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一提打架,你一身都來勁。”趙澤君聽完經過,忍不住笑。
“我現在是打不了了,當年是牛仔褲緊身體恤摩托車。”
薑萱站在櫃式空調前面,敞開領口吹冷風,頭也不回的說:“現在再瞧我這一身,白襯衫,黑西褲,牛皮鞋,再加一條領帶,打起架來不給力,感覺不是那麽回事。”
大熱天,出趟門就一身汗,薑萱剛才沒怎麽動手,白襯衫也汗透了,老趙從後面看,半透明的白襯衫緊緊的貼在脊背上,清晰的看到那個阿修羅的紋身。
還真是許久都沒見到這個意味著少年輕狂的紋身了。
“操。”趙澤君笑罵了一句,才說:“這麽講,今天就是個意外,不是有人故意指示他們來給我上眼藥的?”
“現在也不好說。”薑萱吹幹了汗,回頭朝沙發上一靠:“他們是沒承認,我看著也不像在說假話。不過這年頭人人都會演戲,所以才找你借調了兩個保鏢,跟著那幾個人。哦對了,那兩幫人前前後後賣了三個號,一共19萬,我還沒提,他們就非要還,我也不好意思不收。”
“放到澤業保安部經費上吧。”趙澤君點點頭,“商鋪賣的怎麽樣?”
“提價了10%到30%不等,全部售罄。”薑萱幽幽的歎了口氣,一本正經的問:“當初你為什麽不弄快五百畝的地呢,那能多蓋多少商鋪啊。”
“我滴哥,這是國家的土地,不是馬路邊的大白菜,我想弄多少就多少。”老趙失笑:“就我這一百多畝,還是撿漏撿來的。”
“也不能總是撿漏啊,人家房地產公司,都有土地儲備。遠的不說,承業最近又拿了兩塊地,還都距離我們不遠,一塊就在兩條街外,一塊在南屏那邊。”
薑萱坐直了身體,收斂起笑容,正色道:“說真格的,等商鋪銷售結束,咱們還是多關心關系土地招拍掛市場,有好地,可以出手拿下。”
“嗯,可以看看,不過不著急出手。”趙澤君神神秘秘的說:“說不定有人會給我們送地。”
薑萱一愣,卻也沒多問。
自從高中買房事件之後,薑萱也越來越習慣趙澤君的神來之筆。
古人說‘秀才不出門就知天下事’,諸葛亮安坐草廬,卻能看透天下紛爭預測未來二十年,世界上的道理在本質上很多都是想通的,無論是把書念透,還是把人活明白,或者經歷了足夠多的事,都能做到這一點。
薑萱覺得,趙澤君就是這樣的人。
趙澤君說有人送地,其實指的是老牛。
澤業從去年下半年開始,一點點火起來,牛勝利這段時間沒特別忙別的,不動聲色的買下了不少地皮,其中有幾塊還是趙澤君專門圈定的黃金寶地。
其實承業的這兩塊地,老牛也準備出手,結果當時德源內部有點事耽誤了,要不然未必就會落到歐陽靖手裡。
天氣太熱,老趙在澤業辦公室呆著,也懶得出門,乾脆留到了晚上,把最近澤業需要自己批的業務都處理掉。
到了晚上七點多才處理完,又開了一個短會,安排落實後下周最後一期的澤業工作任務,好不容易算是忙完了。
離開會議室,肚子早就餓得不行,就聽到邊上薑萱肚子裡也在咕嚕嚕叫喚。
讓人出門買了幾個熟菜,在辦公室裡吃。
軍子和安德烈也在,四個男人吃東西稀裡嘩啦的,場面相當震憾。
還沒吃到一半,薑萱派去跟梢的保鏢回來了。
20個保鏢,除了安德烈和軍子,剩下的在工作中都按照年齡排序,給了個代號,回來的這位是老十三老十四,小武的那對雙胞胎師妹。
“吃了沒?”趙澤君拿了兩副一次性筷子放在桌山,“一邊吃一邊說。”
兩個長得幾乎一模一樣的女孩同時‘嗯’了一聲,坐下來,又同時拿起個饃咬了一大口,連咬出來的缺口都差不多大,就跟複製人似的,把薑萱和老趙都看愣住了。
不過倒是沒同時開口,姐妹倆一人跟一群票販子,兩批人先去了不同的小診所包扎,第一批又去了個麻將館打麻將,打到下午六點半,吃大排檔去了,老十三坐在邊上聽了會對方幾個人聊天,隻說是倒了大霉了,應該沒有幕後指使。
倒是第二批不太對勁,從診所出來之後,領頭的那個票販子去了‘雙鳳大廈’。
“雙鳳大廈?”趙澤君隨後把一盤牛肉挪到姐妹倆方便下筷子的地方,說:“看見他上幾樓沒?”
“11樓,承業地產公司。我怕露了臉,沒跟進去,一直在樓梯間等,沒十分鍾,承業的老板歐陽靖就帶著一個中年人,還有兩個保鏢,和這個票販子一起出門了。”
老十四微微低頭,說:“他們車開得太快,我沒跟上。”
“沒事,不怪你。”趙澤君對軍子歪了歪頭:“去買幾輛性能稍微好點不太惹眼的汽車和摩托,以後你們安全組專用。”
“好。”軍子點頭。
“歐陽靖?這小子腦子是進水了還是怎麽著?”薑萱放下筷子,摸了根牙簽剔牙,皺眉說:“咱們和他井水不犯河水,他想幹什麽?”
