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老大人為官多年，甘家也是如日中天，怎麽說沒了就沒了？”

  柳絲絲感覺有些難以置信。

  “聖旨是在午時過後下達的，我特意問過了，聖上早朝之時還是好好的，偏偏午間小憩的時候，禦使大夫崔大人進宮求見，具體和聖上談了些什麽無從得知。等崔大人離開了皇宮之後，聖上便去了一趟冷宮，再出來時便著人擬旨，下令將甘老大人和甘大人上下都被抓了起來，打入天牢。”

  崔大人在聖上午睡時求見，之後聖上去了冷宮。冷宮裡雖然關著不少犯事之人，不過能讓聖上紆尊降貴親自去冷宮之人，多半只有楊皇后了！

  “原本聖上還想直接將兩位甘大人推出午門斬首的，在幾位大臣的勸阻下，聖上才勉強按捺了怒氣，等從甘府抄出的所謂的貪汙銀兩再行處置。”

  狄燁磊的話裡也透著不解：“甘府也被查抄，奉命前去查抄甘府的正是崔大人和如今的團練使唐吉。依我看來，聖上還是存了教訓甘家之心，不然也不會明知道唐吉和你我的關系，偏偏還派去執行抄家命令……”

  自古在官場上混跡多年的老臣，自然有某些潛-規則要遵守，否則根本就不可能在官場上混開。

  甘家父子二人同朝為官，還能坐到如今的位置上，要說完全清清白白地，完全是不可能的。

  怎麽著多多少少都有些不義之財或者官官相護的地方。

  聖上以甘家父子貪汙之名查抄了甘家，此事說大也大說小也小，端看聖上最後如何決定了。

  “會不會聖上只是雷聲大雨點小？”

  柳絲絲遲疑著，人都抓進天牢了，應該不算只是雷聲了吧？

  狄燁磊斂眉遲疑了不短的時間，才輕聲說道：“真要是因為貪汙案被抓倒是小事，就怕聖上心中另有罪名卻是不能拿到台面上來的，這才隨便尋了個罪名給甘家下套。”

  “事到如今，哪怕不是因為弱弱的原因，就是當初拜甘老夫人為祖母，我也不能坐視不理，這進宮之事也是刻不容緩的。”柳絲絲說著，目光卻望著狄燁磊。

  狄燁磊卻笑了，輕輕握住了她的手：“我回府之時，就已經命老程套好了車。走吧！我隨你一起進宮。”

  -

  二人進宮之時已經是傍晚時分，等待通稟的時間是漫長的。

  好容易看見進去稟告的元公公出來了，卻是帶來了濼貴妃娘娘的口諭。

  “侯爺，公主。聖上此刻依然在禦書房裡忙著，吩咐了任何人不得打擾。反倒是濼貴妃娘娘聽說公主進了宮，想要和公主說說話兒，閑話一下家常。”

  二人悄然對視了一眼，都從彼此眼裡看到了一份慎重。

  如今楊皇后雖然被囚禁在冷宮裡，對外依然宣稱是楊皇后染了重疾，並沒有廢除她皇后的封號。所以皇后之下的貴妃娘娘，實則是此刻的后宮之首。

  “如鈺也有許久未見濼貴妃娘娘了，倒是想念得緊。既然娘娘相邀，如鈺自然恭敬不如從命了。”

  由於是進后宮，狄燁磊跟著前去自然不適合，便直接在外等候，由柳絲絲一人隨同元公公進了濼貴妃所著的蕊珠殿。

  濼貴妃比上次柳絲絲見著之時更加珠圓玉潤，也越發雍容華貴了！

  不等柳絲絲拜下，濼貴妃急忙前行兩步，親自攙扶起她：“聽宮人說起如鈺公主進了宮，正巧本妃對宮外的生活向往得緊，便厚顏將公主尋來陪本妃說說話兒，也免得我這把老骨頭老得生鏽了不能動彈了。”

  濼貴妃進宮不過才幾年光景，就力壓群芳坐穩了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皇貴妃之位，要說沒有手段是萬萬不可能的！

  不過，濼貴妃所生的十九皇子年歲最小，今年才五歲半，按照規矩，帝王家的男兒單獨另覓寢殿需要長到十歲，所以十九皇子依然住在濼貴妃殿裡的一側偏殿中。

  柳絲絲低眉順眼的見禮，半分不敢僭越。也不敢隨意接話，隻得順著濼貴妃的話題挑著不會出錯兒的話接了下去。

  “貴妃娘娘如此年輕又貌若天仙，比如鈺不知強上多少倍，何來老字一說？要問旁邊的宮娥，大家都會說娘娘比如鈺還要年輕好幾歲呢。”

  濼貴妃心中也是百轉千回，聖上今年年近六十，而十九皇子如此年幼，卻偏偏有一個身為貴妃的親娘。外人看著這是一份榮寵，是隆恩！

  唯獨濼貴妃自己知道，自己活脫脫就是一個靶子啊！

  這后宮裡的女人哪一個不是恨不能將自己拉下馬來取而代之？

  想到這裡，濼貴妃便笑了，笑著將自己的皇兒叫了過來。

  “如鈺的這張小嘴兒可真是越來越甜了。對了，如鈺還未曾見過你的十九皇弟吧？昭兒，快快見過你的如鈺皇姐。”

  十九皇子長得分外瘦弱，個頭小小的怯生生的縮在一旁的嬤嬤懷中，聽見濼貴妃招呼，不但沒有上前，反而回身抱住了身後的嬤嬤，可憐巴巴的輕喚一聲：“奶娘……”

  那名嬤嬤哪裡敢怠慢，急忙將十九皇子抱在懷中，往前走了兩步，朝著柳絲絲跪拜了下去。

  嘴裡也規規矩矩地說道：“昭兒拜見如鈺公主！”

  這是代替懷中的十九皇子拜見呢。

  柳絲絲和濼貴妃的眉頭都微不可查的蹙起。

  不是說十九皇子已經五歲半了嗎？怎麽連自己拜見都做不到？想自己家的三胞胎如今也才五歲多，還比十九皇子小三個多月，怎麽感覺自己家的孩子好像還要大上一兩歲似的。

  “十九皇弟快快請起。”

  柳絲絲心裡想著，表面卻絲毫不漏，一臉帶笑的在身上摸索了片刻，取下懸掛在腰間的那枚血玉遞上。

  “因今兒來得匆忙，身上不曾備下像樣的見面禮，還請十九皇子不要見怪才好。”

  說話間，便將血玉遞到了身旁的宮娥手中。

  宮娥急忙呈了上去，看見濼貴妃點了頭，那名奶娘才接下了血玉，重新拜謝了柳絲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