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您……不是已經……”

  趙甄渾身止不住顫抖，他不死心地再揉了揉眼睛，試圖將眼前的幻境甩開，卻發現無論他如何努力，眼前的這道身影卻依然清晰的矗立在眼前。

  “你究竟是人是鬼？你不是已經……大膽狗奴才！居然敢找個外貌相似之人哄騙於朕。來人！速速將此人給朕拿下！”

  不過片刻之間，趙甄心中百轉千回了無數次。

  父皇居然沒有死，那麽之前幾名皇子的所謂搶奪皇位之舉，恐怕……

  他一咬牙！

  罷，罷罷罷！

  到了如今，不是他死就是我亡！

  看著兩班朝臣並沒有動彈，趙甄心下大怒：“還愣著幹什麽？還不趕快將這假冒之人拿下，就地格殺！”

  隨著他的話落，滿朝文武都面面相窺，拿捏不準究竟是不是真正的“先皇”。

  唯有趙甄的擁護者迅速出列，一擁而上！

  “是，聖上！”

  朝著矗立在那裡的趙元朗抓去，下手沒有絲毫遲疑。

  “大膽！誰人還敢放肆！”

  趙元朗一聲高喝！

  多年積威讓一幫老臣的雙腿一軟，直接匍匐在地高呼萬歲。

  人的外貌是可以假扮的，可是這股霸氣卻不是旁人能假扮出來的。

  只是如今箭在弦上不得不發！

  那幾個擁護趙甄的朝臣迅速一擁而上，很快就攻擊到了聖上近前。不過卻被趙元朗身後的幾員大將組攔住了。

  很快，金鑾殿外湧進來大批的軍隊，將整個朝堂團團圍住。

  而為首之人不是旁人，正是狄燁磊！

  狄燁磊身著戰鎧手持一柄銀槍，往聖上身旁一站，將鮮血淋淋的銀槍一抖，環恃著眾人。

  “聖上在此，誰人還敢放肆！”

  如果說之前還有人心懷僥幸的話，此刻眾人看見狄燁磊率領著大隊兵馬出現，就好像是被捅破了的氣球，紛紛匍匐在地拚命磕頭。

  至從當年狄燁磊將聖上安全護送回京，後有狄閻王凱旋歸來，朝中大臣對他驍勇善戰的印象早已深入骨髓，此刻一看見是他，那些將士未曾動手氣勢就先弱了幾分，加上被聖上還活著的消息一震撼，人人嚇得屁滾尿流，哪裡還有敵對之心。

  眼看眾人都紛紛跪下了，狄燁磊才收了氣勢，領著身後的幾名將軍跪下。

  “啟稟聖上，外面的人馬已經被我等悉數控制，請聖上示下。”

  “將為首之人嚴加看管起來！”

  趙元朗吩咐著狄燁磊。

  “微臣遵旨！”

  狄燁磊領命起身，重新又站在聖上身側，回頭衝著身旁的將軍遞上眼色，那名將軍領命而去。

  趙元朗一步步慢慢走向龍椅，站到了趙甄的對面。

  趙甄渾身止不住的顫抖，看著一步步走近的趙元朗，再也顧不得旁得，噗通一聲跪下，一路匍匐上前抱住了趙元朗的大腿，哭得一把眼淚一把鼻涕的。

  “父皇！父皇原來您還活著！兒臣還以為……太好了，真是太好了！孩兒惶恐啊！”

  趙元朗居高臨下的看著他，眼裡全是深沉的失望。

  “你知道為何你文不成武不就，朕卻偏偏將你留在了京城嗎？”趙甄好奇地抬眼，這問題他還真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趙元朗沒等他回答，歎口氣抬起了手，輕輕在趙甄的腦袋上撫摸著，又自顧自說道。

  “那是因為你有一顆赤子之心！天資愚笨不要緊，勤能補拙。可要是人心長歪了，那就沒救了！可惜呀，你卻走錯了路！”

  這話趙甄終於聽懂了，他再顧不得哭泣，整個人沿著趙元朗的大腿癱軟到地上，腦海中只有一個年頭。

  完了！一切都全完了！

  -

  在聖上“駕崩”一個月後，聖上死而複生再度坐到了龍椅上。

  前面時間做牆頭草的大臣紛紛糟了央，連同反叛的眾人一起被聖上大刀闊斧的斬殺。

  午門外哭聲震天，血流成河！

  常常是前面的人頭剛剛落了地，連屍首都來不及清理，後面的犯人又送到了。

  這一次大動作，皇后娘娘及其娘家兄弟幾人俱備連根拔起，楊氏兄弟幾人無一逃脫喪命的結局，剩下的家眷男的被流放到了邊陲之地，便是被賣作官奴，像牲口一樣被人任意買賣；女的不是被送進煙花之地，便是被送去了苦役之地，永世不得翻身。

  六王爺趙憲已死，被聖上削去其稱號，葬於丘陵。家眷也被遣送去自己的封地。

  十三王爺趙甄削去爵位，囚禁於王府中終身不得離開，不久後傳出得了咳血之症，整日咳血人也瘦得好似皮包骨，苟延殘喘等待死亡的來臨。

  不久之後，傳出太后也就是原本的皇后娘娘意外感染天花，被勒令搬入了冷宮之中，隨身伺候的就只有一名老嬤嬤，從此淡出了人們的視線。

  往昔如龐然大物般的楊家轟然倒塌，再也不複往日的風光。

  -

  天牢裡依然暗無天日，伸手不見五指。

  柳絲絲一手摟著一個孩子，用手打著節拍，輕輕哼唱著童謠，哄著兩個孩子入睡。

  在這樣的地方過一天和過兩天並沒有什麽不同，要說唯一的好處，大概就是一夕之間兩個孩子似乎懂事了，變得乖巧了許多。

  門外突然響起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隨後，數支火把照亮了周圍，迅速在甬道裡列隊，動作整齊劃一。

  狄燁磊從遠處大步流星而來，徑直來到了大牢牢門外，含笑望著牢裡的母子三人。

  柳絲絲怔怔然望著一門之隔的狄燁磊，腦袋裡轟隆隆直響，她什麽都聽不到也什麽都看不到了。

  “絲絲，讓你受苦了，我來接你了！”

  隔著牢門，他靜靜地看著即便是在天牢裡，也依然挺直了腰板的柳絲絲，她的眼裡閃動著淚花，嘴邊帶著一道淺笑，動了動嘴角，最終未語淚先流。

  她的淚似乎燙到了她懷裡的妞妞和臭臭，妞妞偏著小腦袋：“臭臭，我看見爹來接我們了，你說，我是不是在做夢？”

  “肯定是在做夢，因為我也出現幻覺了。我不但看見了光明，我還看見了爹。只不過，爹臉上的胡子怎麽那麽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