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據對衛星蟲的研究，沈聰大致已經了解左旗增七三星球上，金屬文明的進化程度。這是一個生機勃勃的星球，在狂暴碎星者遺澤未降臨之前，擁有高於地球當初文明程度的科技文明。

  這一點從衛星蟲身上被改造的結構，可以得出結論。

  大量複雜的納米級晶體，被運用在各種儀器上，承擔著繁蕪的任務。但沈聰沒有找到類似CPU這樣的處理器，這裡的處理器級別，依然是機械式的原始方式。

  地球上，CPU會通過邏輯運算的方式，去控制各種硬件。這裡，沒有邏輯運算，只有機械的條件反射。

  這種處理方式，比CPU要低級非常多。

  但儀器的硬件被打磨的非常精細，能夠承擔不比邏輯運算更慢的反應能力。特別是建立在納米級晶體上的機械運算，龐大到令人驚歎。

  “這裡的蟲子，將機械文明發展到新的高度，很有意思。”

  如此精細、複雜的機械產物，給沈聰帶來了很多靈感，他對這些硬橋硬馬的機械手段，相當有興趣。

  “我可以將高度發達的機械文明，應用於我的身體，宇宙天尊的變形上。這樣變形時候的濃鬱機械風格，肯定更加有衝擊力。”

  對於沈聰這樣的恆星級宇宙火種來說，火種所具有的不可思議能量，是超越文明框架的。吸收機械文明，也就僅能利用在外表的美觀層面。

  研究衛星蟲的同時。

  沈聰迅速分離出一個分身，降落在左旗增七三的表面上，然後迅速變化為一隻七十多米高度的三足蟲。

  擬態後，偽裝為核級、具有原火種的三足蟲。

  開始在左旗增七三地表行動，觀察一些自己感興趣的內容，譬如星球的歷史、文化、社交、物種、行為等等。

  ……

  一個星期之後。

  沈聰已經完成大部分考察，他花費一天時間學會了三足蟲的語言，隨後就不斷交流，這項作業非常簡單。

  這裡的三足蟲是星球上唯一的高等智慧生物。

  它們稱呼自己為“呼啦科巴”，在它們的語言中，意思是充滿智慧的強壯種族，可以理解為人類的自稱“人”。

  沈聰便以智慧蟲來稱呼它們。

  之所以稱呼蟲，而不是人，因為智慧蟲是變態發育的物種，並且有著類似蟻群、蜂群這樣的分化。起初是一枚卵，孵化為蛆蟲一樣的幼蟲，然後漸漸分化為不同形態的成熟個體，具有不同能力。

  所以在生物學上，它們像蟲子更多過像人類。

  三條細長腿頂著一個扁平腦袋，是智慧蟲最普遍、普通的分化形態——沈聰命名為三足蟲。

  三足蟲的腿十分長，使得它們能輕松在赤紅色、大葉片、遍布全球的植物‘血菠蘿’林中穿行。它們是戰士，以部落為組織，大批三足蟲經常廝殺交戰，搶奪食物、地盤和生存物資。

  在左旗增七三災變之前，三足蟲沒有超過五米高的個體，但現在從二十米到一百米，成為主流，火種粒汙染了它們。

  三條細長腿頂著一個圓形大腦袋，大腦袋上還長著十多條觸手，是智慧蟲同樣普遍的分化形態——沈聰命名為腦袋蟲。

  腦袋蟲比三足蟲要小很多，十米左右高度，它們是工人和研究人員。能夠熟練生產，研究科技，建設部落。

  長條狀、長滿觸手，跟蜈蚣差不多樣子，是智慧蟲中最低級的分化形態——沈聰命名為蚯蚓蟲。

  蚯蚓蟲能鑽地、松土，種植血菠蘿，為種群提供食物。

  三足蟲、腦袋蟲、蚯蚓蟲，構成了智慧蟲部落的基礎，它們以血緣為紐帶，長期聚集在一起，形成職能健全的智慧蟲部落。

  但隨著時間的推移，血緣一代一代延續，彼此之間便會血脈淡薄，甚至已經難有血緣關系。而這個時候，部落之所以能維系住，長久繁衍，便是由於智慧蟲還有第四種分化形態——大王蟲。

  沈聰一個多星期的調查，並沒有弄清楚大王蟲出現的原因。

  事實上智慧蟲自己，也無法講清楚，大王蟲為什麽會誕生，但幾乎每一個部落。總會有一隻大王蟲，當大王蟲年老氣衰之後，就會有一個智慧蟲卵分化成新的大王蟲。大王蟲沒什麽特殊的生育方式，就是普通智慧蟲的普通蟲卵，忽然分化而出。

