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慘世界”的口碑遭遇了滑鐵盧,意料之外,卻又在情理之中。
湯姆-霍伯是拍攝電視劇起家的,他是一位優秀的電視導演,對於演員表演的捕捉值得肯定,但鏡頭的調度、氣氛的營造、光線的運用和影像的延伸等電影的必備要素方面,卻不是他的強項。
“國王的演講”被譽為是千禧年之後,奧斯卡最佳導演最水的一部作品,這不是空穴來風的;同樣,“撞車”擊敗“斷背山”收獲奧斯卡最佳影片始終飽受爭議和批判,也是因為前者的電視感太重,導演對於電影的掌控幾乎看不見。
由湯姆-霍伯掌鏡的“悲慘世界”,嚴格遵循了舞台劇版本的脈絡和格局,這意味著,進一步放大了湯姆的缺點,完全暴露在觀眾面前;另一方面,湯姆的優點也無從發揮,徹底被演員的個人表演和發揮掩蓋。
這就好像放置多台攝影機在女王劇院之中,將“悲慘世界”的全明星版本記錄下來,然後發行了DVD影碟,成為了走進電影院的電影版本。這樣一部戲劇,足以令人驚歎和讚美;但這樣一部電影,卻無法讓人感同身受。
倫敦首映式結束之後,“悲慘世界”的首批評論迎來了一場噩夢,十四家媒體發布了評論,媒體綜評暫時僅僅只有五十九分,甚至沒有能夠及格。
事實上,如此糟糕透頂的分數並不是世界末日,批判的評論只有一家,而讚美的評論也只有一家,剩下十二家評論全部都是不好不壞的中評,而中評之中,分數也普遍集中於五十分到七十分之間,這才導致了平均分沒有能夠及格。
在首批評論之中,“帝國”雜志的影評無疑是最具有代表性的。
“卡梅隆-麥金托什版本的’悲慘世界’無疑是一部精彩的佳作,優秀的劇本、優秀的角色、優秀的內涵,但湯姆-霍伯的問題就在於:
這部作品雲集了一群才華橫溢的演員們,精彩絕倫的表演再次賦予了角色生命力,卻始終與電影本身是割裂的,仿佛只是欣賞到了另外一出戲劇的演出,卻沒有電影的質感以及導演的解讀。
更加可怕的是,霍伯對於細節把握的流逝,導致劇情出現了斷層,角色也變得簡單,原本恢弘而深刻的主題不僅沒有得到提升,反而還削弱了,最終演變成為了現在的版本——
一部純粹為了奧斯卡頒獎季而打造的電影,及格線之上,卻沒有更多了。它能夠贏得奧斯卡提名嗎?這是大概率事件;但它是一部優秀的電影嗎?答案是肯定的否定。”
“帝國”雜志給出了六十分,剛剛及格,沒有更少,卻也沒有更多,這也代表了大部分影評人的觀點。
人們在稱讚著安妮-海瑟薇的表演,“華爾街日報”甚至宣稱,“海瑟薇現在就可以準備自己的奧斯卡得獎感言了,精彩絕倫的表演當之無愧地奉獻了職業生涯最佳;還有薩沙-拜倫-科恩和海倫娜-伯翰-卡特的演出也讓人眼前一亮。”
人們也扼腕著休-傑克曼沒有得到更多的表演空間,“綜藝”雜志表示,“他完全被限定在了一個框架之中,所有的才華都無法得到展示。在藍禮-霍爾光芒萬丈的版本面前,頓時就顯得黯然失色了。這對傑克曼是不公平的,但卻是事實。而湯姆-霍伯則是需要指責的對象。”
人們還在譴責著羅素-克勞糟糕透頂的演出,十四家媒體之中,足足十家媒體都展開了口誅筆伐,“糟糕的唱段,糟糕的表演,糟糕的走位,還有糟糕的角色,克勞僵硬而笨拙、愚蠢而乏味的演出徹底毀掉了整個角色。”
毫無疑問,在演員卡司陣容之中,羅素-克勞受到了最多指責,這位第七十三屆奧斯卡的影帝得主,完全不適應舞台劇的表演風格,從頭到尾顯得格格不入,在首映式當晚就已經遭受到了無數批評,現在更是迎來了一場吐槽的狂歡。
值得一提的是,“泰晤士報”撰寫了一篇專題報道,將“悲慘世界”的阿爾梅達劇院版本和電影版本擺放在一起展開比較,並且全方位地進行分析,在文章的最後,他們如此總結到。
“為什麽阿爾梅達劇院的六個小時版本能夠取得成功?又或者更進一步,為什麽女王劇院的三個小時版本能夠長盛不衰?
