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錦又一咳，唇邊血液流出的速度更洶湧了。

  “我知道。”

  她語氣平和，不帶絲毫苦澀。

  “不過，我不在乎。誰讓……我愛你呢。”

  如人飲水，冷暖自知。

  向瑾熙看著她，無聲一歎，最終，他笑了一下，蒼白的唇角緩緩勾起了一抹好看的笑。

  不陰不冷，雖然淺薄，卻很真實，仿佛平日裡那層薄薄的紗終於被他掀開了。

  有一種春暖花開的驚豔感，讓秋瑾的眼神不自覺的恍惚了一下。

  “好好活下去。”忽然，向瑾熙說了這麽一句話。

  然後，不等秋瑾反應過來，她隻覺得脖頸一痛，強烈的暈眩感襲來，拉扯著她的精神陷入黑暗。

  “向……”

  向瑾熙，不要……

  她想阻止，卻控制不住的閉上了眼睛。

  向瑾熙輕輕的把她的身體放平，順手撿起了她掉在一邊的手槍。

  看到這一幕，霍厲立即警惕起來。

  霍雲霆倒是沒什麽動作，面色冷淡的看著他，唇角微微的抿著，任誰也讀不出他此刻的想法。

  “霍雲霆。”

  向瑾熙的聲音，似乎十分愉悅的樣子。

  “其實這一年多來，我一直在想，如果我沒有招惹你，你會不會攔著我殺了霍鎮寧，又如果我已經報仇成功，或者說放棄復仇，我會不會過的快樂一點。”

  霍雲霆沉默半晌，緩緩說了兩個字，“不會。”

  他這個‘不會’也不知道是回答前一個問題，還是說向瑾熙不會放下仇恨。

  向瑾熙也沒有追根究底的意思，他盯著霍雲霆的臉，突然呼出一口氣。

  “霍雲霆，我果然還是很討厭你。”

  如果不是他，霍鎮寧早死千百回了。

  “……”霍雲霆不語，似乎在等他的下文。

  “輸贏誰又有一個明確的定義呢？我輸了一切，其實你也好不了多少。”

  向瑾熙神情平靜，語氣卻莫名帶著一股意味深長。

  看到霍雲霆眉頭微微蹙了起來，向瑾熙深深的看了他一眼，突然道，“如果我是你，現在會馬不停蹄的趕回去。”

  雖然，他不知道墨珊會不會成功。

  但他完全可以利用這一點拖延時間，尋找機會。

  可是這一刻，他突然覺得累了。

  被復仇左右了一生，臨到頭來，他竟然什麽都沒留下。

  不。

  最起碼，還有那麽一個傻女人始終陪著他。

  也不枉來這世上走一遭。

  所以，這個提醒就當看在老天對他不薄的份上，免費送給霍雲霆了。

  至於他能不能趕得上，就和自己無關了。

  “……”

  霍雲霆眉眼一冷，眼底隱有風暴刮過。

  不等他問出口，突然，向瑾熙斂去了臉上所有的波動，攥緊了手裡的槍，聲音忽然冷了下來。

  “霍雲霆，就算我輸了，也絕不會讓自己死在你手裡！”

  這是他最後的自尊和驕傲。

  話音剛落，他抬起手，槍口對準太陽穴。

  下一秒，砰的一聲槍響。

  血花綻放，開出淒豔的形狀。

  “……”

  霍雲霆閉了閉眼，目光從一片刺目的血泊中移開。

  有一瞬間，他眼底閃過一絲複雜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