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反射性地就想到了剛才那段夢境中,父子二人提到的“顧阿姨”。
原來我之前推理有錯,不是女人死了很久,那個男人才結識了新人,想要再婚,而是早就有了外遇!
如此一來,我之前猜想的凶手,就有更大可能性是他們了!
我頓時有些激動,有種撥開迷霧的感覺。我甚至期盼地看向女人。
這會兒該去捉奸,然後和對方吵架、爭執,再被殺害了吧?
我突然覺得自己的心情有些變態扭曲。
即使是無法改變的過去,這也是一條無辜人命,這樣期待看到對方的死亡真相,算什麽?我又不是破案的警察,對這個女人來說,我是有可能毀掉她鬼魂的另一個凶手。
這麽一想,我激動的情緒就淡了。
手機中傳來那一男一女的聲音。小林在勸說,那個男人則義憤填膺,恨不得衝去揍搞外遇的姐夫一頓。我也從他們的對話中猜出來,這男人是女人的弟弟,小林則是女人的弟媳。
女人呆了好久,才開口:“他們在哪裡?”
“凱悅飯店。他們剛點了菜,姐,你快過來,我們盯著。”女人的弟弟快速回答。
女人拿起了手機,匆匆換了衣服,就出門了。
她很慌亂,等電梯的時候,按了好幾下按鍵,最後忍不住,從樓梯下去。下樓過程中,她還摔了一下。
在小區門口打了車,女人一路抓住座椅,眉頭緊鎖,眼珠子不安地在眼眶中打轉。她的身體都在輕輕發抖。
司機關心問了句:“小姐,你身體不舒服啊?”
女人遲鈍地搖頭。
司機見狀,也不說話了。
到了那家凱悅飯店,女人下車後,在飯店門口呆呆站了幾分鍾。門口的迎賓小姐上前詢問,女人這才醒過神。
“我約了人,他們……他們已經到了。”她哆嗦著摸出手機,打電話給自己的弟弟。
很快,有人從飯店裡面跑出來,是個和女人眉眼很像的男人,叫了聲“姐”,臉上還帶著壓抑的怒氣。
女人板著一張臉,跟弟弟進入飯店,去了他們的桌子。
小林是個長相溫婉的女兒,同情憐惜地看著女人,拉著女人坐下,給她指了指旁邊關著門的包廂。
“就在那兒呢。”
“真的……真的是……說不定是弄錯了……”女兒聲音低啞。
“我們兩個人,還都能看錯了?他們一開始都沒關包廂門,進來的時候,就牽著手呢!”男人咬牙切齒,“朱沛那個混蛋,我待會兒打不死他!”
“你別亂來!”小林低低罵了男人一句。
女人雙腳蹭著地面,手揪著自己的衣服,一臉慘白。
小林更冷靜些,說道:“待會兒應該還有服務員送菜,你看一看……”
正說到此,就要服務員端著菜,開了包廂門。
我看過去,就見包廂內三個人,那對父子赫然在座。女人的丈夫身邊坐著個風韻猶存的中年婦人,論長相氣質,和女人不相上下,也不見穿著多華貴。
記得這父子二人提過,這個姓顧的女人是離異的,還有個念初中的女兒。
排除美色和金錢這兩條,難不成,這女人的丈夫是因為真愛,看上了這個姓顧的女人?那她的兒子呢?怎麽就能接受自己的父親這樣外遇,對不起自己的母親?
我看向女人。
女人的臉已經不是慘白了,而是灰敗,眼中都滿是絕望死寂。
這讓我又心生疑惑。
那三人坐一桌吃飯,要說是有問題,當然可以這麽想,可要說三人清清白白,那也沒問題。他們的表現沒有絲毫曖昧,除了在一間包廂吃飯外,並無其他明顯的現象。
外人倒有可能直接認為這是一家三口。
即使如此,女人看起來受到的打擊似乎也太大了些,又不是捉奸在床。
我不知道這是不是因為我是個男人,不能理解女人的心情,還是說,我不能理解這個女人對婚姻、感情的潔癖程度。
女人弟弟和弟媳的表現,倒是很合乎情理。
弟弟還在說要衝進去打人的事情,弟媳則壓著自己的老公不要在這兒鬧事。
“姐,你想好……想好接下去要怎麽做了嗎?”小林小心翼翼地問道。
包廂的門已經被關上了。
女人搖了搖頭。
“那我們先陪你回去吧。你好好想想。”小林說道。
“就這樣走了?這樣,他以後不是可以抵賴否認了?”弟弟不讚同。
“我想回去了。”女人低聲說道。
當事人如此決定,作為弟弟,也沒其他辦法,只能生著悶氣,叫了服務員來結帳。
三人都沒想到的是,包廂門從內打開,女人的丈夫拿著手機匆匆走出來,一行人撞個正著。
女人的手機在此時響起。當她丈夫掛了電話,女人的手機鈴聲也停了。
尷尬的沉默。
女人的弟弟脾氣暴躁,早就想要打人了。這回再也沒人能拉住他,他狠狠一拳打了過去。
這麽大的動靜,飯店裡的人都被嚇到了。
“你這人渣!敢背著我姐姐有外遇!那個賤人是誰?啊?那個賤人是誰?”
“你別這麽說!”狼狽不堪的情況下,這男人還不忘護著那個姓顧的女人,“不是你們想的那樣,那是我一個老朋友,幾十年沒見……我們什麽都沒做!”
女人眼淚掉了下來,沒說話。
包廂門的始終關閉,女人的弟弟想去開門,被自己姐夫攔著,兩個男人扭打在一起。
這樣的打鬥持續了幾分鍾,包廂門終於開了。
年輕人走出來,一臉羞惱,“舅舅,爸,你們別打了。舅舅,這真是誤會。那是爸爸老朋友,爸爸想著給我介紹實習機會。”
小林忙打圓場,“原來是誤會。你也真是的,老是這暴脾氣,多大的人了啊。姐夫,不好意思啊,你看這鬧得……”
“什麽誤會!他們倆那樣拉拉扯扯,還老朋友?老情人吧!”弟弟不依不饒。
女人待不下去,轉身就出了飯店。
我自然只能跟著女人。
就我剛才所見,那對父子的托詞,在場根本沒人相信。就是那些不相乾的服務員,都露出不屑之色。他們三個在進入飯店後,顯然是有些曖昧拉扯動作的。
女人在街上徘徊了大半天,跟個幽魂一樣,到天黑了,才不得不回去。
到了女人家門口,我發現大門上有些印子。女人沒注意到這些,掏鑰匙開門。
我聞到了一股清潔劑的味道。
室內燈火通明,父子二人都在家,還都在廚房。
“你忘了關火,家裡面差點兒燒起來。要不是鄰居叫了物業和消防,還不知道要出多大事情呢!”男人臉上還有被打傷的青腫,語氣不善地埋怨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