原因就在於:他們以最合適的方式奉獻了最精彩的演出,飽滿的角色和扎實的劇本,在精彩的演繹之下,賦予了維克多-雨果原著小說屬於自己版本的理解和升華。這是他們成功的原因,同時也是電影版本失敗的原因。
當人們提起阿爾梅達劇院六個小時的冗長版本時,人們會記得其中的每一個角色、每一個細節,乃至於可以滔滔不絕地講述著自己的理解和反思;而當人們提起電影版本時,除了芳汀的’我曾有夢’和德納迪埃夫婦’房屋之主’,似乎就什麽都沒有留下了。
人們在討論著,霍爾是不是比傑克曼更加出色的冉-阿讓;人們在討論著,如果由霍爾出演電影版本的馬呂斯是否是更加優秀的選擇;人們還在討論著,霍爾放棄了電影選擇了戲劇是否是更加明智的選擇。
從現有的成果來看,所有的答案都是肯定的。”
“泰晤士報”的評論無疑是有趣的,同時也是具有代表性的,除了五十分的評價之外,他們真正地對兩個不同版本做出了橫向比較,這也代表了業內的主流觀點。
生活之中有一個永恆定律,沒有比較就沒有傷害;橫向對比之後,高下立見。
毫無疑問,休-傑克曼是一位有口皆碑的演員,雖然在電影領域之中,金剛狼的角色形象束縛了他的戲路;但在戲劇領域,紐約、倫敦以及墨爾本等各大城市之中,都留下了屬於他的傳說,備受業內人士肯定。
這一次,飾演冉-阿讓這一重要角色,休再次展現出了自己的扎實功底、出色唱功和傑出表現力,這一切也都得到了影評人的客觀肯定,但相較而言,突破著實太少,只能說是中規中矩。
如果沒有橫向對比的話,那麽休收獲的讚譽可能還要更多一些,畢竟他是這部電影裡最重要的核心,成功地完成了自己的任務;但,現實生活之中沒有如果。
現在,業內人士普遍認為,對比之下,藍禮的表演立刻就脫穎而出了,休所展現出來的優秀素質,藍禮都全部具備;而更進一步的,藍禮的表演質感和層次又呈現出更多的可能性,尤其是在戲劇舞台之上的張力和爆發力,賦予了冉-阿讓全新的生命力。
在這之中,最廣為討論的一場戲,不出意外,正是“帶他回家”——冉-阿讓前往街壘,試圖拯救馬呂斯的那場重頭戲。
關於休-傑克曼的優秀無需贅言,但事實就是,這場戲、這首歌,他的表現卻完完全全落於下風,僅僅只是平鋪直敘地呈現出了歌曲的內容,沒有情感,沒有底蘊,沒有回響,乾巴巴得沒有味道,甚至還在某種程度上,脫離了劇情,平淡乏味的表演完全丟失了靈魂。
更糟糕的是,湯姆-霍伯的鏡頭調度之下,完全誤解扭曲了原曲的含義和靈魂,就連主題核心都莫名其妙地流逝,沒有了馬呂斯,沒有了安灼拉,沒有了街壘,不要說升華了,人們甚至開始懷疑,到底應該是帶“誰”回家?
倫敦首映式的放映結束之後,有一位影評人著實太過吃驚、太過意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乾脆直接找到了休,詢問那場戲到底是怎麽回事,出了什麽問題,為什麽呈現出來的效果如此災難?
後來,關於這件事,當事人雙方都沒有給予回應,仿佛根本就不曾發生過一般。但業內傳聞,聽到問題之後,休攤開了雙手,搖搖頭表示了無奈,“抱歉,我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麽。”滿臉困惑、滿眼遺憾,顯得無能為力,“也許,還是我的能力有限吧。”
再優秀的演員,遇到一個平庸的導演,那麽也束手無策。歸根結底,在電影之中,演員的表演需要導演的鏡頭來捕捉和呈現;而不像在戲劇舞台之上,演員擁有什麽,呈現的就是什麽。
不過,休是一個紳士有禮的個性,從來不喜歡在背後談論別人的壞話,即使無奈,他也沒有指責任何人,只是謙虛地把過錯攬到了自己的身上,認為自己的實力還是不足,辜負了這場戲的重任。但字裡行間的唏噓和扼腕,還是令人遺憾。
比較之下,藍禮的“帶他回家”卻被奉為經典,受到了業內專業人士的一片讚譽,甚至有人認為,藍禮重新賦予了這首曲目靈魂和信仰,精彩絕倫的表演絕對值得珍藏。
從歌詞到曲調,從身段到眼神,從架勢到氣場,藍禮真正地展現出了表演的精髓,即使最挑剔的劇評人和導演都無法挑刺。
傳聞之中,包括克勞迪-米歇爾-匈博格(Claude-Michel-Schonberg)、阿爾菲-博(Alfie-Boe)等多位冉-阿讓的資深扮演演員都親自抵達了阿爾梅達劇院觀看了藍禮的表演,並且給出了相當出色的評價。
藝術沒有高低,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理解和自己的詮釋,但表演質量卻可以分出優劣,正如“泰晤士報”所說,答案是“肯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