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廳裡,坐著四個人,地毯上,匍著兩隻貓。
和尚手裡掐著佛珠,一顆接著一顆,卻不是在念佛,更像是一種枯燥乏味的連續運動,這種情況很少出現在和尚身上,他在任何時候,都表現得很是平靜。
就在剛才,和尚說他準備進階,佛爺沒說話,胖子也沒說話,但被蘇白製止了。
前幾天在洱海邊面對幾個忽然越界的印度菩薩,和尚當時成了胖子跟佛爺的累贅,所以選擇進階,結果趙邊安出現,身為鎮守西南的大佬之一,趙邊安擊退了那幾位越界的菩薩,同時製止了和尚的進階,因為他能看出來對方之所以越界抓和尚正是看中了和尚可以完美進階的契機所以打算搶奪這個氣運在那邊再造一個屬於自己的大佬級聽眾。
而這一次,和尚選擇進階,則是因為蘇白剛剛說了海梅梅的位置,也說了那裡的情況。
眾人想要去找海梅梅,想要去報仇,所要面對的,是大佬級聽眾,再看荔枝和梁森之間剪不斷理還亂的關系,可能還要面對不止一名大佬級聽眾。
這不是螳臂當車或者以卵擊石了,這完全就像是當年的波蘭騎兵撞向了德國的坦克車隊,類似於清末的僧格林沁騎兵衝向了英法聯軍的槍炮軍陣。
結局,其實已經很清晰了,除非有大奇跡出現,否則這次主動去要人,基本上沒什麽成功的可能。
但胖子決定要去,因為他算是在四個人裡除了蘇白以外對小家夥最親的一個了,幾乎已經是小家夥的乾爹了,平日裡蘇白在與不在,胖子都喜歡抱著小家夥讓小家夥匍匐在自己的肚皮上逗他玩。
“胖爺我這輩子可能沒孩子了,也不敢去傳宗接代了,小軒就是胖爺的乾兒子,胖爺以前對他這麽好就是想著以後萬一哪天掛了,胖爺的靈位還能跟大白擺在一起有人逢年過節燒個紙錢。
這次的事兒,胖爺肯定參加。”
這是胖子在剛才說的話。
佛爺則是顯得比較平靜,但他也直接做出了自己的態度,一方面是因為小家夥,一方面是因為蘇白,另一方面則是因為在飛機上蘇白與眾人的敘述之中,哪怕蘇白沒有著重講這一點,但佛爺依舊感覺自己之所以能夠找到這種進階的方法跟蘇白所經歷的故事世界,應該是有關系的。
佛門講究因果報應,佛爺覺得自己既然拿了因,那也得負責一下果。
而且,佛爺跟和尚兩個人還有一個很重要的理由,那就是當初幾個喇嘛做法設局,差點將三人一起扼殺在了上海郊外,最後是蘇白拚了命帶二人一起逃出生天,而且小家夥被擄走時的那一刻,佛爺跟和尚兩個人是在家裡的。
就在客廳,
就在隔壁,
人家父親不在,自己二人相當於孩子乾爹的位置,居然就這樣子地被人將孩子擄走了,
臉呢?
不過蘇白製止住了和尚進階的打算,而且很是嚴肅,因為蘇白給出了一個理由:
“沒必要。”
這三個字讓在場的其余三人心裡都微微一驚,難道說,蘇白還有什麽後手?
但再多的後手,再多的謀劃,在那裡,有兩個大佬級聽眾坐鎮的情況下,想要去拿人,也希望不大了。
因為這種實力上的差距,不是那麽容易就可以被抹平的。
哪怕現在客廳裡,光是高級聽眾戰力級別的就有五個:大白,佛爺,胖子以及吉祥和如意,還有一個隨時可以進階的和尚,但哪怕是6個高級聽眾,去面對一名甚至是兩名大佬級聽眾?
君不見那五位越界的菩薩,被趙邊安一個人瞬間碾壓?
這是大境界的差距,這是巨大的鴻溝!
除非蘇白能夠請動一名大佬級聽眾坐鎮,否則斷無可能。
但蘇白能請誰?
其他人不知道,但胖子、和尚以及佛爺是清楚蘇白一貫的為人處事風格的,讓他提前去抱大佬級聽眾的大腿,讓他去攢人情,可能麽?
他不把人得罪光了就算好了,而且另一位本來可以不站邊的梁森,當初就被蘇白當著面嘲諷過。
最重要的是,就算你有人情,那得是多大的人情才能讓一位大佬級聽眾替你出面去懟另外一個同級別的存在?
只是這陣子的蘇白確實有些太過不尋常,這讓和尚他們三人也有點猶豫,因為按照以前蘇白的習慣不管打得過打得過先上了再說,但這次,蘇白卻在等。
他居然在等?
