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牛脾氣不好，趙澤君骨子裡也不缺乏暴力因子，一聽說老牛瞄上了澤閱股份，當場就炸了。

  德子見趙澤君只是發飆，沒有要傷害老牛的跡象，於是又低下頭站回去了。

  “看你麻痹……看你麻痹……”牛石頭還在沒心沒肺的罵得起勁，趙澤君隨手又塞了一塊巧克力賭住了他的嘴，瞪了一眼：“不許罵人！”

  說完，一頭惱火的坐下來，氣鼓鼓的對老牛說：“牛哥，我知道貼吧的事讓你下不來台，我承認，是我沒考慮周到，可你也不能把手就朝澤閱伸，來挖我的根吧？剛才還是是自己人，好嘛，外人沒來動我，你先朝我下手了！”

  表面上發火，趙澤君心裡卻非常冷靜，這番愣頭青做派，半真半假。

  雖然目前在互聯網行業只有澤閱，可澤閱遠遠談不上是他的‘根基’，充其量就是個大一點的跳板。

  之所以當場‘翻臉’，趙澤君就是要向所有人擺明姿態：除非我願意，否則誰都不要打我股份的主意，關系再好都不行！

  老牛斜著眼，陰陽怪氣的說：“你瞎叫喚什麽？踩著你尾巴了？拽了你蛋了？”

  “要是我跟你要德源集團的股份，你給不給？”趙澤君理直氣壯的反問。

  “那得看你出多少錢！”老牛哼哼了一聲，很鄙夷的說：“一點定力都沒有，我說要你股份，說了白要嗎？”

  說完，對德子使了個眼色。

  趙澤君也沒看明白這個‘眼色’的含義，德子大概看懂了，不聲不響的離開辦公室，關上了門。

  “牛哥？你到底什麽意思？”趙澤君有點糊塗了。

  老牛淡淡的說：“兩千萬，換你澤閱10%的股份，沒佔你便宜吧？”

  “什麽？！”

  趙澤君更糊塗了。

  當初收購起點，才用了1500萬，當時起點和澤閱加在一起，撐死也就三千多萬到不了四千萬。

  經過這段時間的融合發展，最近又有了百度和騰訊的推廣，新澤閱當然已經遠遠不止這個數。

  可無論再怎麽算，目前的新澤閱10%的股份，也根本值不了兩千萬！

  這就等於老牛給澤閱估值是兩個億！

  兩年前的百度，正兒八經的第二輪融資，估值也就兩個億而已！

  “牛哥，你到底什麽意思？”趙澤君又把剛才的話重問了一遍。

  老牛這是錢多沒處花，腦子燒壞掉了？

  “什麽意思，我腦子有病唄，給人送錢，還被人指著鼻子罵。我操！”老牛翻了個白眼說。

  趙澤君自己點了根煙，正色說：“牛哥你把話說清楚，要不然我哪敢要這錢？”

  “這不是禿子頭上的跳蚤，明擺著嘛。互聯網有前途，但是我不懂互聯網，你小子懂。澤閱是你的主業，現在看兩千萬是多了，將來呢？兩年前，給百度投兩千萬，現在能變成多少？四年前，給百度投一百萬，現在又能變成多少？說白了，我這是在投資，看好你，看好你的公司，看好互聯網行業。”老牛說。

  “就這麽簡單？”趙澤君搖頭，“我不信。”

  老牛深深吸了口煙，然後把煙頭掐滅，沉默了片刻，忽然歎了口氣。

  “我今天把石頭帶過來了，你還不明白？”

  “啊？跟石頭有什麽關系……”

  話沒說完，趙澤君腦子忽然過電似的一亮，猛地轉頭看了眼一臉肥癡混不吝的牛石頭。

  “這個股份，是留給石頭的？”趙澤君好像琢磨出了點味道，試探著問。

  “算你小子還沒傻到家。”老牛點點頭，算是默認了，咂巴砸巴嘴，靠在沙發上，望著窗外，自言自語一樣說：“我最近琢磨著，這個長生不老藥還是太玄乎了，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有個結果……”

  趙澤君瞄了老牛一眼，嗯，不錯，還有救。

  “萬一我走得早，德源沒法順利的交到石頭手裡呢？退一步，交給石頭，誰又能保證將來會怎樣？他要是給敗了呢？政策要變了呢？上面的靠山要是倒了呢？這都說不準，是吧。未來是互聯網時代，我在你這給投的兩千萬，等於是給石頭暗中多留一份家業，為將來買個保險。他將來要是出息，這點股份錦上添花，他要是沒出息，說不定就是救命錢。不說大富大貴，至少留他個衣食無憂。”

  “牛哥，你真是為石頭操碎了心。”趙澤君真沒料到老牛會有這麽細膩的一面，揉了揉牛石頭的腦袋，說：“王哥上次還跟我說，咱們管好自己這一代，眼一閉腿一蹬，下一代自有下一代人自己的日子。”

  “放屁，王炎他那是沒兒子，上嘴皮一搭下嘴皮，說得輕松！你看等有天他自己有兒子了，還是不是這麽說！等你什麽時候當了爹，你就全明白了。”老牛揮揮手道。

  趙澤君笑而不語。老牛和王炎雖然都是煤老板，不過還真是兩個極端。王炎有種什麽都不在乎的氣質，大概賺錢對他來說，就是一種有趣的人生經歷，就算有了兒子，如果沒出息，王炎說不定真能讓他自生自滅。

  老王看似多情，實則無情。

  老牛其實恰恰相反，表面上大老粗一個，其實骨子裡家庭觀念很重，更像中國傳統的地主老財，守著自己一畝三分地，眼巴巴的要把家業傳下去。

  “我跟你說好了啊，這個股份呢，你代為持有，是暗的，等石頭十六歲之後，他要有出息，就一把給他，沒出息，細水長流的給他分紅。”老牛說。

  “牛哥，你就這麽信任我？不怕我吞了？”

  “這點看人的眼光都沒有，我白吃幾十年飯了。你小子嘛，一肚子壞水，不過做人還是有底線的。”老牛說。

  “話是好話，可我聽著怎麽這麽變扭呢。”趙澤君也是習慣了老牛的說話風格，想了想，說：“要不這樣吧，澤閱就不要入股了，我手下還有個建築公司，澤建，牛哥你要是有興趣，10%的股份，我從澤建出。”

  “你那個公司不是在宜江市嗎？規模也太小。”老牛說。

  “早晚要來建武市的。”趙澤君說：“不瞞你說，我認為未來十年，房地產的潛力不比互聯網小。別的不敢說，我跟你保證一點，未來的澤建，一定比澤閱強。”

  讓老牛入股澤建，而不是澤閱，趙澤君有自己的打算。

  入股澤閱，老牛在互聯網方面絲毫幫不上忙，但澤建不同，進軍房地產，正需要老牛這類在現實社會中有巨大能量的股東。

  正如百度融資，需要有政府背景的、海外市場的風投機構一樣。一家優質企業，尋找股東、合作夥伴，不僅僅是為了對方的投資。如果能找到好的合作夥伴，一家平平無奇的普通企業，也可能變成優質企業。

  “多少錢？”老牛問。

  “不要錢。石頭是你兒子，也是我乾兒子，澤建10%的股份，就當我這個乾爹送他的一份保險好了。”

  趙澤君捏了把牛石頭肥嘟嘟的臉蛋，說：“將來澤建有需要了，我再找你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