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記者們是希望能夠強行製造話題,在休和藍禮之間引爆導火索。
但顯然,這一套對於休來說根本不管用,友善和藹的回答,完全消弭了任何製造衝突的可能;不僅如此,休還真心實意地表達了自己的期待,看起來絲毫不像是客套,真心實意的友好漸漸變得越來越明顯。
“對了,你們知道藍禮最近有一部電影正在上映嗎?正在紐約和洛杉磯進行點映,在正式出發之前,我觀看了這部作品,上帝,他真是一名令人驚歎的演員。”而後,休就認真地看向了記者們,微笑地說道,“你們可以向藍禮轉達一下我的敬意嗎?我非常非常希望聽到他對這部電影的看法。”
現場的記者們都已經不由開始扶額了,不僅沒有製造衝突成功,而且還成為牽線搭橋的丘比特了?休-傑克曼幾乎就差當著記者的面直接示愛了。
“也許你們可以告訴他,我愛他。”休的話語再次傳來,記者們已經徹底無奈了。
然後,終於有記者按耐不住,強行打斷了休,當機立斷地轉移了話題,否則這就要沒完沒了了。現在記者們總算是體會到“自食其果”的感受了。
“休,在這一次電影的拍攝過程中,除了演員之外,還有一部分是專業的舞台劇演員,他們就是從’悲慘世界’二十五周年世界巡演的演員,那麽,你覺得,這樣的合作,有什麽特別之處嗎?”
話題總算是離開了藍禮,回到了“悲慘世界”電影之上,面對熱情洋溢、滔滔不絕的休,記者們也有些招架不住。
現在看來,在休-傑克曼和藍禮-霍爾之間強行製造矛盾,這一招是行不通了;但盡管如此,兩部作品之間的比較還是在所難免。同一年問世,同一部小說改編,一部戲劇一部電影,所有的橫向比較都是在所難免的。
不僅僅是休一名演員而已,每一個位置的演員,乃至於編劇、導演、製片等各個環節都不能免俗,尤其是在戲劇版本取得了如此輝煌成就之後。之所以試圖在休和藍禮之間製造話題,只不過是因為這兩名演員的影響力更為出眾罷了。
第一次嘗試失敗之後,記者們顯然不會善罷甘休,在這之後,還有第二次、第三次嘗試,在製造出爆點為止,同樣的套路勢必不會停止。
……
埃迪-雷德梅恩有些緊張,緊張地喉嚨都不由微微發緊,胸膛之中七上八下的情緒起伏,仿佛成千上萬隻蝴蝶同時拍打翅膀一般,嘩啦嘩啦地起伏作響。
埃迪知道,這是一部無比重要的作品、千載難逢的良機,在試鏡之時就已經一清二楚了;但真正地來到首映式現場,這卻又是另外一回事。
看著特拉法爾加廣場之上浩浩蕩蕩的洶湧人群,仿佛置身於跨年之夜的喧鬧現場一般;不同之處就在於,他們都是為了“悲慘世界”而來的,為了審視自己的作品而來的。然後,緊張的情緒就死死地掐住了喉嚨。
去年,埃迪參演了“我與夢露的一周”,第一次加入到了好萊塢的頒獎季之中,眼花繚亂、應接不暇的名利場風雲讓他大開眼界,真正地打開了好萊塢的大門;可是,那所有一切與“悲慘世界”比較起來,卻根本沒有可比性。
從規模到關注,從陣仗到聲勢,“悲慘世界”都是今年頒獎季當之無愧的一方霸主。僅僅一個首映式,就可以感受到與眾不同起來。
埃迪告訴自己,這只是一場首映式而已;“悲慘世界”也無疑是最適合他發揮的作品,湯姆-霍伯幾乎完整地照搬了舞台劇風格,而埃迪正是倫敦西區出身的正宗演員,二者之間有著純天然的契合,他想不出還有什麽作品能夠比“悲慘世界”更加合適了。
所以,這就是進入好萊塢的通行證;這就是演員生涯的轉折點;這就是自我展現的最佳舞台。
長長地、長長地吐出一口氣,埃迪試圖讓自己平靜下來,但腦海之中越想越多,肩膀之上的壓力就越來越重,然後,車子就在紅地毯前緩緩停靠了下來,沒有時間再猶豫和躊躇了,埃迪露出了一個得體的笑容:
這就是他的時刻!他已經做好準備了,那些鎂光燈和聚光燈,那些矚目和視線,他都已經準備好了。
打開車門,走上紅毯,然後……歡呼、掌聲、口哨、尖叫,夾雜在閃光燈的銀色瀑布之中,傾瀉而下,所有的嘈雜和喧鬧洶湧而至,渾身上下每一個毛孔全部打開,盡情地呼吸著這股炙熱和癲狂,恍惚之間就產生一種錯覺,自己站在世界中心的錯覺。
視線就這樣一點一點明亮起來,忍不住開始徜徉其中。
“埃迪!埃迪!這兒,埃迪-雷德梅恩!”