“嗡…………”
屋子裡的防禦陣法在此時忽然顫抖了一下,
和尚跟胖子同時站起來,這屋子的陣法是他們兩個人布置修改的,所以能夠很清晰地感覺到現在外面有一名實力強大的存在引起了陣法的反應。
人家打上門來了?
“呵呵,等的人來了。”蘇白站起身,“打開法陣,讓她進來。”
其實還有一句話蘇白沒說,那就是這法陣也擋不住那個人,畢竟,那個人是蘇白見過的陣法造詣最強的一位。
和尚手指掐動,法陣打開了一個口子。
一個女人,推開了鐵門,走了進來。
而這時,蘇白也是從客廳落地窗邊走出。
“看來,你在等我。”
女人看著蘇白,面帶微笑,她似乎一直以來都是這樣子的一個表情,除了淡定還是淡定,哪怕當初在證道之地裡被自己強行逼迫了出去,但她依舊顯得很是從容。
和尚等人也走了出來,在見到這個女人時,和尚跟胖子算是明白蘇白為什麽叫他們主動打開法陣了,因為這個女人,連證道之地的陣法都能夠打開,老方家的陣法,又怎麽可能攔得住她?
畢竟,自己四人當初聯手鎮殺老方時,老方也不過是一名高級聽眾。
“你知道我來是做什麽的吧?”陳茹問道,同時,她微微皺眉,因為蘇白在自己進來時的態度和平靜,讓她本能地覺得有些不舒服。
對方猜到自己會來,對方在等著她,這意味著自己已經進入了對方的節奏之中,下面,就是被利用了。
“你所選的三塊墓碑,我在之後都感悟過了,我不能百分百完全重塑墓碑,但依靠我的感悟,能夠讓其重現三成展示給你。”蘇白說道。
這是標準的談價錢的姿態。
“不夠。”陳茹說道,她清楚,蘇白不可能這麽乖順地就把自己想要的東西給自己,對方如此主動,顯然是之後有事相求,既然是交易,那麽自己總得先給自己爭取最大的利益,然後在讓自己滿意的基礎上,再去考慮對方的要求以衡量自己是否答應做這個交易。
“我之前也領悟過不少其他墓碑,我會將它們盡可能地全都重現給你。”蘇白繼續道。
“好,現在說說你的條件吧。”陳茹依舊很是平靜。
“我要殺一個人,那個人現在在上海,但在那個人身邊,現在有兩位大佬級聽眾,其中一個確定會阻止,另一個態度曖昧,但不會站在我這邊。”蘇白說道。
“你是想讓我……當你的打手?”陳茹眼睛裡散發出一抹精光,一股磅礴的威壓當即降臨了下來。
一個高級聽眾,居然想要驅使自己去當打手!
“你不會存在因果牽連,因為我要殺的人,他先偷走了我的兒子,我報復他,天經地義,既然有人願意保護他,你來幫我,也能扯平。”蘇白繼續道。
“有兩個大佬級聽眾坐鎮的地方麽,那個地方我能感應到,他們沒走,也沒動。”陳茹看著蘇白,“他們應該是在等你,等你自己不自量力地去送上門。”
以大佬級聽眾的尊嚴,他們當然不可能被蘇白所嚇跑,這一點,其實蘇白胖子和尚佛爺等人也都清楚,除非自己等人擺正了自己的姿態選擇等待和壓抑自己,否則對方不可能這麽快的離開。
哪怕現在那位大佬完全可以就帶著海梅梅離開上海,哪怕梁森不會阻止,但是他依舊在等蘇白上門,等蘇白站在他面前要人。
這其實也是蘇白以如此態度和解稟打電話的原因,而解稟也是會意,將蘇白的意思告訴了梁森和劉德。
“還有一個理由,我相信你會同意的。”蘇白微笑地看著陳茹,絲毫沒被陳茹的氣勢所脅迫,他畢竟和陳茹交鋒過了,而且那次,是陳茹退怯了。
“說。”
“火車回來了,對麽?”蘇白問道。
“對。”
“火車既然回來了,那麽它離開就不會太遠了,我相信等廣播解決好自己的問題恢復正常,火車就將開動。
現在,你如果幫我,你將獲得一次不被因果所牽累堂而皇之地和一名大佬級聽眾交手的機會,而一旦等這批大佬級聽眾坐上火車離開,你將不再有這種跟大佬級聽眾交鋒以獲得戰鬥感悟進階的機會。
你既然能為了進階,擅自到證道之地偷墓碑,
這一次,
你敢也陪我走一趟麽?”
蘇白不清楚陳茹的具體實力,但蘇白和陳茹交過手,他能感覺到,陳茹雖然不是大佬級聽眾,但這個女人的真實戰力,真的已經超越高級聽眾哪怕是高級聽眾巔峰的范疇了。
陳茹轉過身,沒答應也沒拒絕,只是略微有些奇怪道:
“你變了,
你居然也會講策略,
會找幫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