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那頭沉默了幾秒。
“丁總,這個肖鵬我認識,有點業務往來。這樣,您先替我向牛總他們道個歉,今天這事,哪能讓你為難呢,都算我的。麻煩你把電話給肖鵬。”
“呦,我女人家的電話,可不方便讓男人碰。”丁嵐冷笑說。
“行,我給他打。”
剛掛了電話,一旁臉色發青的肖鵬電話就響了,肖鵬捂著話筒,點頭哈腰一個勁地‘是是是’。
沒半分鍾,掛了電話,肖鵬擠出一絲僵硬笑容:“丁總,今天這事我錯了,張行長說,只要您和幾位老板高興,怎麽處置都行。”
“呦,張副行長什麽時候加入國足了,這皮球又給我踢回來了。”丁嵐幽幽的歎了口,挽著趙澤君的胳膊,拍著他手說:“在我這門口差點被人打了,按理說,姐姐該幫你出口氣,可都是客人,張副行長和我關系也不錯,不能落他的面子。你要是怪罪,就怪姐姐好了。”
趙澤君不動聲色的看了牛勝利一眼,能看得出來,丁嵐和牛勝利的關系絕對不一般,很巴結牛勝利。
“丁姐,本來就是我自己的事,我來解決。”趙澤君笑笑,從丁嵐胳膊裡抽出手,掏出一張名片遞給肖鵬。
肖鵬連忙雙手接過去,不解的看著趙澤君。
“上面有我公司地址,你要是有事,下次去公司找我。”趙澤君淡淡說:“我等你,我們徹底把問題解決掉。”
“不敢不敢。趙總,真是個誤會……”肖鵬滿臉堆笑:“丁總,各位老總,張副行長絕對不是這個意思,各位千萬別誤會。”
“誤會?”趙澤君哼了一聲:“我今天要是一個人走大街上,恐怕就不是誤會了吧?”
“趙總,各位老總,我昏了頭衝撞了幾位,今天一定給一個滿意的交待!”肖鵬也算是個狠人,眼看今天這事如果處理不好,以後恐怕就沒法在建武市混了,一狠心,從一名手下手裡拿過一根棒球棍,舉起左邊胳膊,右手棒球棍對著左臂狠狠砸下。
一聲悶響,左邊胳膊塌了下來,軟綿綿的掛在膀子上,肖鵬痛得滿頭大汗,杵著棒球棍,半跪在地上,抬起頭望著丁嵐。
丁嵐抱著胳膊看向遠處,不說話。牛勝利幾個人也是笑眯眯的看好戲,一言不發。
“你們幾個……”肖鵬顫著聲音,對一群手下招了招手,又指指自己,說:“打,照死裡打,什麽時候丁姐和各位老板滿意了,你們什麽時候停手。”
肖鵬幾個手下面面相覷,大著膽子走到肖鵬身邊,卻遲疑著不敢動手。
“媽了個逼的,耳朵聾了?打!”肖鵬用一隻還能動的手抱住了頭,朝地上一縮。
幾個小弟舉起手裡家夥,猶豫著就要動手。
“行了行了。”趙澤君開口了,拉住了丁嵐的胳膊,說:“姐,這大門口的,打一地血給你招惹晦氣,我出氣了,讓他們滾吧。”
丁嵐看了看在地上抱成一團的肖鵬,輕輕的揮了揮手。
“謝謝丁總,謝謝各位老板,大人不記小人過!”肖鵬爬起來,帶著一群小弟狼狽而去。
“你們也回去吧。”丁嵐對保安點點頭,然後搖頭一笑,衝著肖鵬等人離開的方向,自言自語的說:“何必呢,給自己找一身麻煩。”
