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再度抬起頭來時,柳絲絲已經雙眼迷離,兩手攀附著他的脖頸,意識已然迷糊。
狄燁磊的雙眼卻晶亮亮地,整個眉間都透著喜意。
“怎麽,你還不想起來嗎?要不要為夫的再將你狠狠疼愛一番?”
疼愛?
柳絲絲一激靈,整個人立刻清醒過來了,急忙掙脫了他的懷抱。
“現在什麽時辰了?”
她的眼珠子左看右看就是不看他。
“現在?還早著呢,外面的天色還沒有全黑。”狄燁磊的話裡帶著濃濃的笑意。
大冬天的外面天色還沒有黑,二人就關起門來在這裡膩歪了半天,讓外人見了,還指不定怎麽想呢。
“你還不快起身出去!要是再晚些,別人還不知道在想些什麽了。”
她急忙催促著。
他卻耍賴的靠了過來,一把摟住了她:“你說他們還能想些什麽?必定是在想……”
“快點出去呀!如今事情這麽多,難為你還有這般好心情!”她羞紅了雙頰惡狠狠的怒瞪著他說道。
“愁也是過一天,笑也是過一天!反正都是一樣過日子,人生苦短,我們何必自己為難自己?就得好好地寵著你才好!”狄燁磊越說越沒有個正行,衝著柳絲絲不住地擠眉弄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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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二人終於鑽出小院,來到花廳時,才發現大家都坐在那裡等著他們吃晚飯。就連唐吉也坐在一旁笑眯眯地看著他們。
一看見二人走進來,眾人急忙都起身見禮。
柳絲絲羞紅了臉,狄燁磊卻半點異常也不見有:“適才和你娘在裡面探討了一番,所以出來得晚了些。大家坐,都坐下來再說。”
回頭又看見了唐吉坐在那裡,忙笑著和他打招呼:“不管是什麽事,人總是要吃飯的。我們先吃飽了飯再說其它。”
“是,侯爺。這等家宴居然讓唐吉趕上了,真是有幸之至!”唐吉臉上掛著一如既往的笑容。
這是家宴,他正好趕上了,確實是榮幸。
“唐老您可是我的授業恩師,原本就是一家人。這家宴自然可以參加。唐老,您請坐!”
狄燁磊落落大方地將唐老請上了桌,這才坐下開始吃晚飯。
飯後,狄燁磊才和唐吉去了偏廳。
“前些天侯爺不是讓小老兒去查找一番線索嗎?如今有了眉目了。”
不等狄燁磊問及,唐吉便從懷裡拿出一份名單,交到了狄燁磊的手裡:“除去這份名單上的人可疑外,小老兒還查到了一件陳年舊事。”
“哦?究竟是何事?”
狄燁磊接過名單便隨意掃視著,這名單上密密麻麻的列舉著某年某月某日,某某人在某時被派往恭州城方向的記錄。
“侯爺,您不是讓小老兒查查林昭容當年所在的花樓嗎?小老兒多年習慣使然,便順藤摸瓜,一直追查著林昭容的來歷。居然意外查找到,在林昭容來到花樓的那月,和花樓分屬同一個幕後老板的明月客棧內突然住進了一行人,這行人說話帶著濃鬱的西夏國口音,身邊還帶著兩個年約八九歲的小女孩。”
唐吉口中的林昭容,指得就是柳絲絲的母妃林馨兒。
“唔……唐老您繼續說。”
狄燁磊略微一沉吟,便繼續催促著。
“這一行人雖然是漢人打扮,可是他們的口音卻出賣了他們,所以一住進明月客棧的天字號房間時,立刻就引起了無數人的注意。可是偏偏,就在一行人住進去的第二天晚上,明月客棧失火,這一行人也燒死在火場內。官府很快派了人前來查探,最後以意外事故匆匆結案。”
“你究竟想說什麽?”狄燁磊蹙眉,聽了這許久的故事沒有發現半點和林馨兒有關系之事。
“侯爺莫急!這邊明月客棧燒死了人,旁人可能沒有注意到,可是小老兒卻專程去了趟義莊,查明了當時的死亡人數,最後,小老兒更是去找了幫忙收屍的那人,甚至還去亂葬崗上拔了幾座墳頭。侯爺您猜小老兒發現了什麽?”
唐吉摸著花白的小山羊胡須,臉上是一片猥瑣的意味。
“唐老您發現了什麽?”
“我發現……我發現了兩具體型不大的骨骸。”
“這很正常吧。兩個八九歲的小女孩死去了,留下的骸骨恐怕也不大。”
“問題就出在了這裡。明明死去的是兩個八九歲的女童,可是拔開墳頭,小老兒卻發現裡面的骸骨體型明顯有差異,根本不像眾人所說,好似雙胞胎的女童。而是一男一女兩個幼童的遺骸……”唐老的眼睛專注的盯著狄燁磊。
狄燁磊一驚!隨即從椅子上站起,倒吸一口涼氣。
不過片刻又鎮定下來,眸光一閃詢問著唐吉:“當年死去的女童只有一人?而逃出生天的就是林昭容?”
“不,不對!小老兒看過了,那一男一女兩具孩童的遺骸,其中男孩的遺骸大約八九歲,女孩遺骸只有六七歲。”
“年齡對不上……這麽說來,那兩個女孩都活了下來……”
狄燁磊再度坐到椅子上,腦袋裡瞬間腦補了無數。
“不錯!兩個女童都活了下來。這邊被大火燒死了一對西夏國的姐妹花,與此同時,花樓裡卻多了一對剛剛被老-鴇收養的姐妹,並讓老-鴇親自帶在身邊仔細調教著。幾年之後,京城裡如同一夜桃花開,這位叫做林馨兒的女子橫空出世!一出現便在京城裡掀起了軒然大波,並迅速俘虜了當時的太子殿下趙盾的全部心神……”
“行了,你別再說了!”
狄燁磊抬手製止了唐吉還要繼續再說的喋喋不休的嘴。他感覺有些難以說出口。
“按照您的意思,林昭容的真實身份是……”
唐吉沒有說話,反而沉默地點點頭,眼底是不容錯辨的肯定。
這事兒調查到最後,居然是這樣的結果。
“這事兒,你先別告訴絲絲,等有機會了,我會親自告訴她。”
“不用了,我都聽見了。”
偏廳房門外,柳絲絲的手裡端著一個托盤,上面放著茶壺和茶盞。她的臉色白得像一張紙,前進的步伐卻分外平穩,一步一步的走進了偏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