  似乎是一種氣息壓製，大王蟲不老、不死的時候，不會有新的大王蟲分化。

  大王蟲可能會發育成任何一種樣子，它並沒有什麽“過蟲之處”，也無法掌控部落。就像是一個吉祥物，一個圖騰，被部落供奉著。不知道是不是大王蟲有某種沈聰無法察覺的“魔力”，有大王蟲，部落凝聚力就很強。

  一旦大王蟲死亡，而新的大王蟲還沒孵化出來，部落就會動蕩。大王蟲遲遲不出來，部落很快就會蟲心分散。

  然後個體紛紛離開部落，去尋找新的，願意接納它的部落。

  但大部分個體很難找到新部落，甚至根本就不去尋找，而是獨自在野外生存，直到死亡。

  “很奇怪的社會行為，大王蟲更像是一種宗教信仰，失去信仰的智慧蟲，精神崩潰，孤獨等死。”

  他之前捕捉的那隻衛星蟲，就是大王蟲的一種，不過是被俘虜的大王蟲，經過腦袋蟲的改造，被作為偵察衛星，送上天。

  因為大王蟲沒死，但又無法出現在部落，導致被捉走大王蟲的部落，很快就分散掉，地盤落入對手。

  現在殘存的智慧蟲部落，都是災變後發展起來的。

  血菠蘿瘋漲，它們不缺乏食物，但殺戮依然充斥著整個智慧蟲文明，它們爭搶的是綠洲，是綠洲中的火種碎片。

  “我不知道在災變之前，智慧蟲的文明是如何壯觀，老大王蟲在災變中死亡，我那個時候才分化出來。從我記事起，我們智慧蟲發生了巨大的變化，我們的凝聚力在變差，之所以能還聚在一起，純屬慣性使然。”

  一個小部落的大王蟲，長得像是一坨大便，有三條很短的腿，和七條舞動的觸手。

  它自己去收割血菠蘿食用，部落裡的其它智慧蟲，已經不願意養著它了，因此被沈聰很容易就抓過來。

  稍稍恐嚇後，就交代了自己所知道的所有信息。

  “我不再是重要的一員，部落很快就會解散的，我們智慧蟲文明會崩潰的，遲早有一天……”

  “你們有沒有將以前的歷史記錄下來？”

  “沒有，我們智慧蟲不需要記載歷史，歷史是虛無的，那沒有任何意義，我們選擇活在當下，認真生活。”

  “那麽你們的科技如何傳承？”

  “腦袋蟲的腦袋裡天生就有著部落裡的所有科技，它們不需要教導，就能生產非常強大的裝備；三足蟲同樣不需要教導，它們天生就是戰士，為我們爭奪一切所需的資源；蚯蚓蟲天生就會種血菠蘿。”

  “那麽你會什麽，天生的？”

  “我……天生什麽都不會，不過有的大王蟲會科技，有的會種血菠蘿，有點會戰鬥，我還看過一隻大王蟲，它會飛。”

  ……

  “算了，智慧蟲顯然基因有問題，知識都在基因中傳承著，我現在對這方面研究不深。還是帶一些活體標本回去，交給地球科學家去研究，相信能研究出一些有意思的結果。”

  沈聰眼中投射出一張繪製好的地圖。

  “赤球……資源分布。”

  地圖是左旗增七三，智慧蟲稱之為大王星，沈聰為之命名赤球。

  地圖上標識了赤球所有的智慧蟲部落，以及綠洲的具體地點，這些就是火種粒資源的集中地：“下面開采資源吧，沒有一點美感的種族，沒必要存活下去……弱者，是沒有生存下去的資格。”

  接下來一段時間裡，沈聰開始進行赤球大屠殺，一批一批智慧蟲和其它生物，倒在他無差別攻擊之下。

  火種碎片回收，火種粒采集，一切遺澤都在匯入沈聰手中。

  宇宙的生存是艱難的，宇宙火種更是一種災難性的種族，地球幸運的是出了沈聰，才留下屬於自己的文明。

  如果沒有沈聰，地球或許就被幻影之翼征服，遭遇同樣的結局。

  弱肉強食，不外如此。

  ……

  一個月後。

  赤球的哀嚎停止，身體不斷變大的沈聰，在放置幾顆衛星後，離開了這顆赤紅色的星球。在虛空中撕裂時空，頭也不回走進去，向下一個目標穿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