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說。

  扎伊來爾是從木圖木蘭胡扯之樹的果實上結出來的。扎伊來爾是扎伊爾的祖先，也就是粗人的祖先，大約等同於地球人類的祖先猿人。

  木圖木蘭胡扯之樹是傳說中的一棵大樹，生長在滅球的極北之地。

  非要形容的話，這是一棵人參果樹。

  扎伊來爾掉落在地上，滾了滾，就成為了人形，開始在滅球生存，它們死後會長成一棵新的木圖木蘭胡扯之樹。木圖木蘭胡扯之樹又會結出無數的果實，誕生更多的扎伊來爾，在滅球遍地開花。

  直到有一天。

  死掉的扎伊來爾不再變成大樹。

  “先祖它們觸犯了神的威嚴，它們盜取了神的力量，我們沃波福星球的災難就是從那一刻開始……扎伊爾墮落了，神靈降罪，納斯比比烏烏不再溫和，灑下來的光不再護佑我們，它斷絕了我們的根。”

  野草傷感的說著上古神話。

  那是故老相傳的一段不辨真假的歷史，粗人的祖先扎伊來爾是純潔的生靈，它們與自然為伍，和花草樹木為伴，生於樹上，死後化作樹木。木圖木蘭胡扯之樹就是它們的根，有根才有枝繁葉茂的希望。

  只是後來發生了變故，扎伊來爾不再化作樹木，它們開始胎生，新的生育方式，讓它們成為扎伊爾。

  扎伊來爾的意思是，和樹木為伴的大塊頭動物；扎伊爾的意思是，會製造工具的大塊頭動物。

  至於納斯比比烏烏，就是大角星。

  在粗人的傳說中，大角星是神靈居住的地方，是神靈的顯化，擁有無窮無盡的能量。神靈斷了它們的根，大角星則開始灼熱起來。

  “這段神話，大概是形容大角星從主序期進入紅巨星時期，開始爆發更大的恆星風。”

  沈聰心道。

  神話雖然說是古人編造的，但多多少少會涉及到一些真實的歷史，那個時期還懵懂無知的智慧生物，不明白天文變化，只能編造神話來自圓其說。

  於是他問道。

  “你們，我是說扎伊來爾，究竟盜取了神的什麽力量？”

  野草沒有回答。

  它旁邊一位十分蒼老、負責傳承知識的粗人，幽幽歎息：“傳說中我們的先祖，盜取的是智慧，神靈的智慧。擁有了智慧的扎伊來爾，不再與自然為伍，生下了我們扎伊爾，扎伊爾有智慧，於是邪惡附庸而來，貪婪、暴怒、自私、殺戮……”

  就在沈聰感覺這一套說辭，很像地球上搞出來的宗教，什麽原罪之類。

  老粗人話鋒一轉：“但那只是傳說，傳說是為了麻痹自己。其實真正的原因，並不是神靈，而是納斯比比烏烏，它從穩定的時期進入衰退期，已經無法為沃波福星球提供合宜的光照環境。”

  “唔。”沈聰發出一聲無意義的附和。

  原來粗人並不傻，它們早就研究過天文，知道大角星成為紅巨星了。

  野草接過老粗人的話，道：“大約一千年前，這是我們沃波福有文獻記載的最早歷史，溫度開始逐漸上升。盡管我們的科技在飛速發展，但無法遏製溫度越來越熱，扎伊爾想要離開沃波福，卻沒有這個技術。”

  “你們沒有飛出過滅球？”

  “大概是沒有，我不能肯定回答，因為很多歷史已經被摧毀，還有一部分被遺棄在地下。我去過塔克烏拉姆部落，它們的記載也是斷斷續續的……對我們來說，歷史其實沒有什麽意義了，沃波福會毀滅的，扎伊爾也會終結的，一切都會走向虛無。”

  “這麽說來，你們早知道滅球會被大角星的恆星風，輻射殺死一切生命。”

  “是的，這不是秘密，誰都知道納斯比比烏烏不正常，沃波福太熱了。以前我們是綠色的星球，無數花草樹木連綿不絕，還有大海、有大河，甚至我們有噴出一千米高的噴泉，和數百米高的浪花。”

  現在。

  滅球是乾涸的，沒有大海沒有大河，連小水窪都找不到，也就是在地下城，還有淺淺的一條地下河流淌。

  對於滅球的遭遇，沈聰無感。

  他詢問道：“你們確定沒有乘坐飛船離開過，去尋找合適的居住的星球？”

  “不知道，真的不知道，不過宇宙天尊先生，你可以去塔克烏拉姆部落尋找答案，如果那裡也沒有，那麽唯一可能存在答案的，就是瓦連圓心了。”

  “瓦連圓心？”

  “一百年前，沃波福還有地表水源的時候，瓦連圓心是最後一口湖泊，那裡曾是大海的海溝。瓦連圓心居住著所有精英扎伊爾，它們在那裡聚集並研究，尋找生存的希望。”

  沈聰問了一個明知故問的問題：“找到了沒有？”

  “大概是沒有，因為瓦連圓心隻堅持了一年多，就因為湖泊乾涸，不再適合居住。不過在那之前，那裡的精英扎伊爾，引發了巨大的爆炸，將瓦連圓心埋藏在了地下。或許，那裡埋藏著你要的答案。”

  “你們沒有去那裡考過古？”

  “連活下去都不容易，誰還會去考古。”

  “好吧，繼續說說歷史。一千年前，你們有文獻記載，科技大發展，但溫度越來越熱；五百年前，地表環境開始惡劣；一百年前，最後一口湖泊在瓦連圓心消失；在那之後，你們轉入地下生活了？”

  “是的，起初地下生活還算穩定，畢竟沃波福是個褶皺非常多的星球，很多洞穴生態，有不少食物。但天氣越來越熱，洞穴生態也漸漸崩潰，我們的棲息地逐漸減少，半年前又經歷過毒石天降。到如今，大概也就僅存一百二十多個部落了吧。”

  一個部落以五千人計算，滅球總人口只剩下六十多萬了。

  這就是野草和老粗人口中，滅球粗人文明的發展。

  並不波瀾壯闊，相反充滿悲戚。

  一個從一開始，就注定要滅絕生命的星球，誕生了智慧生命。當它們理解了自身的處境，才發現已經無路可退，逃不掉，只能慢慢等死。但求生的欲望，讓它們依然不斷繁衍，直到如今。

  搖搖頭。

  沈聰覺得粗人之所以失去逃生機會，原因在於它們的文明進化速度，實在是太慢了。

  一千年前就有文獻記載，相當於文明從中國的夏商周時期開始計算。

  一千個滅球年。

  等於地球的二十六萬多年時間，有這時間發展，地球人類估計都已經征服宇宙了。畢竟在短短五千年時間，人類已經開始向太空探索，即便金屬文明不降臨，人類絕對可以在一千年內遨遊宇宙。

  這樣看來。

  粗人跟人類比起來，也就是個劣等生命。樣子五大三粗，其實創造力有限。沈聰便道：“野草，毒石我已經拿到手了，帶我去塔克烏拉姆部落吧。”

  這時候野草卻忽然趴在地上。

  然後極力抬起頭看著沈聰：“宇宙天尊先生，你來自外星球，我知道，你們一定有高度發達的文明，請幫幫我們扎伊爾吧！只要給我們一個棲息環境，我們願意做任何犧牲，哪怕是成為奴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