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得到回答,只能感覺到有視線落在自己身上。
我身後站著的那個附身對象則在崩潰中。那是形體上的崩潰,而非精神上的崩潰。
我能感覺到那股拉扯我的力量正在消退,時間不多了。
“葉青!你應該記得吧?你……”我急切地想要說什麽,但我忽然想起了自己剛才的猜測。
我低頭看向了地面。
地面行人正在拍打掉落在自己腦袋上的碎屑。
“你……”我有些說不下去了,只是震驚地盯著對面那團黑影。
“林先生?”
我聽到了病房裡傳出來的聲音。
“沒事……”
我心頭一震,有些顧不上葉青,急忙就要衝入病房。
我的身體從葉青那團陰氣身邊飛過的時候,忽的感覺到有陰氣撲面而來。
一隻陰氣構成的手掌扣住了我的腦袋。
與此同時,更多的陰氣衝入了房間。
這是我最後看到的畫面。
那個附身對象的靈魂崩裂,不複存在,我也回到了自己的身體中。
我呼了口氣。
“你看到了什麽?”陳逸涵問道。
我沒有回答,閉上眼睛,忙想著自己剛才見過的那些靈魂。
那些都是冥西特的手下,都是能被我當做坐標的靈魂。
我還有事情沒有問葉青,還有那個佔了我身體的家夥,倒是什麽東西,我也沒看到。
我迅速而熟練地找到了新坐標,靈魂驟然落在了半空中。
我茫然四顧,發現空中什麽都沒有。
我低頭看去,行人在。再看住院部的大樓,也能看到聚集在窗戶邊看熱鬧的人。
沒有那些靈魂,沒有冥西特,也沒有葉青。
我衝入自己的病房,發現自己倒在地上,像是睡著一般,一動不動。
頓時,我臉色鐵青,眼睜睜看著護士開門進來,見到這情況,愣在原地。
她有些迷糊地看著趴在地上的我,小心翼翼上前。
我沒聽到她說什麽,一眨眼,就發現拉扯著自己的力量消失了。
我的靈魂回歸身體。
睜開眼,就能看到陳逸涵。
“你的臉色不太好。”陳逸涵說道,“看來是沒能達成目的。”
我沒回答。
那種相似的場景讓我馬上明白自己經歷了什麽。
是那些鬼王。
我咬牙切齒。
“那東西有問題,肯定是鬼王之一!”我對陳逸涵說道。
“小丘應該和你談過了。”
“我知道。動機不對,他們和它相處,也沒發現問題。”我打斷了陳逸涵的話。
比起陳曉丘他們,還有我的家人,陳逸涵能更理智地看待這個問題。
就算陳曉丘和我、和它都相處沒多久,以陳曉丘的性格,恐怕也是更傾向於相信那個東西。
我有些氣悶,卻不得不承認這一點。相比於那個東西,我的表現實在說不上好。這種錯漏百出,在陳逸涵看來可能是一種真實表現,讓他放心,但在陳曉丘和瘦子他們看來,肯定覺得那個東西更值得信任。
我感到煩悶,在陳逸涵面前不用那麽勉力維持理智,卻也不能隨便亂來。
我壓住了自己的情緒,將之前的暴躁克制住。
“看來你是吃虧了。能說說發生了什麽嗎?”陳逸涵問道。
我沒有隱瞞,將發生的事情說了一遍。
“也就是說,他們在排除你可能的合作對象。冥西特是被葉青殺掉的。”陳逸涵沒有直接否定我的猜測,只是提出了疑問。
“葉青之前沒有出現……”我猶豫著,“可能是追著那個東西來的。然後……”我苦笑了一下,“我覺得他失控了。”
這幾次看到葉青,我都能感覺到他的不正常。
“你的這種表現和小丘他們沒什麽不同。”陳逸涵一針見血地說道,“你們都先入為主,覺得自己相處時間較長的那個人值得信任。”
我無法反駁陳逸涵的話。
我心中一直期待葉青只是一時失控,而不是被徹底篡改記憶,忘記了我。
我依舊希望能得到葉青的庇護,能不用做那麽多事情,只要等葉青找到那個靈魂,我對他使用自己的能力,或者乾脆將我的能力借給葉青,讓他完成所有的事情。
我之前的堅定想法在看到葉青的瞬間,就發生了動搖。
想要變強的想法也改變了。
“真的很糟糕啊……”我再次見證了自己的無能,有些對自己的失望。
只是,盡管如此,我也無法否認自己的本心。我無法馬上調整過來,找回自己先前那種拚勁。
閉上眼睛,我又看到了青葉諸人的死亡場景。
葉青沒能救下他們。
上一次,葉青沒能救下他們。這一次,他也沒做到。
我對葉青沒有不滿和失望,僅僅是這樣想著,希望自己能重新生出奮鬥的想法。
“我查到了一件事情。”陳逸涵開口道。
我看向了陳逸涵。
“先不提那個東西到底是什麽。你所說的葉青又能不能靠得住。”陳逸涵說著,拿出了手機,打開一份文件後,遞給我,“我查到了你的就醫和上學記錄。在進入大學之前,你就醫頻繁,缺勤也很頻繁,每次都是長時間的住院和缺勤。”
我看著那份文件,眼皮跳了起來。
“查不出病症,只知道你會無緣無故陷入長時間昏迷。生理體征都沒問題,醫院將之鑒定為罕見病,沒有治療手段。”
我看了眼密密麻麻的日期,生出了一種荒謬感。
“從出生開始?從出生開始就這樣?”我抬眼看向陳逸涵,難掩驚訝。
盡管我知道陳逸涵不可能在這種事情上糊弄我,更不可能查到錯誤的情報,我還是再三確認。
“很像是你剛才那種情況。不過,剛才你只是短暫昏迷。”陳逸涵說道。
我的心臟劇烈跳動起來。
“那個東西,你應該早就意識到它的存在了吧?”陳逸涵問道。
“我原本以為那是另一個我,或者是我的一部分靈魂……”我艱難說道。
“果然。在你記憶中的過去,那個東西就存在。它現在是抓住了機會,取代了你,還是說,它在為你維持住你的身份?”陳逸涵問道。
我沒有辦法回答這個問題。
最開始用能力,都是夜間,都是在我睡覺的時候。
八個小時,或者更久。現實時間在正常流動,而我在那段時間回到了過去,跟著那些死者,看到事情真相,甚至是直接出手改變過去。
可之後,隨著能力的增強,隨著情況不斷變化,我也有在白天、在眾人面前使用能力的時候。
這其中也少不了我通過不同夢境回到了相同的時間節點的情況。
那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