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哧！咳咳咳……”

  這話讓柳絲絲咳得眼淚都出來了，好容易止住咳放下了筷子。

  “老屋那邊要分家？這公爹和娘能同意嗎？”

  真的要分家，肯定就是趙氏跟著狄阿寶，狄老漢跟著狄高遠吧？

  “怎麽可能同意，你婆婆可是死活都不同意！還說，誰要是再提此事，她就和誰拚命。”

  桂花倒是看得清楚：“不過這也是情理之中，她畢竟是後娘，真的分家肯定只能跟著狄阿寶，狄阿寶能有什麽出息？她自己家的小子自己能不清楚？能同意才怪了。”

  柳絲絲搖搖頭：“我看此事不會這麽簡單了結的。”

  她的嘴角忍不住高高揚起。

  果然，當天下午，狄薇就一路哭泣著跑過來了。

  “三嬸兒！家裡、家裡祖父出事了！嗚嗚……”

  “出什麽事了？”

  “血……好多的血！嗚嗚……”狄薇抽泣不已。

  柳絲絲心中一急，再顧不得旁的將手中的活兒一丟，轉身就往外面跑，快步朝著老屋跑去。

  “絲絲你慢些，雨天路滑小心！”後面，桂花高聲呼喚著。

  柳絲絲不管不顧的快步跑走，她到的時候，就連裡正大人也到了。老屋的院子裡擠滿了鄉鄰，紛紛伸長了脖子朝著裡頭望。柳絲絲費了老大的勁兒，總算是擠進了人群中央。

  狄老漢渾身狼狽的坐在屋簷下靠在一根柱頭上，一臉的灰敗，看見柳絲絲進來也沒有說話。

  狄高遠和狄阿寶兄弟二人好像鬥雞一樣，互相怒視著。旁邊王氏和趙氏二人明顯大打出手過，一身的狼狽。

  反倒是旁邊的新婦辛氏，花兒一樣外貌的她走到哪裡都是引人注目的，此刻柔柔弱弱的站在那裡，拿著帕子低低的抽泣著，泫然欲泣的模樣兒十分惹人憐愛。

  現場奇異的安靜。

  裡正一看見柳絲絲，當即眼前一亮！

  “絲絲啊！狄三小子呢？怎麽不見他過來？”

  柳絲絲連忙給裡正見禮：“裡正大人，燁磊今兒早早就去看山上的陷阱了。您也知道他一身的傷。這不，天逐漸冷了，野味兒一天比一天少，我們一家人還有漫長一個冬要過活，所以他就去山上的陷阱裡看看，能不能瞎貓碰見死耗子逮著隻野山雞什麽的。”

  這話讓裡正大人的臉色稍微好些：“總算是有一個靠譜的了！”

  說完，又掃視一眼眾人：“你們怎麽都不說話？我剛才的提議你們怎麽看？”

  旁邊的王氏忍不住說話了：“公爹我們二房自然同意養。可是公爹可不是我們高遠一個人的爹，要養，得和三房一起養才是。憑什麽都要推給我們二房？”

  裡正大人皺眉，還來不及說話，旁邊的趙氏就一聲怒吼！直接從地上跳起來。

  “王氏，我老婆子告訴你！這些年狄高遠可都是我辛辛苦苦拉撥長大的！你們想就這樣甩開老娘不管了，沒門兒！”

  這一聲吼嚇了裡正大人一大跳！

  “嚇！真是潑婦！你怎麽說話的呢？啊！”

  裡正火冒三丈：“大老爺們兒在說話，你一個婦道人家插什麽嘴？你的規矩都讓狗吃了不成？”

  趙氏一陣瑟縮，依然嘴硬的反駁著：“我不管！這些年我是怎麽對你狄高遠的，怎麽對你這幾個子女的，你們都心知肚明！你們休想就這樣把我丟了！要真是這樣，我就直接去跳河，我也不活了我。老天爺呀……”

  說著說著，又是一陣連篇的謾罵和啼哭，吵得人頭疼。

  裡正連續呵斥也控制不住眼前的局面，忍不住連連拍擊著手中的拐杖。可是那一邊卻越說越火爆，很快再度扭打在一起。

  於是乎，罵人的、拉架的、起哄的、哭嚎的、怒斥的……一應的聲音混合成高分貝的嘈雜聲，響徹這老屋院壩內。

  柳絲絲悄悄的擠到狄老漢身邊，小心翼翼的打量著他：“公爹，感覺怎麽樣？要不要絲絲去請個郎中來？”

  “不用了……”

  狄老漢微微一睜眼，看著柳絲絲沉默的一搖頭，又緩緩閉上了眼睛。

  柳絲絲也很是有些為難，眼下這邊打得正火起，她這樣的身板衝上去，給人做下飯菜還差不多，但是繼續看著眾人打架她一個人袖手旁觀，好像是有些過了……

  等等！好像還有一個人！

  柳絲絲的視線一轉，正好和一雙帶著微微的鄙視意味兒的含笑眼眸對上。

  只是一眨眼，那雙眼眸神色一換，悲聲搶呼：“阿寶！阿寶你沒有事吧？求求你們別打我家阿寶！別打阿寶！阿寶——”

  嘖嘖！

  果然不愧是花樓裡的戲子，說哭就哭說笑就笑，變臉的速度可比人家的變臉絕活兒還強！

  等到好容易將各自再度分開，除了呼痛聲哭嚎聲，也再沒有剩下其它了。

  裡正也被氣得不輕，大冷的天額頭也出了一層白毛汗！

  忍不住掏出手帕來抹了幾把，隨手將帕子往地上一丟，怒聲罵道。

  “你們這狄家的還要臉不要！果真是野蠻不服管教！要是這樣，本裡正就將你們的名字撤下，統統逐出上鄉村，任由你們自生自滅去吧！”

  裡正顯然已經暴怒！

  這年代可不比得前世，這裡的人要是被逐出了原住地，就意味著背井離鄉。

  茫茫未知的恐懼總是最讓人膽寒的，何況還是在這寒冬來臨之際，上有老下有小的一大家子要吃飯要生活，他們的家和他們的根都在這裡，被逐出去了，又能去哪裡？

  裡正的話一落，眾人頓時都變了臉色，安靜下來。

  狄高遠看著眼下的形勢比人強，一咬牙，總算是退步了！

  “成！我們都聽裡正大人的，就按照裡正大人的說法，裡正大人怎麽說我們怎麽做。”

  “那可不行！你們想甩掉我老婆子，門兒都沒有！”

  趙氏破壇子破摔，直接滾在地上不起來。

  “夠了！你們……”

  就在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落到場中時，旁邊的狄老漢站起來發話了。

  他撐著從椅子上站起巍顫顫的走了兩步，來到裡正面前：“我、我想……跟著三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