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貝，你是英語口語比較好還是中文口語比較好？”

  明知這會打擾到女兒，宗晢還是難掩好奇。

  “都很好啊！”

  宗晢還沒來得及問什麽，白小鷺抬起頭來對他說，“媽咪以前都隻用中文和我對話啊，而且，媽咪買了不少唐詩教我詩朗誦。我以前的老師說我的中文比本土長大的孩子還要標準呢。”

  宗晢算是明白，或許，從一開始，白芍就沒打算要和白小鷺永遠留在國外。

  想到這，宗晢的心情無端又沉重起來，怕寶貝女兒察覺，便別過臉，拍拍小丫頭的臉。

  “行了，你專心做，爹地在旁邊看看文件，不吵你，行嗎？”

  白小鷺點點頭，“OK，我們一起努力！”

  白小鷺重新低頭去做作業，宗晢拖了張椅子過來，把文件拖在膝上，腦子卻止不住地往冒出一堆假設的泡泡。

  如果，白芍並不知道他的“死訊”，她和小路子回來之後，會來找他嗎？

  他苦思了一陣，答案，居然是不會。

  是啊，以她那麽驕傲的人，怎麽可能帶著女兒來找他？

  瞧她今天拒絕那些股份的堅持，不難推斷，若不是宗茂以白向東的病情作為要挾，別說指望她來找他，即便知道了他的“死”訊，她恐怕也未必會去拜祭他一下吧。

  當然，這些無謂的假設，僅僅，只是假設而已，永遠不會有確切的答案。

  就算他皮再厚，還沒不要臉到那種程度，傷害了她，還去問自己那些年到底傷得她有多重……

  白小鷺沙沙沙地把生字寫好，把作業本遞到宗晢面前。

  “爹地，今天你來簽名吧。”

  宗晢不禁奇怪，“簽名？簽什麽名？”

  “家長簽名啊，每天每科作業都是要簽的！”白小鷺一臉不可思議地瞅著宗晢，似乎，對方問了非常愚蠢的問題。

  宗晢小時候是沒有這些複雜程序的，學校與家長的聯系，只有每學期一次的家長會。

  除非，是在學校犯了事，要見家長的特殊學生。

  “原來是這樣……”

  他接過白小鷺遞過來的筆，先是指了指作業本，“在哪簽？”

  宗晢簽下的名字多不勝數，然而，沒有那一次像這次這麽小心謹慎。

  “隨便啊，空白的地方就行了！”白小鷺倒是很隨意的樣子。

  “真的隨便？沒有具體的格式或要求嗎？”

  宗晢在作業本上小心翼翼地用正楷簽下了自己的名字，還是不太放心。

  “除了名字，不用簽其他評語嗎，比如字寫得很好態度很認真什麽的。”

  宗晢覺得自家寶貝女兒真是挺全才的，不過才一年級的學生，這字寫得比現如今那些隻習慣打字的成年人要好得多。

  白小鷺搖搖頭，“不用寫評語，不過，你要在你的名字前面寫上家長簽名幾個字，然後，還要加上日期！”

  宗晢在女兒指點下簽下他人生第一個家長簽名，身體的血液沸騰得快要溢出來了。

  “這簽名，平時都是你媽咪給你簽的？”

  白小鷺點點頭，“是啊，以前外公也會幫我簽，不過，我還是喜歡媽咪簽。”

  “為什麽？”宗晢有些不解。

  “你看，這是媽咪的簽名，好看吧？”

  白小鷺把本子翻到前面一頁，便看見本子上龍飛鳳舞簽著白芍的名字。

  然後，在名字後面，畫了個可愛的貓咪！

  “這貓咪太可愛了，我可喜歡了！”白小鷺指著本本上面的小貓咪，笑逐顏開。

  爺倆在房間裡指著貓咪笑鬧，白芍在外面喊。

  “裡面那大爺和小姐，吃飯了！”

  倆人放下作業本，跑出去吃飯。

  宗晢一邊吃飯，一邊還在想著作業簽名的事。

  “小芍，給小路作業簽名的時候，要檢查她的作業對錯嗎？”

  白小鷺立即不滿地抗議，“爹地，我怎麽可能有錯，我可是非常認真的！”

  白芍拍拍小丫頭的頭算是安撫她，“自然是要看一眼的，不過，說實話，這麽久了，我還真沒看過她有錯。”

  小丫頭人聰明，而且性格沉穩自製力強。

  從方方面面來看，白芍還真說得沒錯，這丫頭，是宗氏未來的棟梁之才。

  “嗯，那以後我倆分工合作，一三五你簽，二四我簽。”

  他以為白芍又要在這問題上揶揄他一番，不料，白芍隻淡淡地應了一聲。

  吃完飯，因為白小鷺說要惡補之前落下的功課，白芍便讓范姨去遛狗，她自己，則留下來陪小丫頭。

  宗晢主動去泡了一杯奶茶兩杯果茶進來，奶茶給了白芍，果茶他和小丫頭一人一杯。

  白芍接過奶茶，吸了一口。

  “你有事就去忙吧，我陪著小路子就行了。”

  白小鷺長這麽大，白芍基本都會陪著她，到她睡覺，白芍才去做自己的事。

  這種陪伴，在以前，是因為白天她要上課或上班，母女相處的時間便變得格外珍惜。

  如今，是慢慢意識到，孩子一天天長大，逐漸獨立的過程，正是一點點遠離父母的過程。所以，趁著現在白小鷺還黏著她，她就盡量抽空陪著。

  “我陪著吧，一會我還要簽名呢。”

  宗晢卻相當自覺，說了今天是他負責簽名，他就沒想過要假手於人。

  雖然，他手頭確實有事要忙，但並非得在書房裡忙活。

  於是，白小鷺坐在書桌前做作業，宗晢和白芍這倆左右護法便一個坐椅子上一個挨坐在牆角翻看著文件。

  白小鷺偶爾扭頭看看，有時會看見父母各自看自己的文件，有時又會看見爹地盤膝坐在媽咪身邊，倆人拿著一份文件指指點點討論著什麽。

  白小鷺拿過果茶，“咕嚕咕嚕”吸了一大口，然後，嘴角含笑低頭繼續做她的作業。

  作業說多不多說小不小，白小鷺做完筆頭作業，時鍾指正八點三十。

  “爹地，過來簽名！”

  宗晢立馬彈起，三兩步小跑過來，在她的作業本上鄭重地簽下自己的大名。

  筆頭作業完成，到朗讀部分。

  “爹地媽咪，你倆誰聽我讀課文？”

  宗晢立即拍拍胸膛，“今天我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