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的這一切，簡直有些不可思議，但最最令穆沐覺得不可思議的是：“我有點不懂，你為什麽會選我哥哥？”

  “你說呢？”

  穆沐：“……”

  你說呢？

  這個意思難道不是明擺著了的嗎？因為她？

  那一刻，穆沐的心又塞住了，然後她紅著眼看他：“可是當時，我還不相信你對不對？”

  “也不能全怪你，當時的情況，還有你剛剛失去了我們的孩子，對我的誤會太深……”

  穆沐是真的不記得當年的事情了，可事情如果真像他說的那樣，都是他的錯，那……

  “那我為什麽會死掉？”

  “因為我……”

  話到這裡，霍靳深的目光也柔了下去：“因為你以為你那一把太狠，把我殺死了。”

  “……”

  所以，她當年之所以會死，是因為殉情？

  想到這裡，穆沐不由自主地捂了心口，那裡，也不是痛，就是又酸，又漲，又難受……

  她順了好一會兒氣才平複下心情，然後，她突然對他說：“如果我想聽當年的事，你會告訴我嗎？”

  聞聲，霍靳深猶豫了一下，問她：“說來話長，你真的想聽？”

  “想！”

  決定了，所以她用力點頭：“你把你一切都告訴我，就算我記不起當初，我也不想做傻瓜……”

  “好，我通通都告訴你！”

  ——————

  從未想過會在這樣的情況下告訴她一切……

  但或許是因為一直有著要告訴她一切的衝動，所以，那些話仿佛原本就裝在腦子裡，一經提及，便全部都奔湧出來。

  他說得不快，但很細致，重點部分一點也沒有錯過，但不該說的地方，卻一筆帶過的甚至是一句都不提。

  於是那長長的故事，一講就是兩個多小時，直到他終於說完整個他們的過往，穆沐竟安靜地趴在他身上就跟睡著了一樣。

  一度，他真的以為她睡著了，畢竟故事好麽長，他講得還那麽的……枯燥。

  但，就在他輕輕將手放在她背上的那時，一直趴在他身上的小女人，突然有了回應：“所以……”

  很奇怪的感覺，明明是說著自己的事，但又好像是聽著別人的故事。

  所以聽著聽著竟還入了迷，而且，他本是那麽不會講故事的一個人，但這樣的故事，卻仍舊聽得她心酸滿滿。

  她忍不住問：“所以我就那麽捅你啦？”

  “嗯！”

  “那你怎麽不躲啊？”

  她一句一句問他的樣子很安靜，就跟一個好奇童話故事的最後，王子和公主有沒有在一起的小女生一樣。

  霍靳深忍不住低笑，然後，很自省地給了一句：“我感覺，我當時應該也是犯二了，如果早知道會和你一錯九年，我怎麽也不賭那口氣。”

  她點頭，於是那滿頭秀發便在他的心口擦來擦去：“所以還是你的錯。”

  穆沐無意識地動作癢得他心都是亂的，原本放在她背上的手，也慢慢有了些不規矩的小動作。

  看她沒有阻止，他笑了一下，大方地承認：“是，我錯了！”

  “看你認錯的態度還不錯的份上，這件事就這麽揭過去好了。”

  “好！”

  他痛快的答應，在她背上的手卻越來越不安份，正想著是不是可以朝下發展一下，原本還趴在他身上的小女人突然抬起頭來看著他。

  霍靳深的手不敢亂動了，還規規矩矩地拿了下來，結果，他的手才剛離開她柔軟的後背，她卻問他：“可是，那個害死我的護士呢？”

  “呃……”

  所以她剛才那麽看自己根本不是因為自己不規矩的手麽？

  想到這裡，霍靳深簡直是悔得腸子都要青了，可他這副表情落在穆沐的眼中，卻解讀成了別的意思。

  她不滿地指控：“你那是什麽表情啊？不能說？”

  呃……

  哪裡是不能說，只不過剛才有些心猿意馬才跑了神兒，但現在回過神來了，他立刻用商量的口吻對她說：“咱們，其實可以大度一點的，畢竟都過去那麽多年的事情了，對吧？”

  “以為我要報復她不成？我是怕你對她下毒手。”

  霍靳深：“……”

  “還真下了？”

  就這個問題，他認真地想了想，答案是……他不記得了。

  霍靳深這個人不健忘，可不值得被他記住的，他也從來不上心，所以，就那麽一個不值得的護士，他是真的不記得了。

  不過，這話他沒有說，隻含糊其詞地表示：“應該是開除了，反正那種話多傷人卻還不自知的護士，我們懷仁也不想要。”

  “是誰說咱們其實可以大度一點的吧？”

  被懟了，霍靳深反而笑的開心：“我是指你，你可以繼續做你的天使，壞的差的狠的，都交給我來……”

  “……”

  “怎麽又不說話了？”

  穆沐睜著漂亮的大眼睛定定地看著他，然後，猶豫著試探地問：“你這樣說，是指那個護士，還是莫北宸？”

  原本和諧的氣氛，因為這突然冒出來的一個名字而徹底冷了場，霍靳深臉上的笑意不在，口氣瞬間冷得結起了冰：“你不會還想幫那種人求情吧？”

  “但，我畢竟也沒出什麽大事，所以……你能不能放過他？”

  “……”

  霍靳深抿唇不語的樣子怕人，穆沐眼見著他似乎是生氣了，趕緊解釋說：“別生氣嘛！我是覺得，我總歸是有負於他，這件事我也有責任，所以，現在我一報還一報，就當這事兒扯平了。”

  “這種事也可以扯平的？你知道要是我再晚到十分鍾，你會遭遇什麽事麽？”

  聞聲，她突然一本正經地看著他問：“可是，你會晚到嗎？你會讓我出事嗎？”

  “不會。”

  斬釘截鐵的答案，是霍靳深的態度，也是霍靳深的承諾，穆沐一聽，立刻又笑彎了眼:“所以，他這樣最多叫做自不量力，然後，你就看在我的面子上，放他一馬好不好？”

  霍靳深：“……”

  眼見他還是不願意松口，穆沐笑著笑著，又彎眸淺淺地道：“因為，只有你放他一馬了，我才能毫無愧疚地回到你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