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準死!”
這時候,一直在某個角落靜靜地觀察這一切的荔枝,終於出手了,這個女人一出現,就帶起了一道風雷。
她的實力,確實是毋庸置疑,但眼下,哪怕是加入荔枝,也無法扭轉這個已經幾乎崩潰的戰局,而且,荔枝的出現本就不是為了去扭轉什麽,她只是不想看見蘇白就這樣平白地消耗在這裡。
“轟!”
一聲巨響,蘇白面前的那一批秦兵被這股磅礴的力量瞬間逼退,徐福目光一凝,拂塵揚起,直接橫掃過來。
“你這條漏網之魚,終於舍得出來了。”
天知道這段時間徐福為了找到荔枝花費了多少心思,但是這個女人卻有著詭異的方法屏蔽掉自己對其的探查,而眼下,既然她出現了,那麽就一勞永逸地解決吧。
今天,
在這裡,
一切都將畫上句號,
大秦的新生,也注定將從今日開始!
荔枝的傷勢明顯沒有大好,但她眉宇之間的英氣以及那種誰與爭鋒的鋒銳卻依舊無法遮擋住,哪怕是徐福親自出手,荔枝也只是單手一揮,兩條霞光匹練直接橫掃過去,徐福也不敢托大,隻得以法術化解。
“呵呵。”
十幾杆兵器插入體內,這絕對不是什麽舒服的事情,眼下秦兵雖然被暫時逼退,但蘇白整個人更像是一個刺蝟一樣被釘在這裡。
“跟我走。”
荔枝看著蘇白,
“我們去報仇。”
蘇白微微抬起頭,
看著這個女人,
說實話,他和這個女人並不是很熟,之前自己實力低,在她眼中,沒什麽存在感,而後,自己現在確實是在她眼裡有存在感了,但對荔枝而言,自己只不過是另一個海梅梅。
“我們輸了…………廣播不也就死了麽?”蘇白嘴角帶著嘲諷的笑容看著荔枝。
是啊,
我們輸了,
廣播不也就完蛋了麽?
蘇余杭和劉夢雨不也就結束了麽?
我們的仇,不也就報了麽?
若是之前,蘇白可能還在盤亙,如果贏了,自己是不是等於幫蘇余杭續命了,但是現在,自己不需要去糾結這個問題了。
因為聽眾這邊,眼下是沒有贏的希望了。
“我要親手殺了他們!”
荔枝回答道。
不,你不是要親手殺了他們,
你是想變成他們!
這是蘇白內心的話語,事到如今,如果蘇白還不能看出荔枝真正目的的話,那也就真的是白混了。
你的復仇,目的是想變成你最痛恨的人。
沒人能評價荔枝的行為是對是錯,因為每個人在自己的立場上都有著屬於自己的計較和看法。
“何必呢?”蘇白問道,“已經輸了。”
是啊,已經輸了,
哪怕你在這個時候取蘇余杭而代之,
你又有什麽辦法去解決面前的困局?
這個江山,已經丟了,叛軍已經殺進了都城,
這個龍椅,
還需要去爭麽?
只為了短暫地坐上去過把癮?
好笑,真是好笑。
“他不會看著輸的。”荔枝盯著蘇白,“相信我,他們不會看著輸的。”
蘇白掙脫開荔枝的手,
身上升騰起一縷縷的鬼火,整個人再度衝入了戰局之中。
“砰!”
一聲巨響,
蘇白撞開了兩名盾牌兵,將傷痕累累的和尚拉出來,隨即,蘇白又強行上去,將肉身被捅了幾個窟窿的佛爺也拽了下來。
至於胖子幾乎消散的元神,被蘇白送入自己口中,以自身的精血進行培育,讓其不至於即刻消散。
但四周的聽眾大佬,已經越來越少了,
只剩下寥寥三四十人還在做著最後的抵抗,
不,
是做著最後的掙扎。
蘇白強行燃燒了本源,將和尚、佛爺以及胖子都護佑在了自己身邊,然後自己就坐了下來。
四周,很快就聚集了一批秦兵,他們的兵器都指著蘇白,緩緩地壓上。
這一刻,蘇白是懂了西楚霸王當年的感覺,窮途末路,可以走,卻又走不了。
“大白,都快死了,你他娘的居然還讓胖爺感動一下。”
胖子的聲音在蘇白體內響起:
“去做你想做的事兒吧,咱這交情,也不用這麽拘束了,哈哈哈哈………………大不了胖爺就不記恨你老是跟我提什麽黑人火葬場的事兒了。”
人之將死,其言也善,尤其是在這個狀況下,蘇白幾乎做出了自己能夠做的極致。
“阿彌陀佛…………”和尚費力地念了一聲口號,“來世,貧僧為你等祈福。”
對於和尚來說,煽情的話,他說不出來,他也不會流淚,更不會將情緒完全表現出來,但到了眼下這一刻,或許,自己能說的,也就只剩下來生了吧。
如果,
自己還有來生的話。