那狂熱忘我的呼喊聲,尖銳地刺激著埃迪的耳朵,無處不在,讓人應接不暇,這就是屬於他的時刻,專屬於他的時刻。
埃迪順著聲音投去了視線,然後就看到了熙熙攘攘的記者們正在前仆後繼地洶湧過來,身後則是浩浩蕩蕩的影迷觀眾,一個個熱淚盈眶地呼喊著他的名字。
他的嘴角勾勒出一個淺淺的弧度,流露出得體而從容的微笑,扣上了西裝扣子,而後邁著穩健的步伐走向了記者群,最後穩穩當當地站定腳步,準備接受采訪。腦海裡快速閃過了經紀人交代的事宜,保持沉穩,卻不由有些好奇:記者們到底會提出什麽問題呢?
“埃迪,傳聞說,當初藍禮在參加劇組試鏡的時候,他才是馬呂斯的第一人選,最後藍禮拒絕了這一角色,這才由你出演了角色,真的是這樣嗎?”
笑容,在嘴邊就這樣僵硬住了。
埃迪簡直不敢相信,問題居然是關於藍禮的!針對他的提問,但話語之中的四分之三全部都是藍禮!
藍禮,藍禮,藍禮!該死的藍禮!
沒完沒了的藍禮,無止無休的藍禮,無處不在的藍禮,煩不勝煩的藍禮。
在“悲慘世界”試鏡的時候,明明是屬於他的面試時刻,卻被藍禮搶走了風采,如果不是藍禮拒絕了馬呂斯一角,可能根本就輪不到他。
在夏天的時候,整個上流社會所有人都在談論著阿爾梅達劇院的藍禮,就連他的父母和家人也都念念不忘地討論著藍禮,甚至沒有人記得他剛剛才出演了電影版的“悲慘世界”。
在“明日邊緣”上映之後,藍禮的名字更是傳遍了整個倫敦,人人都知道了他是世襲貴族,人人都知道了他背負著家庭的重擔一步步走到了現在,而他所有的努力似乎根本微不足道一般。
現在在“悲慘世界”的首映式之上,居然還是藍禮,第一個問題就鎖定在了藍禮的身上,而他僅僅只是問題之中的附庸而已。就好像全世界都只剩下這一名演員一般,荒謬!荒唐!荒誕!
見鬼的藍禮!
明明是屬於他的時刻,為什麽人們關心的卻是另外一名演員呢?
除了炒作之外,他完全看不出來那個家夥到底有什麽才華可言;哈維-韋恩斯坦說了,如果不是“炒作門”,藍禮根本就不可能問鼎奧斯卡。
現在看來,“娛樂周刊”的指責也不是空穴來風,只是在陰謀詭計的較量之中,他們輸掉了這盤棋局而已。
該死的。
內心深處的咒罵聲根本停不下來,但從小到大的良好教育還是讓他控制住了情緒,面帶微笑地看向了記者。不過,回答的話語還是卡在了喉嚨裡,那股濃濃的憋屈和煩悶死死地在胸口裡橫衝直撞,無法宣泄。
記者們根本沒有留下任何喘息的空間,問題緊接著再次炸裂開來。
“請問你觀看了藍禮版本的’悲慘世界’嗎?你認為他的演出如何?”
“如果由藍禮出演馬呂斯,你覺得他會如何演繹呢?”
“藍禮選擇了冉-阿讓,而不是馬呂斯,你覺得這是什麽原因呢?”
藍禮,全部都是關於藍禮的,整個問題之中,似乎除了藍禮之外,就沒有其他角色了,這讓埃迪的笑容完全僵硬在了嘴角。
“藍禮是一名十分出色的演員。”埃迪終於找到了自己的聲音,努力擠出一抹微笑,按部就班地回答到,“在試鏡階段,我曾經有幸和他同台演出過,無疑,如果可以達成合作,這是一件非常榮幸的事。但,我們的損失,卻是西區的收獲。我想,這是一件好事。”
“那麽你覺得,你是不是比藍禮更加適合出演馬呂斯呢?”
記者的咄咄逼人讓埃迪有些慌張,尷尬地輕笑了兩聲,但還是保持住了自己的鎮定,“我不知道,老實說,我不知道,這只能交給觀眾來判斷。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藍禮在阿爾梅達劇院之中扮演的是冉-阿讓,所以,也許這是休所需要回答的問題。”
埃迪有些狼狽;但記者依舊窮追不舍。
“你覺得你為什麽得到了馬呂斯這個角色呢?是不是藍禮拒絕了劇組邀請的原因?”
埃迪的臉頰開始微微發燙起來,保持著笑容著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我不是選角導演,也不是製作人,這個問題我真的沒有辦法回答。我希望,那是因為我的表演足夠出色,打動了導演,所以我才贏得了角色;我還希望,觀眾們能夠欣賞我的演出。”
說完之後,埃迪再也沒有忍住,隨便找了一個借口,幾乎是以落荒而逃的姿態,離開了記者采訪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