馬車。
狄鴻遠有些暈船,此刻下了大船臉色也很少不好,等坐上了馬車,便直接睡了過去。
狄鴻遠自然更喜愛騎馬,當他跨上馬背時,明顯感覺人群中有一道銳利的視線,他猛一回頭,那道視線卻突然消失了。
真是奇怪,這裡自己應該沒有熟悉的人吧?
狄燁磊收回尋找的視線,忍不住搖搖頭,看來自己最近的心弦繃得太緊,可得好好休息休息了。
直到那一行人逐漸遠去,碼頭上的一道人影才抬頭看了消失在視線裡的幾輛馬車,這才將頭頂的草帽壓得更低,飛快鑽進了人群中,東拐西繞,很快便進了一條小巷子裡。
對方並沒有停下腳步,在小巷子裡越走越深,最後拐進了另一條更為細小的岔道,這才走進一棟矮小的破爛房屋,推開了旁邊一道破舊的房門。
吱呀——
搖搖欲墜的房門發出不堪重負的聲響,被寒風一吹,一陣獵獵作響。
裡屋傳出一陣沉沉的咳嗽聲,那好似要把肺咳出來的風箱聲響,著實讓人心疼不已。
那道人影並沒有多說什麽,反而揭下自己頭上了草帽,露出一張坑坑窪窪的老臉,一轉身轉到另一邊開始煮飯。
“彭婆婆,您今兒似乎回來得早了些。”
裡屋裡的人好容易止住了咳,用沙啞的聲音說道。
被叫做彭婆婆的人影頓住了片刻,隨即又繼續手上的活兒:“今天碼頭上沒有什麽貨船卸貨,所以我就提前回來了。”
碼頭上有官船停靠,貨船都自動避讓開了,碼頭上自然沒有多少貨船到達。
“是這樣啊!倒是辛苦您了。咳咳咳……”
裡屋的咳嗽聲逐漸靠近,走出一道臉上蒙著面巾的婦人,手上還拿著一疊宣紙:“這些書都已經抄寫好了,明兒您順路拿去書鋪,再幫我接份工回來吧。”
彭婆婆愣了片刻,還是伸手接了過來:“你的身子不好,往後別這麽拚命的抄書。傷了身子可是多少銀錢也換不回來的。”
“沒事兒,這份工我早就習慣了。”
可不是習慣了嗎?還記得當年她初來乍到時,可不就是靠著抄書貼補家用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