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確實是心甘情願做得。

  能和絲絲在一起，即便是死，他也甘之如飴！

  曾經因為誤會他把她一把推開了，而這一次，他如論如何都不會再輕易放手！

  柳絲絲感覺了一下，微微眯起雙眼搖搖頭：“我感覺自己不餓，不用了。”

  沒有絲毫想吃東西的胃口，她也不敢閉著眼睛睡著，就怕自己一閉上眼就再也睜不開了。

  不等她拒絕，一個布袋被丟了進來：“我在前面的村子買了些果子，你要不要吃些？知道你沒有胃口，不過總得吃些東西才有體力不是？”

  果子嗎？柳絲絲費力的抬起手，小心的用包裹著自己的手，這才拿起布包取出裡面的果子。

  “居然是酸酸澀澀的青蘋果，真不錯。不過以後給我食物的時候，你就直接丟食物進來即可，盡量別和我接觸，免得……”

  “你現在才說這些是不是有些晚了？真要惹上的話，也不用等到今天。”

  左星宇回頭望來，看著柳絲絲的眼神很有深意。

  是呢，要惹上天花的話恐怕早就惹上了。

  柳絲絲真是啞口無言，悄然蓋上了帷帽擋住自己的臉，獨留兩隻眼睛在外面。

  天空很藍，空氣很清新，馬蹄聲得得，前面駕車的男人也是如此賞心悅目，似乎一切的一切都是如此和諧，卻令她的心底泛起一陣又一陣的悲哀。

  也不知道遠在京城的眾人如今情況可好？可有人感染了天花？

  “左大哥，你說……我會真的就這麽去了嗎？要是我僥幸留得性命，臉上留下滿臉的麻子，形似天花，會不會很嚇人？”

  “不會！”

  斬釘截鐵的聲音從前面傳來，左星宇回過頭來看了她一眼：“因為我不允許。”

  他不允許她獨自孤零零地離開，因為，他會陪著她！

  “啥？”柳絲絲沒有聽明白對方的意思。

  左星宇卻沒有再細說。

  前行不久，他便找到了一股山泉水，這才停下了馬車，徑直直奔山泉。

  再返回時，手上多了幾條小魚，是用一片大大的樹葉兜住的，來到柳絲絲前面獻寶似的拿給她看。

  “那山泉裡居然有鯽魚，一條條的足有三個手指合攏那麽寬。我就隨意抓了幾條，也不知道你喜歡不喜歡吃，要是喜歡我再去抓些。”

  柳絲絲正睡得沉，被左星宇的話驚醒，這才扭頭看了一眼：“皮膚類的疾病都不能吃魚的，得等到病好了才能吃魚，就是不知道我還能不能等到那一天。”柳絲絲很有些自嘲。

  “這、居然還有這樣的說法？”

  左星宇顯然是第一次有人告訴他，想把小魚丟棄，似乎想到了什麽，又都留下了。

  說不清是午餐還是晚餐的飯食，是一個個窩窩頭，即便沒有胃口，柳絲絲就著些許野菜湯，還是逼著自己喝了大半碗。

  “還是這野菜湯好喝，最有家鄉的味道。”

  想到至從來到京城之後，自己就各種不適應，柳絲絲忍不住感歎起呆在麻城縣的那些日子來。

  那個時候的日子雖然過得很苦，不過心裡卻分外開心而且充實。哪怕是吃著雜糧就著野菜湯，也能吃出香甜的味道來。

  她漸漸沉默，臉上帶著無盡的落寞。

  左星宇默默將鍋裡的最後一口野菜湯悉數吃完，這才洗刷乾淨收拾好，放到馬車上，重新跳上馬車開始駕車。

  直到馬車行進了很遠，他才開口說道：“那湯確實好吃，很像我娘煮出來的味道，明兒我再煮。”

  左母去世幾年了，左星宇卻很少提及她。

  “你很少提及你娘，是因為你娘她意外過世的原因？”

  鼻子一陣難受，似乎有液體流出來，柳絲絲下意識拿手去擦，卻摸到了一手鮮血。

  她趕忙堵住了一個鼻眼，另一邊鼻眼裡跟著有血液滴了下來，讓柳絲絲手忙腳亂的好一通找，找到張手帕堵住了鼻子。

  怎麽回事？這感染了天花還會留鼻血？

  或許只是自己的身體特殊點，才會這樣吧。柳絲絲想著。

  “嗯！當年要不是那場兵荒，也許我娘她依然健在吧？說起來都是我這做人兒子的拖累了她。”

  左星宇很少說多余的話，揚起馬鞭打馬前行。

  似乎鼻子裡的血已經止住了，萬幸！

  柳絲絲偷偷收起了染血的手帕，再度將自己裹了一個嚴實。

  “那幾年兵荒，去世的人何其多？即便你能救下你娘一次，你也不能一直將你娘帶在身邊，最終得到那樣的結果，也算不上出人意料吧。做人得往前看，我們不能總沉湎於過去不是嘛。”

  “是啊！道理雖然都懂，真要放下卻太過困難了。”

  左星宇弟弟說道，便再也沒有聲音傳來。

  柳絲絲昏沉沉再度睡了過去，睡夢中猛然想起，似乎自己也是個放不下親情的人。

  -

  三天過去，三名太醫被狄燁磊從府裡放了出來。

  這三人雖然沒有在狄府受苦，卻著實被下得不輕，回宮交旨時自然是將狄燁磊的惡行添油加醋的說了一番。

  這一下，頓時讓聖上大發雷霆，直接下旨打了狄燁磊二十大板，再命令禁衛軍將狄府團團圍住，美其名曰防止天花之疾蔓延。

  暗地裡卻心急如焚！如鈺居然離開京城了，這舉動簡直就是自取滅亡！哪怕他手中拿著解藥，卻無法交到如鈺的手上又能如何？趕忙下了密旨讓人前去找尋柳絲絲。

  聖上雷霆震怒，立刻讓整個京城的人都驚動了。

  眾人這才知道狄府大門緊閉的真正含義。

  短短幾日功夫，狄燁磊便以身染惡疾無力擔任重任為借口，交出了手中的兵符，被聖上視為心腹大患的幾十萬大軍悉數都歸於聖上指揮。

  短短幾日過去，狄府內的眾人都度日如年，每日都在禁衛軍的眼皮子底下生活。好在眾人雖然辛苦，卻盡皆身體依然，沒有出現感染的現象——其實這才是正常的，畢竟柳絲絲原本就是中了毒，並不是感染了天花。

  只是不等眾人高興，到得第十一天時，眾人的臉上和身子陸續都出現了紅疹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