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白頭葉猴的毛發、指甲進行研究?”
蘇銘微微一愣,研究什麽?
“海森堡教授沒說一定是指甲,而是說角質都可以……”小男生白晨連忙解釋說:“指甲是最容易也是最大塊的角質。”
蘇銘點點頭,沒說話,心裡轉過幾個念頭,有種不太好的感覺。
三隻被剃了毛的小猴子苦主不知道什麽時候又跑出來了,跳上蘇銘坐著的那塊像是王座的大石頭,抓耳撓腮,吱吱喳喳的小聲叫喚著,似乎是讓蘇銘給它們做主。
白毛葉猴渾身大部分都是黑色的,很像黑猩猩,只有肩膀和頭部,還有屁屁上的毛是白色的,腦袋上的白毛高高聳起,像是帶了一個白色的高冠,或者說一團白色的火焰在燃燒。
這種猴子非常稀有,甚至比大熊貓還稀少,在地球上已經存在三百萬年了,而且只有華夏有,在國外迄今沒有發現活體和標本。
基因,是動物最深邃也是最神秘的秘密,一小段基因就能蘊含著海量的信息,不同的基因能導致完全不一樣的功能……
可以說,基因決定了生物的形態,為什麽鳥能翱翔於天空,魚能深潛入海底,大象有千鈞之力,毒蛇有危險的毒液……這都是和基因有關。
蘇銘是醫科大學畢業的,多少對基因研究有所了解,這門科學可以算是人類迄今為止為高端的科學,哪怕核技術、航空科技這樣的高尖端都不能與之相提並論;同時,由於基因本身的複雜性,這也是進展最緩慢,研究的最淺的一門科學。
對於基因秘密的研究,至今大多數依舊停留在推理和猜測的層面。
而且不像實用科學,基因科學,尤其是動物基因科學,由於研究進展太難,所以目前能應用於實踐的很少,反而需要巨大的投入,甚至有一定的道德倫理風險,因此在全世界范圍內,炒得雖然很熱,實際研究的機構卻很少。
蘇銘聽過一節講座,講課人是國際上的一個基因科學的大牛,說了一大堆關於基因學的猜測,蘇銘印象最深刻的有一段話,大概就是說,如果人類可以破解基因片段、掌握基因複製技術並且讓新的基因和原有基因良性共存,那就可以創造出‘超人’。
力大無窮、上天入海……基因技術被譽為神之領域,研究靈魂的魔法。
回到當前,那個老外教授進行生物研究,想從白毛葉猴身上收集基因,這倒也可以理解。
蘇銘還是懂一些基因技術的淺層原理的,基因研究的樣本必須穩定成熟,白毛葉猴在地球上生存了三百多萬年,發展至今,基因完全可以滿足要求。那種只有幾百年幾千年歷史的‘新物種’,甚至包括人類在內,其實基因都是不太穩定的,或者說還是在發展變化中的。
比如人類,山頂洞原始人和現代人之間,隻隔了不到兩萬年,但是形態、功能上都有比較大的差異。
外國沒有白毛葉猴,白毛葉猴是華夏的國寶之一,外國的研究機構不可能輕易得到,所以老外讓白晨來偷猴子毛研究。
這一系列的經過,看起來是能說得過去的,老外教授的行為雖然不光彩,可也談不上太惡劣。
但蘇銘總覺得不太對勁,似乎太鬼祟了一些。
他接觸過一些老外,包括學者和上流社會的人,這些人有一個共同的特點:遵紀守法。
到不能說他們天生就有很高的道德品質,而是從小受到的教育,和所處的社會制度,讓他們習慣遵紀守法。違法的成本很高。
像搞女學生、論文作假這種事,在國外的大學,絕對是高風險,只要被發現,基本就是勝敗名裂。
因此,老外的科學家,一般不會為了研究,去做違法的行為。
他們寧可花更大的精力,去聯絡呼籲,利用自身的影響力和財力,通過自己支持的議員,去提出議案,從而改變對他們不利的法律,也不會違法。
“你有那個教授的資料嗎?”蘇銘問白晨。
“資料?”白晨先愣了一下,緊跟著說:“愛森堡教授是德國人,我們學校的客座教授,沒有實職,哦對了,今年才成為客座教授的。”
邊上的女孩子拽了拽他的袖子,小聲提醒說:“你不是和愛森堡教授一起照過像嘛?拿給領導看看。”
“哦對對!我差點都忘記了。”小夥子連忙從口袋裡拿出手機,打開屏幕後跳出相機照片的界面,找到一張相片,然後把手機遞給蘇銘,“領導您看,這是有一次講座之後,我找愛森堡教授進行的合影。”
蘇銘接過手機,照片的背景是一個很常見的大教室,蘇銘甚至還記得這個教室,這是醫科大學2教303演講廳,他上學的時候,也在裡面聽過講座。
照片中央是兩個人,一個白晨,咧著嘴笑的傻呵呵的,另外一個,是個身材高大的男性白人,一頭淡金色幹練的短發,臉部有著典型的日耳曼人的棱角分明,穿著貼身筆挺的西裝,非常的帥氣。
這位愛森堡教授同樣露出了一個淺淺的微笑,在窗口投射進來的陽光中,就像是中世紀雕像裡的諸神一般。
“倒是挺帥的。”蘇銘笑笑,把這張照片直接發到了自己的手機上,然後刪除了發送記錄和自己的手機號,最後把手機還給白晨。
“領導,您看,我該說的都說了。”白晨大著膽子,小聲的問。
蘇銘想了想,兩個學生,說到底,沒做什麽大壞事,就算是交給警方,無非就是批評教育一頓而已。
他比以前成熟了不少,常常會換位思考。
易地而處,自己上學的時候有人出幾千塊,讓自己偷偷摸摸去動物園裡剪點猴子毛,自己八成也會乾,又好玩又刺激,還能賺錢,又不會真正傷害動物,有什麽不能做的?何況這小子還有個女朋友,男孩子嘛,誰不想自己的女朋友過得好一點?
“知道錯了沒有?”蘇銘板著臉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