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我始終不明白為什麽蘇外公不讓送蘇外婆去醫院。”

  林宣微微一頓，隨後歎息一聲。

  季寒梟沉默著，看了看漆黑的夜空，“我或許知道為什麽。”

  他拍了拍林宣的肩膀，隨後走進了屋內。

  林宣一臉茫然，為什麽他不知道，那時候如果去醫院，也許還有救吧……

  ……

  季寒梟走進了屋子，看了一眼正在澆花的蘇外公，花盆裡的泥土已經溢出，水也布滿了整個陽台，但是他絲毫不曾察覺似的繼續倒水。

  舅舅不在，舅媽一直坐在沙發上沉默著。

  他聽到房間裡傳來說話聲，便走了進去。

  戚流風和喬羽沉正坐在床邊，羽顏握著老人的手不說話。

  他走過去走在羽顏身後，讓她靠著自己。

  沉默著的房間，一片寂靜。

  外面傳來舅舅回來的聲音，舅媽正在問著他什麽，而戚流風和喬羽沉走了出去。

  “老婆，逝者已矣，咱們別傷了身子，老人家肯定不想看到你這樣。”季寒摟著她，溫柔的聲音說著話。

  羽顏不語，就這樣直勾勾的盯著老人的身體。

  她現在才發現，外婆真的好瘦，為什麽會這樣……

  舅舅和哥哥走了進來，三人看著羽顏這樣，歎息一聲。

  “明天就送媽去火葬場吧。”舅舅微微一頓，還是說了這個話，“我今天去辦了手續，給媽找一個比較好的地方。”

  “舅舅，城南的墓地還有一塊風水寶地，就讓外婆在那邊長眠吧。”

  戚流風拍了拍他的肩膀，或許，這是他能給外婆最好的東西了。

  生前的她因為女兒的事操勞了那麽久，現在卻連自己親生女兒還活著的消息都還不知道就這樣去了。

  也許這是她一個遺憾吧。

  一直沉默著，門口走進來了一個人，赫然是步履蹣跚的外公。

  “你們出去吧，我跟她說說話。”

  不知道為何，羽顏聽到這句話有些心酸。

  她站起身，身體有些低血糖，差點暈倒在季寒梟懷裡，她強撐著身體跟著季寒梟走了出去。

  剛走出門，門便啪的一聲關上了，眾人還聽見鎖門的聲音。

  “外公！”羽顏趕緊叫了一聲，“您別做傻事啊！”

  “咯咯，小羽顏，你們不用擔心，外公啊，只是陪外婆說說話。”

  羽顏聞言咬咬唇，看了一眼眾人，舅舅點點頭，“爸他不會做傻事的。”

  “嗯。”

  羽顏輕輕嗯了一聲，坐到了沙發上。

  ……

  蘇外公走到羽顏剛才的位置上坐下，握著外婆的手微微一笑，“老婆子，我剛才去澆花了，你最喜歡的花要開了吧……呵呵，你看我，都忘記，現在都是秋天了，可能要等到來年的春天才會開了。”

  “你的手好涼，就像那天你摔在河裡剛爬上來的時候一樣。咯咯，我還記得，你那時候特別可愛……”

  “老婆子啊，我們這麽多年過來了，沒想到現在就到頭了，我蘇家兒女雙全，謝謝你了……”他笑眯眯的看著她，像她只是睡著了而已一樣說著話，“你說要等清羽結婚，然後生個大重孫子，你還要做好看的小鞋子。羽沉也還沒有結婚，那個小子最讓人操心了。還是小閨女比較乖，咱們家羽顏現在跟小梟在一起也挺好的，哈哈……可是……可是你為什麽要先我一步走了。”

  外公的臉色突然沉重起來，“如果……先走的是我該多好。”

  ……

  羽顏坐在沙發上，季寒梟讓林宣去買了甜粥，他們從雪島匆匆趕來，什麽也沒吃，現在羽顏都有點低血糖了。

  外面的天空漆黑著，生活的一切都顯得那麽陰翳。

  舅媽正在打掃陽台，以免一會陽台的水滴到了別人家樓下。

  戚流風帶著喬羽沉突然往外走，而季寒梟看著兩人的背影，有些擔心，他給林宣使了一個眼色，林宣趕緊跟上前面的兩個人。

  羽顏看到兩個哥哥的樣子，覺得這件事有點奇怪。

  “舅媽。”

  “嗯？”

  剛放下的掃帚的舅媽聽到羽顏的話，有些疑惑的看著她。

  “外婆究竟是怎麽出事的？而且，我發現她瘦了很多，究竟是為什麽？”羽顏的聲音有些冷，她想不明白，為什麽那麽健康的外婆突然就出事了呢。

  舅媽看了一眼季寒梟，隨後看著羽顏的眼神有些閃躲。

  “應該是胃口不好吧……”

  “舅媽！我知道你不會騙我！我想聽實話！”

  “這就是實話，你好好養胎，我去給清羽打個電話，看看他能不能回來——”

  “舅媽！你告訴我為什麽！？”

  舅媽不回答匆匆的走進了房間。

  羽顏失神的跌坐在沙發上，季寒梟一直沒有說話，就坐在旁邊看著這樣的羽顏。

  “為什麽……季寒梟，你知道的對不對？！”她突然看著季寒梟，眼中有著質疑，“你們為什麽都瞞著我？”

  “老婆，你想多了，沒有瞞著你，等你情緒穩定下來我告訴你所有的真相好不好？乖。”

  季寒梟想要摟著她，卻被她推開，她冷靜的看著他，深呼吸了一下，“我現在很穩定！你說！”

  “你該好好休息了。”季寒梟寵溺的揉了揉她的頭髮，“你看你，臉色那麽蒼白，我怎麽告訴你事情的真相。”

  “我很好！我很好！”羽顏的眼眶微微濕潤，“你不知道外婆對我來說是一個什麽樣的存在，我不相信她好好的身體突然就出事！我要知道一切的真相！”

  “乖，我知道你心情不好。”季寒梟揉了揉她的頭髮，“乖老婆，乖乖的，當你真正能思考問題的時候，我就告訴你一切好不好？”

  羽顏看到他的樣子，淚珠滾滾的落下，她一直手猛然的擦乾自己的眼淚，“季寒梟，你是不是覺得我很沒用？”

  “不會，我覺得這樣很好，我不喜歡你把一切悲傷藏在心裡，我想跟你一起面對所有。”

  “老公……嗚嗚……”羽顏撲在他懷裡，該怎麽辦？

  為什麽會這樣，她不想要外婆死。

  這麽突然的，她的美夢破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