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燁磊好笑得連連搖頭!
“你喲,就是擔心這擔心那的,你不是也總說,要讓孩子們自己去經歷嗎?今兒怎麽開始杞人憂天了?”
“可不正是杞人憂天,只是我……我這就是擔憂。”
柳絲絲把臉埋首在他的臂彎中,慢慢閉上了眼睛。自己的孩子呢,能不擔心嗎?
還是在燁磊的懷裡最安心,也最舒適,只要挨在身邊,她那顆煩躁的心就會莫名平靜下來。
明明在聊天的,說著說著,連幾時睡著了,柳絲絲也不知道。
第二天等她醒過來時,身邊的狄燁磊早已不見了身影。
摸了摸被窩,冷冰冰的,恐怕早就起床許久了。
柳絲絲剛剛一翻動身體,高氏就進來伺候了:“公主,苗氏在外面求見,您看……?”
這一大早的,苗翠花來見自己,不會是有什麽事吧?
“讓她進來吧。”
趁著吃早食前還有些時間。
苗翠花的大塊頭很快就出現在柳絲絲面前,一見到柳絲絲,她歡笑著朝著她見禮。
“絲絲,我今兒來此,是特意前來請您幫忙的來了!”
“請我幫忙?你說來聽聽。”
柳絲絲很是驚奇。
苗翠花此人的性子雖然大大咧咧的,卻是十足的性情中人,該低頭的時候,她絕不會高傲的擺架子。此番她說來請自己幫忙,恐怕還真是又是相求。
苗翠花的臉上有著些許的感傷:“我是來請您幫忙做個見證,從此我苗翠花和瘦猴和離,男婚女嫁各不相乾!”
“什麽?這是怎麽回事兒?”
柳絲絲幾乎驚跳起來。
要說苗翠花對瘦猴的感情,恐怕整個狄府上下都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的。
當初瘦猴撇下他們孤兒寡母的和那女人一起跑了,這些年苗翠花獨自拉拔著胖墩長大,人也瘦了下來,更是獨自挑起了一個家,她一人一年掙下的銀錢就足夠鄉下人吃喝一輩子了,就這樣那瘦猴還不滿足,還要鬧著和離?
“沒有怎麽回事兒,就是……我突然想通了,你說得對,過去的我太傻,那樣的男人不值得我等!”
苗翠花咬牙切齒的說著,卻怎麽也不肯再吐露多余的實情。
柳絲絲試圖勸說無果,想了想:“你確定想好了?這年頭雖然說和離之後男婚女嫁各不相乾,不過,我們女人再嫁人,終究是多有不便……”
“絲絲,這些我都知道。有枝兒的例子放在這裡,我還有什麽不明白的。”
苗翠花的眼圈紅紅的,臉上卻帶著笑。
看來她確實是想好了!
柳絲絲起身:“既然你想明白了,那我就不廢話了。不過,胖墩以後的歸屬呢?你可有想好,還有……”
“胖墩如今已經長大了,只要他有本事,就盡管把胖墩帶過去吧!我現在也不用擔心他會被後娘欺負什麽的……都隨意吧。”
苗翠花頻頻催促著:“絲絲,你動作快點兒!那混蛋如今能著呢,居然還想逼迫老娘。老娘算是看透了那人,沒意思……”
“你們說好在哪裡解決此事?”
柳絲絲也忍不住加快了手上的動作。
按照這時代的習慣,要和離一般都是找到雙方長輩,由族長一類的同意,各自簽字畫押放出和離書,再拿去官府備案。而瘦猴家族子嗣不豐,除去瘦猴,就還有一個遠房得沒有走動的族親,要列出和離書,恐怕還得找裡正才成。
故而柳絲絲才有此一問。
“就在裡正家裡。”
果然,苗翠花的回答並不出乎柳絲絲意料。
“好,你且等我片刻,我們便出發。”
柳絲絲說著,反而命人擺開了吃食:“看你這麽早就過來了,多半也沒有吃東西吧?我們女人就得自己愛惜自己的身體,哪怕是天塌下來了,這飯,還是要吃的。任何時候,都不要和自己的肚子過意不去,不能那自己的身體開玩笑。坐吧。”
苗翠花原本還想拒絕,卻被柳絲絲拿話堵死了,隻得跟著坐了下來。
柳絲絲拿起筷子,望著苗翠花認真說道:“趁著現在還有時間,你再仔細地好好想清楚了,這件事你真的確定要如此做嗎?還是這個決定,只是你一時衝動的結果?想清楚了,再告訴我。現在嘛……我們吃飯!”
說完,她端起碗筷便慢條斯理吃了起來。
苗翠花有心再說什麽,卻在柳絲絲嚴厲的目光下,把話吞了回去,也端起碗扒著飯。
再香甜的飯菜也因為心裡有事而變了味道。
飯後,柳絲絲便坐上馬車,隨同苗翠花一起回了上鄉村。
眼看上鄉村已然在目,裡正家的屋子就近在眼前時,柳絲絲這才回頭看著她。
“如何?你現在的決定是什麽?你可還確定要和瘦猴和離?這婚姻大事不是兒戲,覆水難收,你真的確定好要走到這一步?”
苗翠花有些詫異的看了眼柳絲絲,隨即扯開一道自嘲的笑容。
“絲絲,這些年以來,你是不是覺得我苗翠花很傻?傻得還要守著一個已經變了心的男人?”
還別說,苗翠花這句話還真把柳絲絲問倒了。
她確實覺得苗翠花傻,十足是傻女人一個。
那種早就變了心的男人究竟有哪裡好?要是遇到她柳絲絲的話,恐怕早就踢飛了他,哪裡還會任由對方蹉跎自己的歲月年華。
可是這話要她如何對苗翠花說?
苗翠花也不等柳絲絲說話,隨即又自顧自接了下去:“其實這些年我也不止一次問過我自己,我究竟在堅持什麽?一開始我還可以騙自己,是為了小胖墩。只是後來隨著歲月流逝,我才驚覺自己不過是習慣他的存在罷了。”
她永遠也忘不了,當年一個因為身材異常魁梧,被周圍的小夥伴取笑時,那雙唯一向她伸過來的單薄的小手。
盡管那只是幼年時的記憶,可是從此,瘦猴的身影就在她的心裡扎根,發芽,抽薹,開花,結果。
與其說這些年她在執著瘦猴這個人,不如說她是依然在留戀幼年時的那一份難得的溫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