“他們也難,沒背景,沒靠山,社會底層混,不狠吧,沒人怕,太狠了,又被人搞。”趙澤君淡淡說。
丁嵐意外的看了趙澤君一眼,微微頷首,說:“想不到你年紀輕輕,還蠻能體諒人的。”
“雖然不是什麽好東西,不過將心比心吧。”趙澤君笑了笑,轉身對林總和卜總說:“一點私事,讓大家看笑話了。”
兩位老總嗯了一聲,示意無妨。
小插曲後,各自上車。丁嵐把趙澤君和牛勝利送到巡洋艦邊上,遞給趙澤君一張名片,一張沒寫名字的會員卡,說:“有空來玩,姐招待你。”
“好。”
……
幾輛名車離開休閑中心,剛馳出休閑中心水泥路和省道交口,就看見省道路邊停著幾輛桑塔納,肖鵬靠在車上,吊著一條膀子,指著垂頭喪氣站在一邊的陳大雷破口大罵。
“牛哥,這個丁嵐跟你關系不錯吧?”趙澤君搖上車窗,陳大雷肖鵬這路小混混已經和自己不在一個層面上,不需要過多關注,倒是今天飯局裡,幾個人的關系必須要搞清楚。
今天從見面開始,丁嵐就刻意的接近自己,和其他老板對自己不冷不熱的態度完全不同,最後這場戲,很大程度是為自己出頭。
沒有無緣無故的愛,丁嵐對自己特別有待,當然不是因為自己人帥鳥大。
歸根結底,還是給牛勝利面子,‘牛石頭乾爹’這個頭銜,在對方的眼裡,大概比互聯網新銳管用的多。
“95年她在光明市開了個歌舞廳,得罪了幾個道上的,她當時沒什麽背景,差點被人潑硫酸,正好給我遇上了,救了她一次。後來她來建武市,事業起步的時候,前前後後我幫了她幾次忙。這個丫頭還算是念舊情。”牛勝利淡淡說。
“她回報你沒?”趙澤君笑嘻嘻的問,故意加重了‘回報’兩個字的讀音。
“你別以為我老婆多,就什麽女人都碰,我那不是為了生兒子嘛。她這個年紀的,給我當女兒都夠了。”老牛說。
趙澤君心想你家小四小五年紀估計比丁嵐還小點,還不是給你弄到床上了。娶了五個老婆還說自己不好色,臉還要不要了?
就喜歡老牛這種皮厚心黑的老王八蛋!
“做生意,和丁嵐搭個夥還是靠譜的,至少她懂道義。不過,要留個心眼,特別是要管住小頭。她後面現在到底有哪些人,通著哪一層,我都不敢十拿九穩。”
牛勝利拿著丁嵐給趙澤君的會員卡晃了晃,說:“說句玩笑話,她這個休閑中心的會員要是全死了,蘇南省經濟政治一夜間能退後二十年。”
趙澤君嗯了一聲,又問:“那個卜總呢,從頭到尾都捧著你。”
“你覺得他怎麽樣?”牛勝利反問。
“不好說……”趙澤君想了想,“按理說,他的身家不算小,就算是你的下遊產業,也沒必要這樣吧。有點刻意了。”
“嘿嘿,我就說你小子眼光還是不錯的。”老牛笑了,“姓卜的這兩年生意始終沒太大進展,想進軍房地產,又怕錢和背景不夠,想拉著我們跟他一起趟這趟水。我跟你交個實底,我也看好房地產,不過絕對不會和姓卜的合作,這個人,算計得太精明了,有奶就是娘。對了,你澤建什麽時候過來?”
