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去哪?”軍子發動巡洋艦坐在駕駛座上問。
“回一趟公寓,然後去澤聯科。”趙澤君系好安全帶,說:“你告訴軍團主力成員,全員24小時待命。”
軍子扭頭看了趙澤君一眼,問:“區裡不管,談崩了?”
“那倒是沒有,相反,我個人感覺,今天談得非常好,這位張大春書記會嚴肅處理。”趙澤君說。
“那……”軍子不太理解,即然如此,為什麽還要軍團工作室全員待命?
“我已經很清楚了向對方表達了我的態度和想法,如果這位張書記還是不管這件事,那只能說明……”
趙澤君搖下車窗,淡淡的說:“世上哪有百分之百確定的事?我不可能把所有寶都壓在一個人身上,談得再好,我們自己也要做好萬全的防備。萬一我看走了眼,這位張書記有問題,我需要軍團全體出動,在對方下手之前,讓這樁天大的醜聞,一夜之間傳遍整個網絡。”
……
張大春的辦公室。
“大春書記,這個趙總,很有意思啊。”辛書記一邊給張大春的杯子裡續水,一邊笑著說。
“的確有意思。”
張大春也是笑了起來,說:“我之前還在奇怪,他年紀輕輕,20歲出頭,企業也不算特別大,怎麽能進德源集團牛勝利的法眼?要知道,牛勝利這個人,可是地地道道的實業起家,粗人一個,手眼通天,卻很少看得上誰。趙澤君呢,卻是做互聯網的名牌大學生,這兩人怎麽想都不是一路人啊,牛勝利居然能讓趙澤君當他寶貝兒子的乾爹。”
“不僅是牛勝利,咱們省的幾位知名企業家,對他的評價都很高。”辛書記說。
“今天見了一面,前後不到半個小時,我算是明白了,這個小夥子不光會做生意,更會做人,年紀輕輕,厲害的狠呢。”張大春說:“特別是他能有大局觀,懂得顧全大局,懂得進退,這點最為難得。現在很多年輕企業家,稍微有點成就,就不知道天高地厚,老子天下第一,做事做人任性而為,最後摔了跟頭,還埋怨社會。”
“的確是這樣,快速積累財富導致了人的膨脹。”辛書記點點頭,說:“剛才我在裡面聽著,都覺得有些心驚動魄,倒不完全是因為舉報信的內容,而是這位趙總和您聊天,每一句話都值得深思和學習。網絡時代,靠著好創意創業成功的年輕人很多,但像這樣能面面俱到的,我還是第一次見到。”
“深思是有必要的,學習就未必談得上了,他有些話我料到了,有些話很出乎我的意料,我應對的也不是很好。”李大春擺擺手,笑道:“其實嘛,仔細想一想,他今天來和我談這麽多,前後鋪墊一大堆,真正的目的,無非就兩件事。”
“第一件,是要地;第二件,是舉報信。”辛書記說。
“要地沒錯,舉報信嘛,不完全正確。”李大春放下茶杯,說:“嚴格說起來,他是告訴我,他的博客中國,屏蔽了那封公開的舉報信。”
“這……”辛書記想了想,眼睛一亮:“難道,他是用這封舉報信和博客中國,來要挾我們給他一塊地?”
“老辛啊,說要挾這兩個字,過了。”李大春呵呵一笑,說:“談不上要挾,應該說,是一個籌碼,證明他價值的籌碼。這麽多企業家來想要來要政策,憑什麽給他呢,他總要有過人之處吧?他的博客中國,是一塊國內最大的宣傳陣地,這就是他的過人之處,他的籌碼。其實,還不止這一個籌碼,他表達的很清楚,會出錢為星星廠殘疾員工提供各種福利,促進區裡精神文明建設,未來會把星星廠做大辦強,這都是他的籌碼嘛。當然,博客中國,是他最大的籌碼。”
“他寧可花錢買新的土地,卻不肯用原來這塊地皮置換,就這麽看好騰飛社區未來的發展,星星廠這塊地皮的潛力?”辛書記疑惑說。
“這就是他們企業家的特點了,追逐利潤,預先投資,同時也要承擔風險,有眼光就賺,眼光差就賠,理所當然。當然了,我個人也很看好騰飛社區。先不說這個了,還是聊星星廠和趙澤君這個人。”
“張書記,我剛才在裡面房間,忽然冒出來一個想法。”辛書記說。
“說來聽聽,我們一起分析分析。”張大春說。
辛書記組織了一下語言,說:“有沒有這種可能:舉報信的內容是假的,甚至就是他趙澤君安排的,目的呢,就是借此引起我們的注意力,讓我們給他一塊地?”