“誰知道他想幹什麽。”趙澤君想了想,也想不出什麽頭緒。
要說這個歐陽靖,初來建武市的時候,倒是也傳出過風聲,想要和自己別苗頭,可後來一直風平浪靜的,沒有任何動作。
幾次面對面碰上了,對方其實還挺客氣的。
老趙和丁嵐好上之後,還專門琢磨這事。
估計歐陽靖當時放風要和自己鬥一鬥,說不定根本就是在‘蹭熱度’,他初來乍到,蹭自己的名聲,為他提高知名地而已,和高價買地皮成地王是一個道理。
否則的話,完全沒有任何理由初來乍到就和自己這個地頭蛇鬧矛盾。
再後來,雙方一個商業地產,一個住宅地產,各打各的,沒什麽交集。丁嵐在他那的投資,賺了一倍多也撤回來了。
按理說,歐陽靖沒理由來找自己的麻煩啊。
再說了,就算找麻煩,也不至於用這種下三濫的方式,哦我開盤,你找幾個人搗亂,有意義嗎?不疼不癢的,除了激怒自己,毛用都沒有。
如果歐陽靖只有這種水平,那根本不用太放在心上,這位所謂的‘歐陽家的千裡駒’盛名之下其實不符,也就是個靠著家裡名聲吃飯的紈絝罷了。
想了想,真想不出個所以然來,乾脆揮手一笑:“王炎跟我說過,他們歐陽家的人,腦子都不太好使,天才和瘋子,天才和蠢貨之間,一線之隔。咱們賣好咱們的樓,軍子你最近留點神,派兩個人盯一盯他,也別太緊。”
……
世事如棋局。
棋局中,大部分招都是經過周密計算,有深遠目的的。
但是再厲害的高手過招,都不能排除昏招,甚至是完全沒想到的意外情況。
歐陽靖現在就是這樣,好像正在下棋的人,一不留心,手裡的一粒棋子從指尖滑落,滴溜溜的滾到了棋盤中。
對方固然一頭霧水,打破腦袋也想不透他這招棋到底是什麽意圖,歐陽靖自己更是一頭黑線。
看著在別墅裡,在自己面前哭訴的巴軍,歐陽靖一腦門官司。
今天這事,尼瑪純粹是個意外,是一腳烏龍!
歐陽靖才來建武市開創場面的時候,手下沒人,就薄叔一個,為了盡快打開局面,他不論良莠,只要能派得上用場的人都招納。
巴軍是建武的一個小混混頭目,吃得就是‘號販子’、‘當托’這碗飯,當初承業的樓盤開業,造勢工作,就有巴軍的功勞。
歐陽靖和歐陽家族當前的緊張關系的內幕,只有到了一定層次的人,才有機會得知,巴軍自然更無從得知,隻把歐陽靖是當成歐陽家的少爺、歐陽家進軍在蘇南省的代表,以為遇到了一條通向天空的大腿來抱,處處討好巴結。
也正是因為巴軍的層次比較低,當初歐陽靖放風要和趙澤君‘較量較量’,巴軍根本不理解主子的真實心思,還信以為真。
這次他去澤業廣場倒賣中簽號,一來是想自己賺點錢,二來也想著,要是能順便給澤業找點麻煩,在歐陽靖面前,也能邀功。
哪知道被狠狠打了一頓。
他這回頭一想,哎呦,這一身傷,不同樣能邀功嗎?說不定歐陽靖一發火,還能幫著自己報仇雪恨。於是跑來找歐陽靖一通添油加醋。
歐陽靖面無表情的聽他說完,心裡卻是惱火到了極點。
“行了,你到樓下等著吧。”薄叔衝巴軍點點頭。
巴軍小心翼翼的看了眼歐陽靖,從對方臉色上看不出喜怒,他巴結的說:“歐陽少爺,我這可都是為了您!”
歐陽靖揮了揮手。
等巴軍下了樓,歐陽靖才沉著臉恨恨罵了句:“成事不足,敗事有余的東西!”
“少爺,依我看,這樣未必是壞事。”薄叔淡淡的說。
“怎麽講?”歐陽靖說:“我和趙澤君本來就不對付,他這麽一鬧,萬一趙澤君知道他是跟我混的,以為是我在幕後指使,那不是加劇矛盾?放在以前倒也罷了,可老大不知道什麽時候就來建武市,到時候我豈不是腹背受敵。”
他想了想,眼睛裡閃過一抹寒光,眯著眼朝樓下看了一眼。
“沒必要。”薄叔看出了歐陽靖的心思,擺擺手,說:“就是因為你以前和趙澤君不對付,所以我才說這是個彌補關系的機會。巴軍不是我們的核心成員,他做的事,代表不了你。趙澤君這個人我觀察過,霸道歸霸道,但還是講理的。”
“薄叔,你的意思是?”歐陽靖眼睛微微一亮:“以退為進?”
薄叔笑了:“少爺,您的天分比老爺不差,缺得就是時間。只要您能隱忍,懂取舍,用不了十年,您就一定能從家裡拿回原本該屬於你的東西。”
歐陽靖想了想,對身後的保鏢說:“把人給趙澤君送去。不,我親自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