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傍晚陸朝陽才醒來，可能身上的麻藥勁兒徹底過了，她的第一感覺就是疼，全身像骨折一樣的疼。

  睜開眼睛，依然什麽都看不見，陸朝陽身體禁不住的一顫，明白這一切都不是夢。

  “霍雲霆，你在麽？”她小聲喊著，帶著一絲急切。

  霍雲霆放下電腦，目光轉向她，起身，“餓了？”

  “不餓，就是叫叫你。”

  你在就好。

  霍雲霆：“……”

  她翻了個身，側躺著面朝他的方向，“很忙麽？”

  隱約間，好像聽到了放電腦的聲音。

  “還好。”

  霍雲霆在床邊站定，伸手給她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被子。

  她忽然伸手握住了他的手腕，“霍雲霆……”

  他全身驀然緊繃，安靜的等她繼續說。

  可是等了很久，她都沒有再開口。

  一直到霍厲送晚飯進來，陸朝陽才松開他的手腕。

  其實她只是想抓住那一絲安全感，只有霍雲霆能給的。

  霍厲難得沒有多話，怕說多錯多，再一不小心刺激到嫂子，放下東西就直接走了。

  陸朝陽從床上坐起來，忽然想起有件很重要的事沒做。

  “霍雲霆，我手機呢？”她面朝霍雲霆伸出了手，“我還沒跟公司請假。”

  “你出了車禍，手機早就犧牲了。”

  霍雲霆將晚飯端到她床上的小餐桌，都已經傷成這樣，還管什麽請假，這女人腦子撞壞了。

  “也是，我都看不見了，要手機有什麽用呢。”

  她輕聲說著，還笑了一下，眼裡卻是無盡的絕望。

  所謂冷靜，其實都是假象。

  霍雲霆在床邊坐下，微涼掌心裹住了她握成拳的小手。

  只要找到合適的眼角膜，她還有機會恢復光明，只是暫時沒有找到而已。

  “張嘴。”

  霍雲就這樣一手握著她，一手舀過一杓雞肉湯，送到了她嘴邊。

  一小碗，她吃幾口就不再動了。

  霍雲霆心裡百感交集。

  明明知道他是害死他母親的罪魁禍首，為什麽那些質問的話，他卻說不出口？

  為什麽看她這樣，他會這麽難受？

  為什麽他不願意點破這一切？

  猛然合目又再次睜開，霍雲霆定神，拿起調羹舀了一杓。

  “再吃點兒，你是雙目失明，不是胃少了一半。”

  “我寧可是胃少了一半，也不想什麽都看不見。”

  陸朝陽蔫蔫的搖搖頭，苦笑著躺了下去，被子一拉，把自己整個人蒙在了裡面。

  霍雲霆看著蜷縮成一團的小人，頓時也沒了胃口，拿過一旁的電腦放在膝上敲擊起來。

  病房安靜了良久，陸朝陽見半天沒有動靜，默默掀開了被子。

  “你不吃東西麽？”

  “沒胃口。”霍雲霆看著屏幕，繼續敲擊鍵盤，“我幫你給你們老板發了郵件，辭職了。”

  “什麽！辭職了！？”

  她掀開被子咻的坐了起來，雙手不停在半空中摸索，就是碰不到他。

  他坐的很遠麽？

  為什麽明明感覺距離很近……

  霍雲霆看著她的動作，只差一點她就能摸到他了，可那隻小手又晃到了其他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