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燁磊一邊和慶王攀談，一邊走進了客廳。

  回頭隱晦地衝著柳絲絲遞了個眼色，柳絲絲微微一點頭，便陪著慶王妃走進了花廳。

  “……老早就想來拜訪皇妹和侯爺了，只是一直抽不開身。難得今兒天氣好，皇兄這才候著臉皮登門，特意來找皇妹聊聊天。”

  柳絲絲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外面霧蒙蒙地，吐出一口氣就形成一陣白霧，好像要下雪了一樣。這樣的天氣也叫好？

  話雖如此，她也渾然不在意，和慶王慶王妃二人閑聊著。

  不久，慶王妃便挽著柳絲絲的手臂，笑得一臉溫和：“皇妹，聽說你家後園子裡還栽種著莊稼。我呀長這麽大了都沒有看見過，可是好奇得緊。不知皇妹可否帶皇嫂去看看？”

  柳絲絲只是略微一頓，隨即便笑開了。

  “那就是我閑來無事隨便栽種的，皇嫂要是不嫌棄，就讓如鈺陪著去看看如何？”

  慶王妃求之不得，很快便來到了後花園。

  “這裡種植的都是些收獲時間很短的蔬菜。比如這龍須菜，就是將豌豆催芽再種植下去，等到長到一筷子長短時，直接就可以割除收獲了……”

  柳絲絲隨意講解著，果不其然看見身後的慶王妃心不在焉的，目光頻頻落到自己身邊的小丫鬟上。

  揮手將小丫鬟打發走：“皇嫂今兒前來，應該不僅僅只是來看如鈺種植的果蔬吧？”

  看著柳絲絲那雙仿佛能看透世事的眼睛，慶王妃的臉頰有些發燒，急忙一把抓住了柳絲絲的手。

  “好妹妹，還是皇妹最懂皇嫂的心。這人那，還是做姑娘的時候最省心。等到嫁人了，便有各種各樣的身不由已……”慶王妃的話匣子一打開，便說了個沒完沒了。

  柳絲絲頻頻蹙眉：“皇嫂，這裡沒有外人了。”

  慶王妃的臉上依然帶著笑：“說來不怕皇妹笑話，這些年嫁到慶王府裡，皇嫂我別的不清楚，這皇家的秘辛倒是聽說了不少……皇妹，你可知道當年林昭容隨同父皇上皇覺寺，派人去追殺林昭容之人是誰嗎？”

  柳絲絲的眼眸微微一眯，眼底飛快閃過一道詫異之色：“皇嫂您想說什麽？”

  “皇嫂是想告訴皇妹，當年，楊皇后可是和父皇青梅竹馬一起長大的，更是隨著聖上奪取了這片大好河山。父皇並非嗜殺絕情之輩，為何單獨對楊皇后如此無法容忍？使得父皇非要將楊家連根拔起不可？”

  “這……皇嫂，我等為人子女的，怎可妄議父皇之事？再說了，如鈺是一介女流，對此事自然更不知道了。”

  柳絲絲打著哈哈，眼底卻劃過一道忌憚之色。

  慶王妃說這些話究竟是何意？

  “還是如鈺提醒得好，是皇嫂太過孟浪險些犯下大錯，皇嫂在這裡給皇妹陪不是了。”

  慶王妃笑盈盈地，居然說拜就拜。

  柳絲絲急忙將她托住：“皇嫂如此不是要折煞了如鈺嗎？都是自家人，往後切不可如此。”

  慶王妃也順勢站起，二人又說了好一會兒體己話，慶王才帶著慶王妃告辭了。

  狄燁磊看著遠去的馬車，率先進了府回到書房：“如何？慶王妃可曾對你說了什麽？”

  “沒有說什麽，就是閑聊了一會兒。”

  柳絲絲也將慶王妃話裡的重點說了出來：“你說慶王妃說的話，究竟是什麽意思？”

  “她提及了楊皇后，又提及當年你的生母之事，她會不會是想告訴你，當年派人去追殺你生母之人，就是楊皇后？”狄燁磊直指話裡的重點。

  “我也如此想過。我母妃不過是一美貌歌妓而已，即便生下一個男孩坐上了三妃的位置，也不值得楊皇后對我娘動手吧？”

  柳絲絲把自己的想法說了出來：“要知道，在我母妃懷著我的同時，淑妃娘娘也懷著身孕，並先行產下了慶王。她能容忍一位淑妃生下可能繼承大統的慶王，為何不能容忍一個歌妓生下孩子？更何況，這孩子是男是女還不知道呢，值得她這般下血本，冒著滅族的危險刺殺我的母妃？”

  按照一般情況來說，歌妓生下的孩子，要登上大位根本就不可能！

  狄燁磊側著頭看著柳絲絲，微微眯起了眼：“絲絲，你有沒有想過一個問題。”

  “什麽問題？”

  “你娘真的是歌妓嗎？”

  “自然是歌妓！當年趙盾可是親口告訴我的。後來父皇也親口說過……”

  “不不不，不對。絲絲，看事情別看表面。”

  狄燁磊擺擺手：“我也曾看見過你娘的畫像，你不覺得按照你娘親的氣質，委實不像一個歌妓嗎？那等才情那般容貌，豈是區區一個妓院能培養出來的？”

  不是歌妓？

  柳絲絲從來沒有想過這個問題，一時間呆愣在那裡。

  既然母妃不是歌妓，為何父皇要說母妃出生歌妓？

  “也許他有不得已的苦衷呢。還有，你娘……哦，就是你的養母居然是你母妃的陪嫁姐妹。按照習俗除非是名門望族裡，才有讓庶女陪同嫡女出嫁的習慣。”狄燁磊繼續說著，似乎有些不忍心：“其實這些我早就發現了不對，不過想到你的生母已經去世多年，這才沒有繼續追查的意思……”

  “你早就發現問題不對了？”

  柳絲絲的聲音有些嘶啞，自己的生母出生在名門望族嗎？所以這些人才對她腹中的孩子如此忌憚！

  “是發現了。”狄燁磊並沒有否認：“不過，今兒慶王還說了一句，貌似楊皇后的瘋病越發嚴重了。”

  楊皇后，楊皇后……

  對了，自己怎麽把她給忘記了！

  要說最清楚自己娘親身份的人，除了當年的趙盾和趙武，恐怕楊皇后也要算一個！

  她猛一下從椅子上站起：“來人！來人快快備車，我要進宮一趟！”

  以前不知道，自己還開業渾渾噩噩的活著。如今既然知道了，她就必須將實情查清楚。還有當年自己娘親的屍骨，如今究竟埋骨在何處，她為人子女自然也該去拜祭一番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