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星宇一絲不苟的問著:“上月初三晚上,你在哪裡?”
“那天晚上,我去了李大嘴家裡。”狄燁磊沒有隱瞞。
左星宇詫異的一挑眉,顯然沒料到狄燁磊會如此乾脆,隨即恢復原本嚴肅的神態,繼續問著。
“你去他家做什麽?”
“前些日子,我家的銀錢被盜。我在院牆牆頭上,發現了賊人進院子時攀爬的痕跡,左手有一個六指的指印。而附近左手是六個手指頭的人,就只有李大嘴。”
“你們見面都說了什麽?”
“沒有!李大嘴不在家。我們沒有見到人隻好返回。剛走到村口時,遠遠看見有兩道鬼鬼祟祟的人影。我們急忙跟上……”
“你們指的是誰和誰?”
“是我和張鵬!我們一直隨著二人走到小河邊。那兩人似乎起了爭執,但是聲音很小,只是隱約聽見什麽‘銀錢,三當家’這些詞語。片刻後,其中一人揚長而去,李大嘴罵罵咧咧的往回頭走,正好撞到我們二人。”
“繼續說。”
看見狄燁磊停下了,左星宇催促著。
狄燁磊也不在意對方的態度,點點頭繼續說道。
“我當時很氣憤,衝上去抓住他的衣領理論。他死活不承認偷了銀錢,我掄起拳頭給他幾拳,好容易才老實了。我逼他還銀子,他說銀錢放在家裡要帶我去取。回家後他磨蹭了許久,一文錢也拿不出來。我又給了他兩拳,他才說把銀錢放到他相好那裡了。帶著我去他相好的住處,才走到半路,他耍賴躺在地上死活不肯再走。”
“然後你就殺了他?”左星宇頭疼的緊蹙著眉。
“怎麽可能?我說過了,我不是凶手!”狄燁磊輕嗤一聲,憤恨不已。
左星宇眸底一片黑寂,裡面什麽都看不出來。
狄燁磊理了下思路:“我用力一扯想把他從地上扯起,卻扯散了他的腰帶,一個銀裸子滾出來。這銀裸子是爹給絲絲的新婦見面禮,我認得很清楚。果然在李大嘴身上找到了!最後我又給了他一拳,這才放下他往回走。回到家時,天色已經亮了。”
左星宇沉默片刻,這才問道:“你和張鵬二人重頭到尾都是一起行動的?”
“沒有!在李大嘴領我回家取銀子時,張鵬就回去了。後面的行程只有我和李大嘴二人。”狄燁磊搖頭。
左星宇站了起來:“你所說的一切,可有人為你作證?
“張鵬!”
“他只能證明你和李大嘴一起出去了。後面發生的事情呢?你可有別的人證?”
狄燁磊有些傻眼了!
他想了想,摸了一把後腦杓:“……李大嘴這人白天根本不在村子裡,要逮著他只能是晚上。這深更半夜的,我還能到哪裡去找人證?”
“左某是捕頭,隻講究收集證據!”
左星宇一絲不苟的緊鎖著皺成了川字型的眉頭:“好了!暫時就這些。要是還有其它需要,我會再來找你。”
狄燁磊自然是急忙答應著,這才將二人送出了院子。
看著離開的二人,狄燁磊蹙眉,他感覺事情脫離了他能控制的范圍。隨即一想,反正身正不怕影子斜,他可用不著擔驚受怕。
柳絲絲這一覺睡醒的時候,天色已經暗了,家家戶戶都燃起了炊煙。
她是被廚房裡傳來的肉香給吸引了,餓得咕咕直叫的肚子叫囂著要喂飽它。
幾乎她的睫毛一動,狄燁磊就發現她醒來了,急忙輕輕扶起她:“絲絲你醒了,來!先把這碗藥喝了。我燉了一鍋雞湯有助於傷口複原,你趕緊喝一些。”
說話間,端起大碗小心翼翼的舀起一杓,仔細吹涼了,這才送到了柳絲絲的嘴邊。
“我自己來。”
柳絲絲張嘴喝下,抬頭看了看他:“燁磊,我睡了多久?”
“你睡了一天。還好燒退下去了。來,多喝些雞湯,你的身體骨太弱又流了許多血,這才昏厥了。我喂了你兩次藥,你都沒有醒。”
還別說,這可著實把狄燁磊嚇了一跳。
找來張鵬為絲絲看了,又打開大夫開的藥包,張鵬自然能辨認出,那是調理氣血的藥方。
“沒什麽大事,三弟妹這是身子骨弱、又失血多,加上傷口化膿了,還心力交瘁,急火攻心加在一起,一下子就病倒了。開解開解她的心結,加上多補補,自然就好了。”
狄燁磊這才松了一口氣,又是熬藥又是煲湯,又忙著給柳絲絲退燒降溫,還要忙著處理幾隻帶回來的野味兒,忙得團團轉。
傷口感染了發高燒是最嚇人的!真要絲絲真的有什麽三長兩短的,那可怎麽了得?
只要一想到這種可能,他的心就好像被硬生生從身體裡剝離出了一塊,疼痛難忍。
好容易柳絲絲退了燒,他這才放了心。
“我自己來吧,總是要你喂,我……”柳絲絲有些不好意思。
狄燁磊躲閃開她伸過來的手,堅持要喂她:“你是我的妻子,我喂你是天經地義的。人們不是常說白頭到老嗎?我還想牽著你的手走完這輩子呢,怎麽舍得讓你吃苦?”
“燁磊……”
柳絲絲覺得心頭一酸,眼眶裡分外乾澀,她用力眨了眨眼,壓下心頭的那份淚意。
“怎麽了?絲絲。”他又舀了一杓。
她想問問他,他和她真的能手牽著手走完這輩子嗎?
真的能白頭到老嗎?
可是這些話,她終究是沒有問出,也問不出口。
“沒……我就是想問問,兩個孩子呢?怎麽沒有看見他們?”她岔開了話題。
“他們很乖,軒兒在讀書,英兒陪著他也在練習拿筆。不用擔心,他們好好的在堂屋玩呢。”
說話間,他將手中的一杓子雞湯喂了,這才小心的放下湯碗,拿起毛巾拭去她的嘴角邊不小心滴落的湯汁。
又把她身後的靠著的枕頭調整一番,讓她可以靠得更舒服一些!
“你就好,剛剛看到你的時候,我還以為自己是在做夢呢!”
柳絲絲沒心沒肺的笑著,眼底泛起一股子的淚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