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了老家,李桃怎麽樣了?”
“她跟我一起到了民慶市,坐火車,火車上面,別人好像也能看到她。只是看到,會讓開,但沒和她說話紅。她的行李,就一個包,我拿著的。我在前面走,她就在旁邊跟著。就那樣一灘,蠕動……很惡心……然後下了火車,出了站,我跟她要分開。合同約的也是那個時間,她還跟著……行李我放地上了,她就裹著行李,跟著我。我跟她說話,沒用。要把她給踢開……我沒敢碰,拿了東西去推,但就陷在裡面……我受不了,無論怎麽樣她都不走。旁邊人看瘋子一樣看我。我沒辦法了,就不睬她。我把她關在房子外面,她就一直等在門口。我要出門,她就繼續跟著。我沒辦法了……前兩天,就前兩天晚上,我拿了打火機,把她點燃了。她燒了好久……燒了好久好久……最後徹底沒了……”
“如果是這樣,這件事應該已經解決了吧?”
“沒有,沒有解決……我父母……因為那天吃飯的事情,我很在意,給我父母一直有打電話。他們的聲音越來越不對,聽起來很奇怪的。我跟我姐視頻,她那張臉……那張臉跟面癱一樣,一點表情都沒有。她的聲音也很怪,好像嗓子裡面堵了東西……我太怕了。他們是不是……一家人啊,我父母,我爺爺奶奶,我那些姑姑嬸嬸,還有堂兄弟姐妹的……他們全都……唔……”
“我們可能需要親眼看一下您那些親戚的狀況,才能判斷目前的局勢。另外,希望您能將您在購物網的帳號提供給我們。我們看看能不能從購物網的內部服務器找到一些痕跡。”
“好的。”
“李桃的行李您是怎麽處理的?”
“我沒敢看,一起燒了。燒她的時候,她行李還在那兒,一塊兒燒了。那幾天住一塊兒,我看到的就是衣服、化妝品,還有證件、手機、錢包……都跟正常人是一樣的。”
“嗯。好的。”
2011年2月25日,調查委托人在購物網上的帳號,入侵購物網內部服務器,未找到該網店的痕跡。
2011年2月26日,調查委托人上網所用的筆記本,檢查瀏覽器記錄,發現一個木馬網站。
2011年2月27日,前往委托人老家,見到委托人父母。音頻文件06920110227.wav。
“爸、媽,你們……哈……呼……”
“快……快進……進來……”
“呵……呵……”
“怎麽會這樣……怎麽會……你們……嗚……”
“哭、哭……什……麽……”
“何先生,先進屋吧。”
“你們能救我爸媽吧?你們一定能救的吧!”
“我們需要詳細看看。”
噠、噠、噠……
……
“怎麽樣?怎麽樣啊?”
“阿……源……他們……做……”
“我們的建議是,先去醫院拍個片子,看看身體內部的情況。”
“什麽?醫院?他們這樣……”
“這是我們事務所的護身符。戴上這個,然後去醫院拍片看看。”
“好、好好,現在就去。”
“阿、源……”
“爸、媽,別怕啊,沒事的。你們一定沒事的……”
2011年2月27日,送委托人父母去醫院檢查,確認其身體內部發生奇怪變化,出現固體狀物質,需要進行手術,做進一步診斷。附:醫院病歷報告影印本編號06920110227(1)、06920110227(2)。
2011年3月1日,確定木馬網站IP地址,查找到其地理位置。
2011年3月2日,診斷得知委托人父母體內發生奇怪病變,器官變為類似於蠟的物質,肌膚表面滲透出蠟狀物質。附醫院病例報告影印本編號06920110302(1)、06920110302(2)。
2011年3月3日,前往查找到的木馬網站地址,未找到活人,發現蠟像若乾,以及製作蠟像的道具。附:照片。
編號06920110303(1).jpg。
白色的蠟像一排,七個,像櫥窗裡最簡陋的模特,但有著素描人偶的球型活動關節,並精細到手指、腳趾。臉型、身高、身材、細節各有不同。背後有支架撐著,每一個都筆直站立,目視前方。
編號06920110303(2).jpg。
製作蠟像的工具:石膏模子好幾箱,分別有不同形狀的眼耳口鼻、頭顱、肢體等;石蠟、白蠟、顏料等若乾桶;石膏粉、紙張等物若乾;鍋、刷子、雕刻刀等工具若乾;假發若乾……
編號06920110303(3).jpg。
一個鐵皮箱子,箱子內碼著整齊的玻璃瓶,裡面盛放著紅色液體。每個玻璃瓶外面貼著標簽,還掛了個塑料密封袋。有兩個瓶子被取出來,照片拍到了標簽上的字,是名字,寫著“王曦”,塑料密封袋裡裝著的是一搓頭髮,除此之外,在塑料密封袋的背後串了一張紙,寫著身高、體重、三圍等簡陋的信息,並貼了張一寸照片。
編號06920110303(4).jpg。
一個貼了瓷磚的大池子,裡面的液體已經被放乾,瓷磚表面和池子底部有殘留的液體,粘稠狀的黑色物質,有點兒像石油,又有點兒像芝麻糊。采樣,編號06920110303(4)。
編號06920110303(5).jpg。
一間服裝間,掛著各式衣服,擺放了各種配件、鞋子。
編號06920110303(6).jpg。
一間儲物間,堆滿了開封的化妝品和行李箱、行李包。
編號06920110303(7).jpg。
一間加工作坊,有製作假證的工具。
2011年3月4日,聯系到該廠房的房東。音頻文件06920110304.wav。
“……哦,那一塊的房子啊,我是五六年前租借給了一個外地人,安北省的。來的是一家子,租房子的是個男人。他帶著自己老婆和兩個姐姐一塊兒來的。過了兩年吧,還把爸媽一塊兒接過來了。做的生意……我記得是做那種塑料模特的,就商店裡面擺著的那種。小作坊,生產不多,但都定製的。還接其他生意,就是給那種漂亮的女孩子做蠟像。市區開的蠟像館知道吧?就那種蠟像。網上接生意,好像還挺不錯的。我加租金,他們每次付錢,都不猶豫,也沒討價還價的,都準時給錢。”
“您有他的聯系方式?如果可以,我們還想看一下你們原來簽訂的合同。合同應該有附帶那個男人的身份證複印件吧?”
“你們看那個做什麽?”
“我們其實和他們是有些業務上面的問題。我們向他下了單,但人現在聯系不到了。我們也去廠房看過了,沒有人。”
“沒有人?是不是回家過年還沒回來啊?”
“回家過年總不會聯系不上。方便的話,能否請您幫我們這個忙?”
“那我打個電話看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