“隨時能過來。”頓了頓,補充說:“前提是這邊有好項目,資金到位。”
“能拿到地,你還怕沒資金?用地貸款啊。”老牛問。
“我不想用地找銀行貸款。”趙澤君說:“房地產的投資太大,澤建根基不深,萬一被人瞄上了,銀行斷貸,或者施工、建設、銷售,任何一環節出問題,都足夠我喝一壺的。”
“嗯,這麽考慮也對,你現在按部就班的發展就很好,不需要冒險。這樣吧,真有好項目,錢我來出一部分。”牛勝利說。
“下個禮拜的掛牌招標,如果好地皮,可以考慮。”趙澤君說。
“下禮拜就是去看看而已,建議你不要出手。剛才小丁私下告訴我,歐陽家的人也會出現。”
牛勝利把座椅朝後放平了些,用比較舒服的姿勢靠著,懶洋洋的說:“京幫那群人,仗著娘老子的勢橫行霸道慣了,銳氣太盛,初來乍到肯定要燒幾把火,這時候誰擋路誰倒霉,歐陽家的人都有股子瘋勁頭,第一次出手,賠本也不會認輸。你沒看姓卜的要把我們都拉上,才願意露面嗎?朱胖子精得跟猴似的,猜到卜的心思,壓根就不接茬。這時候人人都在等著別人去消耗歐陽家,自己撿個現成便宜,別看他們京幫內地幫叫得響,又不是國家打仗,哪會因為地域不同就抱團敵對?說到底,還是個人顧個人的利益。你可別衝上去給人家當墊腳石。”
“嗯,我明白了,還是那句話,光看不動。”趙澤君點點頭。
實體生意和互聯網畢竟不同,方方面面的關系太複雜,上輩子幾十人一年千萬級別的小公司還能應付的來,涉及到京幫這種層次的大財閥,自己經驗很欠缺,幾乎就是一張白紙,需要老牛這樣的行家在一旁指點。
……
軍子在趙澤君公寓旁邊租了間70平米的房間,另外按照趙澤君的意思,又在距離和融大廈兩公裡之外,一棟已經有了快十年歷史的舊商住兩用樓裡租了半層樓辦公室,作為把新成立的軍團營銷工作室工作地點,趙澤君上午去兩邊看了下,環境都還過得去。
剛到公司坐下沒一會,吉安娜就抱著一堆文件進來。
數據中心一期投資一共1200萬,所有的開銷預算需要三家老總共同簽字,實際使用也需要三家老總審批。
之前的預算趙澤君已經看過,十幾個大項下面林林總總的上千個小項目,今天送來的是實際支出。
粗略的看了一遍,先期投資的1200萬,差不多全部花完了,租用場地、招聘人員、購買設備……一連串開銷下來,數據中心帳目上還剩一百多萬現金。
換而言之,一期投資,已經基本用完了。
“這地方太能燒錢了。”趙澤君在最後呲牙咧嘴的簽上自己的大名,這都還什麽沒產出呢,1000多萬就沒了。
帳上這點錢,也就夠發發工資,最多支撐到年底。
第二份文件是數據中心的第二期投資預算。保守估計,在兩年之內,為了建立一套完善有效的數據收集系統,維持其正常運轉,進一步進行數據挖掘建模,數據中心大約還要投資三千萬到五千萬之間。
三千萬到五千萬之間,按照老趙的對這幫子做預算的人的了解,那就是五千萬。
換而言之,接下來兩年,自己大約要為中心準備一千五百萬左右的現金。
從短期看,這個數據中心最多五年後就應該可以產出大數據成果,長遠看,是趙澤君為自己留的最大一張底牌,2016年之後,穿越的先知到期,數據中心如果能達到預期的成果,完全可以代替先知,掌握世界的變化規律,成為未來所有產業的推動器。
這筆投資很有必要。
從信息平台中調出澤閱、澤聯科近半年的財務狀況。澤閱收益穩步增加,澤聯科剛進入盈利階段,目前在確保兩家公司正常運行情況下,大約能抽調出一千多萬的現金,澤建方面,調個三四百萬問題也不大。
數據中心的投資肯定是能維持住的,不過這麽一來,自己手頭始終就沒多少錢,想要做房地產,未免捉襟見肘。
建武市接下來幾年大發展,全國房地產形勢也將在未來十年突飛猛進,上輩子沒機會也就算了,這輩子要是吃不上這塊肉,趙澤君死都不甘心。
就算沒數據中心的投資,兩三千萬,玩房地產也很玄乎。
還是要想辦法弄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