“你這個想法很大膽啊,基於什麽呢?”張大春說。
“倒是沒有任何的證據,就是一個直覺,您剛才不是說,他的目的是要地嘛?”辛書記說。
張大春卻搖搖頭:“這個可能性很小。你想想,即然有舉報信,舉報信的內容又這麽惡劣,我們肯定要查吧?你乾過公安刑偵,應該知道,只要政府下決心徹查,這種事查起來並不困難,到時候水落石出,他趙澤君豈不是作繭自縛,即得不到地,又得罪了區裡?你覺得,以他剛才聊天時候的精明勁,可能乾這種搬起石頭砸了自己腳的傻事嗎?”
辛書記認真的想了想,嘿然一笑:“也是,我乾刑偵出身,這個多疑的毛病總是改不了。”
“大膽猜測,合理求證嘛,很正常。不過……”
張大春露出一抹深邃的笑容,說:“我覺得,你有一點是猜對了。”
“什麽?”
“舉報信的內容,未必是假的。但是這封舉報信,卻有很大可能,就是他趙澤君發給我們的,包括他在博客中國上,刪除的公開舉報也是假的,全是他一手做的一個局。”張大春說。
“大春書記,您怎麽會這麽認為?”
“剛才你在裡面房間,只聽到了我們兩的聲音內容,沒有看見他的眼神、儀態和表情動作,所以他傳遞來的很多額外信息,你不清楚。有的時候,一個眼神,一個細微的動作,能傳遞出比語言更多、更真實的信息。”
李大春說:“我和他面對面交流,他似乎壓根就沒準備瞞著我。與其說是我猜測,倒不如說是他的聊天內容、語氣、眼神和儀態,明明白白的告訴我,舉報信和他有關。”
“這我就不懂了。”辛書記搖搖頭:“如果舉報信的內容確有其事,或者的確可能存在,不純粹是他胡編亂造的,他幹嘛要繞這麽大一個圈子?乾脆直接向您反應情況就是了。最後查實,他是有功的,最後查無其事,他也無罪啊。何必搞得這麽麻煩,和您彼此猜心思?”
“這就是他和一般年輕人不一樣的地方了。”
張大春書記指了指自己的鼻子,笑道:“他這是不敢完全信任我,有街道陳達鵬事例在前,他擔心,我這個區長,是個壞人,甚至涉及到此案之中,萬一直接舉報,我真是壞人的話,雙方之間就沒有任何退路和余地了。因此,他才兜了這麽大一個圈子。”
“哦,原來如此。”辛書記搖頭苦笑:“您怎麽可能參與其中?就連陳達鵬,應該也僅僅是處事草率,失察而已。”
“你知道我不會乾這種事,我相信陳達鵬不會和宋成他們沆瀣一氣,可趙澤君和我們沒打過交道,他不知道啊,所以只能用這種辦法,保護自己。”
張大春搖搖頭,歎了口氣:“也難為他了,咱們經常說自己難處多,你瞧瞧,這些企業家,也難。明明可以光明正大的做,卻要百轉千回。”
辛書記見張大春話裡話外,對趙澤君評價很高,於是說:“這麽說的話,這位趙總的確是很識大體顧大局,書記,這種企業家難得,咱們區裡能幫倒是真可以幫一把,可以給他找一塊地。”
“這個事先不著急。”張大春擺擺手,站起來肅容說:“辛書記,當務之急,是盡快查實舉報信內容!如果舉報信的內容,尤其是第二條屬實。你想想,兩百多個工人裡,大半都是女工,像奴隸一樣被囚禁在高牆之內,任由玩弄侮辱,這是什麽性質?!簡直喪盡天良,禽獸不如!”
“好的大春書記,我立刻調集精乾人手查辦。”
“舉報信的第一條內容不是已經基本核實了嘛?!”張大春重重一拍桌子:“等趙總把帳目送來後,先把那個前廠長和駕校校長控制起來!”
“書記您放心,我立刻就辦。”辛書記小聲說:“還有,您是不是也向白市長匯報下,畢竟舉報內容性質太惡劣了,萬一處理不好,不僅區裡難看,市裡面子上也過不去。另外呢,按照我的辦案經驗,這種事也許還會牽連到一批人,不僅僅是宋成和李然,有了白市長的指示,我們做事底氣就更足了。”
“你提醒的很好,我今天就向白市長請示匯報。老辛,你再趙澤君聯系下,還是請他在調查結果出來之前,控制輿論,千千萬萬不能出現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