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一句，就連白兮夏都找不到反駁點了……

  可是，她認識的霍靳霖不該是這樣的，他就像是太陽一般努力地發光發熱，成就了別人的同時，自己卻精疲力盡。

  白兮夏對他沒有愛情，但卻一點也不妨礙她的心疼！

  這個男人為了別人犧牲了自己的20年，她找不到理由不幫他，可是，就算她要幫他，前提也是他自己願意的情況下。

  可他剛才卻說出了那般自報自棄的話！

  白兮夏很擔心地看著他，他卻只是搖頭輕笑，用那種原本只會在霍少的臉上出現的薄涼笑意，淡淡地說：“我陷在這樣的死胡同裡的找不到退路，我覺得自己做什麽選擇都可能會傷害到阿深，傷害到小肉肉，可是……”

  可是，可是，可是……

  可是如果我不做選擇，那就是放棄了我存在於這個世界的最後機會，我會永遠消失在這個世界上。

  最後的這一句，他沒有明說，可白兮夏做為一個專業的心理醫生，就算不能全面解讀他的內心，可最基本的了悟還是有的：“霖哥，你不要這麽想，又不是沒有更好的解決辦法？”

  “有嗎？”

  “當然有啊！”

  白兮夏對此反而較有信心，還擰著眉頭認真地跟他分析：“雖說讓你和深哥合二為一的機率不高，但不高又不代表絕對，不是沒有可能的事情嘛！”

  “那萬一我們如何努力也無法融合在一起呢？”

  “那也還有比讓你們其中之一消失更好的辦法，比如……”話到這裡，白兮夏猶豫著看了他一眼，終於咬牙把心裡最大膽的那個想法說了出來：“比如讓你們的小妻子同時接受你和他不就行了？”

  霖少的眸光幽幽一閃，疑惑的眼神閃了閃，似乎是明白，又似乎是完全不明白：“你想跟我說什麽？”

  聰明人說話，從來不用拐彎，不過這個事情直來直去地說反而不容易讓人弄明白，所以白兮夏一改之前的嘻笑之意，直言道：“我承認，從某種精神層面上來說，雙重人格也可以算是完全獨立的兩個人，但你們共有一個身體，別人也分辯不出來你們，所以外表上對沐顏若來說，你們還是算一個人，那麽……”

  每一段重要的話之後，都會接著可是，但是，如果，那麽之類的轉折語，而往往轉折之後的，似乎才是重點。

  而白兮夏的那麽之後，跟著的轉折重點就是：“假如沐顏若喜歡的是‘你’這個人，而不是霍靳深或者霍靳霖的話，那不就好辦了。或者就讓她乾脆博愛一點，同時喜歡上你和深哥，那大家就沒什麽矛盾了啊！甚至還可以開開心心的一起生活，多好是不是？”

  霖少：“……”

  這……也行？

  他一幅被雷到不輕的樣子，白兮夏卻攤了攤手，聳眉：“我知道我這樣說有點驚世駭俗，但如果你和深哥都不介意，而她也不介意，三個人在一起也沒什麽不好的嘛！”

  “你這說法會不會太open了？”

  “open什麽呀open，反正在我看來，深哥在20年前就已經沒了，現在的霍少是你，霖少也是你，就算你有人格分裂症，也不過是心理上的毛病，生理上還是你自己的身體啊！”

  這番話，霖少似是認真地想了想，最後，還是搖了搖頭：“不好！”

  “唉呀有什麽不好的呀！你懂我的意思的呀！至少，如果是我，要喜歡就會喜歡你這個的全部，而不是你所表現出來的單獨某一面……”

  霖少還是搖頭，苦笑一聲：“她又不是你！”

  “所以呢？你覺得沐顏若同時喜歡上你們的希望不大？還是你覺得她不能接受你們的其中之一？”

  都不大！

  這是霖少最真實的想法，雖然他缺席了沐顏若的生活三年時間，但，他其實比任何人都了解那個丫頭。

  或許，對她來說無論他是霍少還是霖少，都是穿腸毒藥。拒絕都來不及了，怎麽可能這麽大方地喜歡？

  想到這裡，霖少的目光幽幽，斟酌道：“治療的事情，延後一點吧！”

  “為什麽？”

  “如果阿深一定要做自己，不願意回歸我的意識，或者不願意接納我的融合的話，我和他必然只能有一個留下來。”

  話到這裡，霖少似乎很是猶豫，可最後，還是苦笑一聲：“如果真到了那個地步，她喜歡誰，就讓誰留下來好了……”

  “霖哥，你要不要這麽偉大？”

  聽到這裡，白兮夏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從小到大你都讓著深哥，還把他的死歸咎到自己身上，可明明你什麽都沒有做錯為什麽要負上這樣心債？為了讓著他，你把名字讓出去了，為了他，你假裝那個沉睡在墓地的才是你自己，為了他，你最後生生把自己劈開成了兩半，你已經做了這麽多了，難道最後連這唯一僅屬於你自己一半也要讓給他了嗎？”

  長長的一段，白兮夏一口氣說完，到最後，眼睛都濕了。

  可慣於隱藏自己心思的霖少這時也只是邪氣地勾了勾嘴，一幅什麽都無所謂的模樣：“也不能說是為了阿深，是我想讓我的小肉肉幸福一生，對我來說，最愛她的方式不是佔有，是看著她幸福我才會幸福……”

  “那萬一，萬一……”

  早知自己說服不了他，可白兮夏還是忍不住心疼：“萬一她真的喜歡的深哥的話？你就要再次沉睡，徹底消失？”

  “你也說了是萬一嘛！呵……萬一她喜歡的是我呢？”

  “你這還沒開戰就想到了要放棄，又怎麽去爭取那個萬一？”

  話到這裡，白兮夏都快急壞了，扯著嗓門就開始嚷：“以前是心疼媽媽，後來是心疼深哥，現在是心疼沐顏若，那麽你自己呢？你怎麽就不心疼心疼自己？”話到這兒，白兮夏哽咽不止：“看著你這樣犧牲自己，我也會心痛啊！”

  “心痛什麽？你暗戀的人又不是我。”

  這種時候還要跟她開玩笑，白兮夏扁嘴：“誰說不是你？早些年，在我還沒有遇見那個誰的時候，你一直是我心目中的第一人選好麽？”

  聞聲，霖少慢慢伸出右手，寵溺地揉了揉她的頭……

  笑而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