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馨兒什麽都不要……不要立碑,我想安安靜靜的,長眠……不想有人打擾,也不要用香燭……祭拜。”
“我怕……怕這些世俗之物,會汙了……我的輪回路……”
“若有來生,馨兒隻願……再也不曾見過你……”
她的臉上帶著一如既往的柔美笑容,眼角滑落的清淚和一臉的血汙混合在一起,偏著頭看著她懷中的孩子,就這樣永遠被定格在畫面裡。
“不要汙了我的輪回路……”
“不要汙了我的輪回路……不要汙了我的輪回路……”
她的聲音不斷在他的耳邊響徹!
那最後被定格的一幕,不斷和此刻眼前的場景交錯,閑雲老人的雙眼血紅,神態十足瘋狂。他已然分不清此刻是在現實中,還是在夢境裡。
他突然間猛然一把抓出,正好抓到了正暗自慶幸即將逃出生天的柳絲絲,猛然間哈哈大笑起來!
瘋狂的大笑聲傳出老遠。
“放開我!放開!你醒醒呀!我不是你的馨兒,我是柳絲絲,我是柳絲絲……放、放手!”
柳絲絲的雙眼已經開始翻白,不斷的撲打著那隻卡著她脖子的大手,奮力掙扎著。
直到此刻她才發覺,這次她上山是多麽的不理智!
眼前金星直冒,一股股血色在她的眼裡炸開!
她放開了他的手臂,摸索著從頭上抽出那玫瑰紅蹙金木蘭花簪,對準對方的胸口,沒有絲毫軟手的徑直扎下!
“啊……”
雖然柳絲絲下手毫不留情,但是對方身上厚厚的紫貂皮卻阻擋了大部分力道,讓他胸口一疼,手上本能的放開了些許。
柳絲絲趁機掙扎,接連呼吸到了兩口新鮮空氣。
只是她顯然高興得太早了!
對方一反應過來,便抬起右手從胸口上用力拔下那簪子,手上的匕首刃口就在她的胸口不住的晃動,幾次都險些扎進了她挺起的小腹裡,嚇得柳絲絲連大力掙扎都不敢。
他的臉上似乎有著片刻的清醒,盯著柳絲絲的臉不放。
“馨兒?不,你是絲兒……”
“放手……咳咳!放開我……”
柳絲絲試圖做著最後的努力,她的眼前已然看不見東西,腦袋裡轟轟然聽不真切。
“你該死!你和你娘那賤人一樣,居然都妄想能殺死孤!該死,你們一個個都想害死孤,你們該死!”
他手上的力道不但沒有減輕的趨勢,反而掐得更加大力,好像要直接擰斷她的脖子的力道,讓她完全無法掙扎。
她的雙眼暴突,眼前再度血紅一片!
徒勞無功的奮力掙扎起來,耳邊突然傳來一陣鬧吼吼的聲響,最終沉入了黑暗之中。
好像過了很久,又仿佛是過了霎那間,她的眼前突然一亮!
就像是有人撥開了烏雲見明月,她的眼前突然浮現出狄燁磊的身影,他就站在她的對面,朝著她伸出了手。
“絲絲,來,你快過來,過來!乖!”
只是不等柳絲絲走過去,狄燁磊的身影就緩緩隱入了霧裡,又一道身影在她的面前顯現。
“絲絲,你回來了!爺爺好想你,你去了哪裡?快,快到爺爺這裡來。”
“爺爺……”
柳絲絲的嘴角帶起一道奇異的笑容,本能的輕笑著,眼睛也緩緩磕上了。
“絲絲!絲絲你快醒醒,你快醒醒呀!快醒醒。”
耳邊頻頻有聲音在呼喚她,她好累好想睡。可是那道聲音在她耳邊契而不舍的不停的呼喚著她,讓她受不了的睜開眼。
“爸,媽!怎麽是你們?你們怎麽在這裡?”
柳絲絲心頭一喜!
多少年了,她有多少年沒有看見自己的爸爸媽媽了,多少個午夜夢回,她不止一次的期盼著能再見父母一面,哪怕是在夢裡相見一面也好!
可是這個夙願,今天終於實現了!如何不讓她興奮!
“爸,媽!你們都還好嗎?”
“好,絲絲我們都很好,可是這裡是你不該來的地方,你快回去。快點,你快走!”媽媽頻頻催促著她。
爸爸一臉的嚴肅:“絲絲!快走,再遲你就走不了了。”
“可是爸,媽……媽媽我想你……”
柳絲絲奮力伸出手,妄圖抓住媽媽的手,可是卻差了那麽一點點,就差了那麽一點點,她的手和媽媽伸出的指尖錯過,身體也漸漸的越飄越遠,漸漸的,父母的影像都化為了迷霧。
“爸爸,媽媽你們別走……”
她的嘴裡呼喊著,感覺自己的喉嚨一陣接著一陣火辣辣的疼!
她忍不住輕微的動了動小腦袋,本能的發出最迫切的需要。
“水,水……”
似乎有涓涓細流流進她的嘴裡,再流過她的食道,流進她的胃裡,讓她再度沉入睡夢裡。
一進入睡夢裡,她便再度墜入了那一場噩夢中。
這一次的夢境又有所不同,她化身成了那名女子懷中的嬰孩。
眼睜睜的看著歷史再度在她的眼前重演她卻無力阻止,只能眼睜睜看著那把匕首刺進那名女子的心口,伴隨著那匕首的沒入,飛濺而出的鮮血噴了她滿臉!
濃烈刺鼻的血腥味兒讓她難受的哭嚎起來,滾燙的血液就好像黏糊在她臉上一般,她本能的抬手去擦,卻怎麽擦也擦不完……
血!豔紅豔紅的鮮血!
隨著那名女子的話語不斷從她的嘴角滑落,包括她心口的鮮血,將小小的她渾身整個浸泡在血水裡,完全成了一個血人!
“母妃……母妃……”
小女孩用咬字不清晰的話語呼喚著,卻換不回那名女子逐漸逝去的生命!
“啊!——咳咳咳!”
柳絲絲猛然間從地上爬起,發出一連串劇烈的咳嗽聲。
“絲絲,絲絲你醒了?你怎麽樣了?你先別忙著說話,你的嗓子受了傷,可得好好休息幾天才成了。”
狄燁磊又是心疼又略帶責備的聲音在他身邊響起。
“燁磊……”
柳絲絲下意識伸手去摸,難道自己還在夢中不成?
狄燁磊急忙捉住了她的手,將她放到自己的臉上不斷用自己粗粗的胡茬刺著她。
“是我,絲絲!我在這裡,我在你的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