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危機感

  出現在眼前的獅鷲軍團，完全不像一支敗軍。

  盡管他們傷痕累累，好多人都要在戰友的扶持下才能走動。

  盡管他們的盔甲上滿是巨大的豁口或者被重物打擊後大面積的凹痕。

  盡管他們肩負著赤脊山失利的莫大罪名，被無數貴族和平民指責要為戰事的失利負責。

  但是人們還是無法忍心對他們投以針對失敗者的譏笑與謾罵。

  很簡單，伴隨他們歸來的，是一車一車的獸人首級。

  巨大而猙獰的腦袋，哪怕被石灰簡單醃製過，依然有著說不出的恐怖。人們能清晰看到獸人們暴突的大眼珠，看到他們仿佛可以一口將人生撕掉的尖銳獠牙，看到獠牙上用作裝飾的恐怖牙環。

  人們還能看到被運回來的獸人的身軀是如此巨大。

  大量獸人的戰斧和戰錘被展示在鬧市當中。當那些最有力氣的漢子都無法輕易揮動這些沉重至極的武器時，人們才真正意識到，獅鷲軍團的勇士們是跟怎樣一群可怖的怪物在戰鬥。

  暴風城的大街，從最初的靜默，到逐漸響起疏疏落落的掌聲，到最後爆發出如雷的歡呼與掌聲，獅鷲軍團的年輕戰士們經歷了好多人的人生中最大一次起伏。

  “乾得好！”

  “好樣的！獅鷲軍團！”

  “你們盡力了！”

  “沒有你們的奮戰，戰況或許會更糟！”

  暴風王國歷史上，第一次有大量民眾對敗軍致以鮮花與掌聲。

  不知什麽時候，第一個戰士哭出來了。

  隨即有第二個、第三個……

  男兒有淚不輕彈。

  他們是敗軍，他們是敗者，但也是勝利者。

  戰術和戰略上失敗，他們卻至少戰勝了自己的恐懼，在鐵與火的試煉中活了下來。

  安度因*洛薩、湯姆*西莫斯、伯瓦爾*弗塔根三人走在暴風要塞的走廊上，他們感受著衛士們的注目禮，盡管他們打了敗仗，但衛兵們卻在此時才真正開始將他們視作傳奇。

  他們尚未走進議事廳，就聽到裡面嘈雜的聲浪從每一條門縫，每一個空隙擠出來。

  往日高高在上、連大聲說話都被視為沒教養的貴族們正以最大的聲浪‘請求’國王派兵，對那些奪去暴風王國領土的邪惡獸人予以最血腥的製裁。

  足有兩人高的大門打開。

  全場為之一靜，空氣似乎凝固了，把所有聲音統統鎖住。

  不同於最為簡單純樸的平民，不少貴族對洛薩的看法更為直觀——痛恨。他們不會管洛薩到底是如何盡力奮戰，也不會管獅鷲軍團的戰死者超過六成。他們只知道正是因為洛薩的戰敗，讓他們從掌握實地的實權貴族變成了等同於無家可歸的野狗一樣的虛封貴族。

  而這群失去領地的邊境貴族，也是在萊恩國王面前叫得最凶的。

  看到洛薩等人進來，那些貴族正準備發難，萊恩*烏瑞恩國王以最直接的方式表達了他對洛薩的支持，他激動地離開王座，大步走下階梯，衝到會議室的大門口，給了洛薩一個用力的擁抱。

  “該死的獸人……我差點永遠失去你。”

  千言萬語，盡在這一句話中。

  沒有什麽“乾得好”，沒有“你盡力了，我不怪你。”，萊恩關心的只有童年好友的安全。

  用力拍拍萊恩的後背，安度因同樣眼眶微微泛著水光，不過他控制住自己的感情：“陛下，安度因*洛薩回來了。”

  他在提醒萊恩這是公開場合。

  萊恩也是馬上醒悟，他松開洛薩，大聲說道：“歡迎回來，我的指揮官。歡迎回來，弗塔根公爵，西莫斯將軍。”

  面對國王的公開支持，貴族們哪怕再想發難，也得先把話噎在肚子裡。

  萊恩重新就坐：“好吧，報告我和大家都看過了。作為在最前線親自抵擋過這些綠皮怪物的你們，是洛薩還是伯瓦爾，誰來說說那些怪物到底有多厲害。”

  伯瓦爾首先行禮：“再多蒼白的語言都無法形容這種怪物的狂暴。還是由大家親自觀看吧。”

  伯瓦爾一拍掌，議事廳大門再度打開，伴隨著腥臭的氣息，一股仿佛來自遠古蠻荒的野蠻氣息撲面而來。

  兩名衛兵將一個有輪子的巨大囚籠推進來，在籠子周圍，是足足十二個全副武裝的王家侍衛，每一個侍衛都舉著盾牌，利劍出鞘。

  看到囚籠中那個正在沉睡的巨大魁梧身影后，議事廳裡百多號貴族，幾乎每個人都是眼皮劇烈一跳，個別膽小的甚至發出一聲驚呼。

  伯瓦爾繼續開口介紹：“這就是我們在赤脊山與之戰鬥的綠皮膚怪物，我們姑且稱之為‘獸人’。”

  伯瓦爾一揚手，囚籠頓時被打開了，六個身體無比強壯，肌肉鼓脹的力士上前，他們拉進了那個獸人手腕和腳踝上鐐銬的鐵鏈，身體下沉，做好了發力的準備。

  洛薩輕輕抽出寶劍，上前擋住萊恩半邊身子。

  他們是如此大陣仗，讓萊恩和大多數沒見過獸人的貴族大為皺眉。

  伯瓦爾對著萊恩身邊守衛著的王家宮廷法師點點頭：“大師，可以解除這個獸人的【睡眠咒】了。”

  萊恩點頭，宮廷法師幾個輕聲的咒語，很明顯看到那個獸人動了下。

  “嗷嗷嗷哦啊——”

  下一瞬，一聲恍若洪荒巨獸的咆哮聲響起，把好幾個貴族嚇得椅子都坐不穩，摔到椅子旁了。

  沒有詢問，沒有任何試探，這個服用了惡魔之血的獸人直接對最近的一個人類發動攻擊。

  他的暴起是如此迅猛，六個力士居然無法在第一時間阻止他的動作。有一個馬步不穩的力士更是被獸人一把拽到面前。

  獸人動作快，王家侍衛的動作更快，幾乎是同時，七、八把長劍已經刺入獸人的身軀裡。

  眼看獸人不活了，這個凶暴的獸人再次向整個暴風王國高層展現了他的凶悍。他張開滿是獠牙的嘴巴，一口咬到力士的肩膀上，拳頭那麽大的一塊肉被他咬了下來。

  頓時一陣血肉模糊。

  幸好關鍵時候力士的頭偏了偏，否則咬中的就不是肩膀，而是他的脖子了。

  獸人很快咽氣了，偌大的議事廳裡，唯有力士壓低的呻吟聲，以及嚴重刺激鼻腔的血腥氣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