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說的是借我五千塊錢，不是給我五千塊。

  一字之差，喻苑平心裡是有數的，再加上小女兒這個假自殺的戲碼，喻苑平也覺得自己剛才對大女兒的態度有些過了。

  所以，隻猶豫了一下，便伸手去拿錢包。

  這時，她的現任丈夫葉洪遠卻抬手製止了她，還大聲地質問著沐顏若：“又要錢？你以為我們是你的提款機麽？”

  喻苑平雖然並不喜歡這個倔強的大女兒，但也知道她不是那種隨便要錢的孩子，但丈夫既然這麽問了，她也多嘴問了一句：“小若，你要這麽多錢幹嘛？”

  “交出院費！”

  “誰的出院費？你哥哥的腿又不好了？”

  “不是哥哥，是我……”

  聞聲，喻苑平下意識地看了女兒一眼，正想問她為什麽會住院，她已像訴說著別人的事情一般，直接把她想知道的事情說了出來：“也沒什麽大不了，就是給爸捅了一剪子，所以在身上留了兩個洞而已。”

  “天啦小若，我……我不知道……”

  到底是自己的親生女兒，雖然喻苑平從小就偏愛這個一直養在身邊的葉星昕多一些，但不代表她真的完全不在意沐顏若。

  她拉過女兒的手，問：“那……你現在怎麽樣了？全好了麽？”

  三歲那一年，喻苑平便拋下了她和哥哥，和葉洪遠再婚了。之後，她有了葉星昕這個寶貝女兒，從此，眼裡似乎再沒了她和哥哥……

  大約是她太懷念有媽媽的溫暖了吧！

  所以，喻苑平就只是這麽說了一句關心的話，她的心便不自覺地柔軟了。

  正想告訴媽媽，她沒事了，都好了，可剛剛還被她嚇哭了的葉星昕卻撇了撇嘴，調諷刺道：“都要出院了怎麽可能沒好？”

  她的聲音剛落，葉洪遠也說：“你以為五千塊是那麽好拿的麽？我們家也不是什麽大富之家，現在星昕還這樣著，我們手頭也很緊的。”

  媽媽現在的家確實不算是大富，但還不至於連5000也拿不出來，葉洪遠之所以說得這麽誇張，只是不想給她錢罷了。

  她懂，所以她也直言：“我會還的……”

  “媽媽怎麽會要你還，不過……”

  話到這裡，喻苑平突然被葉洪遠又拉了過去，耳語幾句之後，喻苑平臉色微變。

  但猶豫著看了小女兒一眼後，她還是咬了咬牙，拉過大女兒的手：“小若，我們出去再說……”

  以為媽媽是怕當面給錢自己會被葉洪遠叨叨，所以沐顏若什麽也沒多說就跟著媽媽走了出來。

  只是，她們走到無人的消防通道，喻苑平卻說了一句令沐顏若瞠目結舌的話：“你想要五千塊，媽媽可以給你，不用還，但，你能不能答應媽媽一件事？”

  “什麽事？”

  喻苑平：“你和裴俊堯分手吧！”

  “什麽？”

  知道自己這個要求確實過份，但想到小女兒一哭二鬧三上吊的陣勢，喻苑平隻想趕緊把事情解決掉：“星昕喜歡他，現在為了他都要鬧自殺了，你做姐姐的，就不能讓著她一下麽？”

  “她那也叫自殺？”

  “就算她現在是假自殺，可萬一她有天一時動真格的了呢？”

  那就讓她去死……

  很想這麽當面噴母親一句，但沐顏若這時卻只是慘淡一笑：“男朋友也能讓的？”

  “有什麽不可以的，又不是讓你一直讓？”

  話落，喻苑平還理所當然地：“你也知道你妹妹的個性就只有三天的熱度，她今天迷他，說不定過幾天就又迷上別人了，到那時，她就自然會和裴俊堯分手，然後你再和裴俊堯好不就行了？”

  “那要是她一直迷他，不再迷別人了呢？”

  說話間，沐顏若整張臉都黑了下來，還眯著眼睛反問著自己的親生母親：“我是不是就永遠不能和裴俊堯在一起了？”

  喻苑平愣了，這一點，她還真的沒想到……

  於是訕笑：“怎麽……可能。”

  “要是就有這個可能呢？您要怎麽賠我一個優質男朋友？”

  “不會的，你妹妹那個性，長情不了？”

  “就算葉星昕長情不了好了，可裴俊堯是東西嗎？可以隨便由著我們兩姐妹讓來讓去？”

  被女兒這麽一句句嗆下來，喻苑平也夠尷尬的，但，護女心切，她還是拉著大女兒的手說：“小若，你也知道你妹妹的個性，如果你不答應她，她會一直鬧的，我擔心……”

  冷笑一聲，沐顏若第一次主動甩開了母親的手，很薄情地說了一句：“你就放心吧！您那個寶貝女兒惜命得很，要不然，她就不會是假裝自殺，而是真自殺了……”

  “小若，她是你妹妹，你怎麽能這麽說呢？”

  “我說什麽了？我說的不對？”

  她這樣不配合，喻苑平的臉色也越來越不好看了，這時也不再跟她動之以情，曉之以理，隻態度強硬地：“總之，你就不能讓她一回麽？”

  “我才讓了她一回？從小到大，糖果，油餅，洋娃娃，衣服，鞋子我哪一樣沒讓？”

  一直覺得，爸爸是那樣一個酒鬼加賭鬼，哪個女人跟了他都倒霉。

  所以，媽媽離開她也是正常的。

  她很理解母親當年的苦，所以就算被拋棄她也從來沒怪過喻苑平一句，可這一次，她真的怪她了。

  紅著眼看向自己的親生母親，她用一種近乎於絕然的口吻道：“喜歡的東西讓給她也就算了，喜歡的人也能讓？”

  話落，自覺對母親已無話再說的沐顏若堵著氣轉身要走，喻苑平這時卻直接拉住了她：“錢，你不是要交住院費的麽？”

  “不要了……”

  話落，她用力甩開了母親的手，只是這一次喻苑平似乎也不太高興，不但沒有再來哄她，還發狠道：“你好好想想，什麽時候想好了，什麽時候來拿這五千塊！”

  沐顏若：“……”

  這是親媽麽？

  呵！呵呵……

  冷笑解決不了任何實質性的問題，出院費還沒有著落，沐顏若紅著眼眶僵在那處很久，剛要離開，突然聽到頭頂的階梯上傳來一個不算刺耳的聲響，好像是人的腳步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