佛爺身上有幾個巨大的窟窿,無法複原,且還在不停地變大。
他已經陷入了昏迷,或者,也可能是因為這個糙漢子不知道該如何面前這種悲情的時刻。
倒不如稀裡糊塗地暈過去,
然後稀裡糊塗地死過去。
“一起死吧。”蘇白撇過頭,直接無視了自己身邊已經慢慢壓上來的秦兵,而是看向了空中的火車。
自己的兒子,
還在裡面,
他在等自己。
但這次,
自己怕是要讓他失望了。
作為一個父親,在自己兒子面前,沒能展現出類似“超人”的實力和偉岸,確實是一件很不爽的事情。
但時也命也,
這個結局,
就差最後一腳了。
荔枝站在原地,徐福就站在她對面,雙方的氣機互相封鎖,徐福在等待,等待自己麾下的秦兵將殘余的聽眾全部殺光,最後,再一起將這個女人滅殺。
他不急,
真的不急,
作為勝利者,
他有權慢慢地享受和品味這來之不易的喜悅和成就感。
兩千年的布局,兩千年的沉睡,兩千年的隱忍,兩千年的等待,
終於換來此時的這一刻。
一切,
也就都是值得的。
荔枝也沒有動,她眼睜睜地看著一個又一個的聽眾消亡,
看著這個戰場的規模,正在一步又一步地被壓縮,
看著這最後一點點屬於廣播的希望正在慢慢地凋零。
她也在等,等那個人。
………………
吉祥如意,靜靜地匍匐在椅子上,看著小家夥邊哭邊笑地搭著積木。
而就在此時,
一道人影出現。
小家夥抬起頭,看著站在自己身邊的中年人。
吉祥和如意則是投來畏懼複雜的目光。
在中年人身後,還站著一個女人。
“夢雨,你有想過,有朝一日,我們也會有孫子麽?”蘇余杭笑著問道。
蘇余杭身後的劉夢雨不動聲色,
並不是高冷,
而是因為她的意識,此時並不在自己身上。
蘇余杭將小家夥抱起來,兩隻黑貓瞬間暴起,但在下一刻,兩隻黑貓被重重地甩了出去,同時,兩道封印直接將它們桎梏住。
哪怕是對於吉祥,蘇余杭也沒有留任何的舊情。
“這艘船,要沉了。”蘇余杭感歎著,“它遇到了冰,擋住了它的去路,所以,船上就得有人下來,把冰給砸碎;
然後,
我們這艘船,才能繼續開下去。”
蘇余杭像是一個慈祥的長輩,正在給自己的後輩講著故事。
“我就是這個要下船的人。”
說完,蘇余杭又看向了身後的劉夢雨,此時此刻,蘇余杭脫離了廣播意識,獨自顯化出來,等於是從廣播意識重新變回了聽眾的身份。
夫妻倆,唱著的是二人轉,劉夢雨繼續在廣播意識之中,掌控著廣播,等到蘇余杭下去把事情解決了,他再回去。
“你不怕,你把浮冰挪開了,船就自己開走,不等你了?”
一直古井無波的劉夢雨在此時開口道。
“你是我最愛的人。”蘇余杭微微一笑,“我願意相信你。”
而後,蘇余杭看向了自己懷中的小家夥,
“二十多年前的那天之後,
我就沒有未來了,
所以,
你看,
火車下面的人,
都不怕你爺爺我。
但是,你的命格,和我是一樣的。
你的,也能當作是我的,
乖,
乖孫,
把你的未來借給爺爺,
爺爺保證,不讓你的爸爸死,
怎麽樣?”
蘇余杭即使出來了,也只是一個普通的證道者,當年為了坑殺富貴,他葬送了自己的未來。
眼下,
他要找回自己的未來,
從這個被趙公子製造出來和自己有著相同命格的孩子身上,拿回自己的未來。
一旦擁有了未來,等於他重新擁有了幾乎荒廢的二十年。
二十年的時間,
作為昔日能夠和老富貴那種級別的人稱兄道弟的存在,
一旦尋回自己失去了的歲月和未來,
他將變得多恐怖?
小家夥有些懵懂地看著火車上被封印住卻還在不停掙扎的吉祥與如意,
然後又有些懵懂地看了看蘇余杭,
最後,
他看向了自己剛剛堆起來的積木,
“粑粑…………”小家夥喃喃自語。
下方,正在和荔枝對峙的徐福眉頭輕輕一挑,
喲,
火車裡,
居然還有一個沒下來,
但也只是一個普通的膽小鬼罷了。
而荔枝,則在感應到那道氣息之後,臉上露出了激動之色,
他,
終於出來了!
沒人能想到,火車裡,真正在做決定的,是一個嬰兒,但這對於這名嬰兒來說,似乎並不是很陌生,
幾年前,
和尚與佛爺曾告訴這個嬰兒,
只要他爬向妖穴,
那個他出生起就帶著他的男人就能活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