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秒,落繁森撲通一聲,仰面朝天的倒在地上,嘴角處居然還有一抹釋然、欣慰的笑意。
眾人看著這一幕,他們所有人都震驚了。
沒有人想到,落繁森居然選擇了這樣的死法,也沒有人知道,他那一抹笑代表了什麽。
雲凰歌看著一幕,心中就像是打翻了五味瓶,也說不出來是個什麽滋味。
“叔父!”
落梵音驚呼一聲,捂著自己的嘴巴,一臉的震驚。
她都已經和落繁森說明白了,她和修臣可以陪著他,度過余生。
可是落梵音沒有想到,眼下竟然會是這麽一個結局。
若非是修臣及時衝上來,抱住了落梵音,只怕落梵音早就已經衝過去了。
“修臣,你放開我!”落梵音很是悲傷的咆哮道。
“阿音,別這樣,我知道你難過。”修臣抱著落梵音,那目光落在了落繁森的屍體之上,眼眸深處也是掠過一抹悲傷。
從修臣進入這往生谷,他最為敬重的人並非是柳亢一,而是這大長老落繁森。
眼見著落繁森落得如此下場,修臣的心中百感交集,也是有些紅了眼眶。
寧心玥看著落繁森的屍體,有些怔然。
她眼底濃烈的恨意,在落繁森倒地不起的那一刻,化為了釋然。
這釋然,並不代表著她原諒了柳亢一,寧家一家七口的性命,這血海深仇,寧心玥是一輩子都不會忘記的。
寧心玥這一刻的釋然,只不過是因為落繁森,因為她明白,落繁森為何會選擇這麽死去。
她為之前遷怒落繁森的那份恨意,而感到釋然。
人都已經死了,那還有什麽好怨恨的,何況這往生谷做的一切,原本就和大長老落繁森沒有什麽關系。
其實,寧心玥和落繁森在某個地方,那是相似的。
他們都是因為某一種責任而存活著。
寧心玥為了報仇,為了替她一家七口報仇,為了這個,她堅持了這麽多年,若真是有一日,殺了柳亢一,報了這血海深仇。
到了那一天,寧心玥反而是不知道,她接下來該何去何從,究竟該如何生活了。
而落繁森也是這種情況,柳亢一跑了,往生谷已經不複存在了,落繁森一直在堅守的那些東西,都已經煙消雲散了。
他這一死,卻也算得上是一種解脫了。
對於寧心玥來說,以後如果能殺了柳亢一的話,那麽就是另一個人生的開始。
寧心玥畢竟還年輕,這些事情能看得開一些。
而落繁森則是不一樣的,他心中的執念更深。
落繁森無法接受另一個人生的開始,便是選擇徹底結束他自己的這一生。
說是贖罪也好,說是去履行他這個往生谷大長老的職責也罷,這對於落繁森來說,卻是他心中最好的一個選擇了。
雙眼一閉,便是和這世間再無瓜葛,那些過往,也終究成了過眼雲煙。
或許再過一年半載,也不會有多少人記得往生谷,更加不會有人記得,那個一心一意守護著往生谷的大長老,落繁森。
寧心玥,在看到落繁森嘴角那抹釋然笑意的時候,便是已經了解了他這一點。
雲凰歌看著落繁森的屍體,緊抿著唇,半晌沒有說話。
戰無邪走到她的身旁,輕輕的攬住了她的肩膀,用力捏了捏,給予一份無聲的支持和安撫。
雲凰歌眼眶微紅,縱然她恨毒了往生谷,恨毒了柳亢一,可終究這一切都和落繁森沒有太大的關系。
若是真的計較起來的話,只能說落繁森太信任柳亢一了。
她也是沒有想到,這一次直接逼死了落繁森。
雲凰歌不是寧心玥,也不是心理醫生,她沒有辦法因為相同的經歷,而去窺探落繁森的內心想法。
更加沒有辦法,看到落繁森的心理變化,所以這一切,是她都沒有想到的,也沒有辦法去阻止這件事情的發生。
這一刻,雲凰歌隻覺得有些無力。
落梵音在修臣的攙扶下,顫顫巍巍的走到落繁森的身邊。
她蹲下來,並沒有哭,卻雙肩顫抖,連手都是顫抖的。
落繁森是她的長輩,陪伴了她這麽多年,也照顧了她這麽多年,若說一點感情都沒有,那是假的。
她沒有想到,今日竟然會是這樣的結局。
該死的是柳亢一,而並非是她的叔父。
落梵音望著落繁森的屍體,蹲在旁邊好半天,眼底情緒翻湧,想起很多過往的事情。
那一年,她被落繁森和柳亢一禁錮在了往生谷之中,那個時候她有的只是怨恨罷了,對於落繁森也是說了一些很過分的話。
可自始至終,落繁森都沒有反駁過什麽,隻說了一句為她好。
她曾經幾天不吃不喝不眠不休,落繁森便是守在紅峰山腳下,只等待上面要是有什麽事情,便也好有個人照應。
當時,落梵音也看到了那一幕,風雪花白,她的叔父落繁森就在紅峰之下,靜然而立,也是不眠不休的守護著她。
只不過,那個時候落繁森的守護,在她的眼中,只不過監視罷了。
如今想起來,落梵音才覺得一陣陣的後悔。
這些年因為柳亢一對紅峰的弟子下手,落梵音也是背負了很大的罵名。
然而當雲凰歌化身成冷卿然的時候,落繁森卻是第一個想到了落梵音,想要借助冷卿然這個弟子,幫落梵音洗脫掉那些莫須有的罪名。
這麽多年來,落繁森對於她的照顧和關愛,從來不曾減弱過。
或許,落繁森不是一個好人,也不是一個合格的大長老,但是作為叔父來說,他是無可挑剔的。
落梵音捂著臉,已經不忍心在繼續看下去了。
如今在看到落繁森的屍體,她的心中猶如千刀萬剮一般的難受。
即便是到了這個時候,落梵音還是有些不敢相信。
她的叔父,就這麽離開了她,哪怕是爭吵哪怕是以後的彌補,都不曾給她這份機會了。
“叔父,叔父啊!你可知,我有多懊悔,你為什麽如此傻,為何要為了往生谷陪葬啊!”落梵音捂著臉,眼淚順著指縫流淌下來,夾雜著憤怒和哀傷,聲嘶力竭的咆哮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