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優秀的電視台，未必能成就一檔垃圾節目，相反，垃圾節目如果放到優秀的電視台，還不如去普通電視台，因為前者的競爭太激烈，節目收視率稍稍差一些就會被其他好節目擠壓。

  而一檔真正受歡迎的好節目，卻能成就一個垃圾電視台，或者這麽說，只要節目好，在哪個電視台播放並沒有本質差別。

  當然了，偏遠身份的電視台除外，覆蓋范圍影響力的確有限。

  而蘇南省和周邊幾個省市、大城市的電視台，不存在這個問題，本質上沒什麽大差別。

  建武市電視台雖然是個市級台，可實力並不差，建武市級別高，副省級省會城市，建武市電視台曾經也出現過‘歡樂之夜’、‘超級模仿王’這類在全國響當當，收視率一度殺入全國綜藝節目前三的王牌節目；

  蘇南省在全國范圍內，經濟屬於一線，在東南幾個省裡，經濟屬於中間檔次，省台影響力和附近幾個省差不多。

  而且蘇南省是老趙的大本營，各方面關系廣，人頭熟，辦事方便。

  張揚，建武市電視台副台長，主管綜藝節目。

  這位副台長，就是張老師的老朋友，後來給周媛媛穿小鞋的那一位。

  雙方見面，選擇的地點在尚荷娛樂中心，見面的場景，根本不是周媛媛想象的那樣劍拔弩張。

  張揚非常的客氣。

  尚荷9棟宴會樓，其中1-3號樓是私人會所，不是什麽人都能有資格在裡面請客的，更不是什麽人都有資格讓尚荷的女老板親自出面幫忙邀請的。

  所以張揚很清楚，請客的趙澤君分量不輕，和這種個人就算不合作，也沒必要結仇，說到底他就是個電視台的副台長而已，又不是官員，就算是官員，也有退下來的一天。

  “趙總，上次老張的事我也是後來才聽說，你看看，實在是一番好心鬧出了誤會，我請你妹妹一起出席，當時是想著讓老張提攜提攜她，哪知道……嗨！”

  剛見面，張揚就主動聊到了上次飯局。卻沒提周媛媛。

  趙澤君笑了：“張台長，事情過去就過去了，我那個妹妹也是脾氣暴，被我寵壞了，天不怕地不怕的。說起來我也有責任，你看我在這些事上，也是個暴脾氣，她好的不學，盡學我這些壞毛病。”

  張副台長嘿嘿一笑，對方這話的意思軟中有硬，乾脆直接就說，那天他要是在場，說不定打得更狠。

  “趙總，您那個節目我看了，不光我看了，我還請了我們台長一起看過，台長給出了很高的評價，還批評了我，周媛媛這麽個優秀的好苗子，我們沒能留住，工作不細致啊。”張揚說。

  “崗位不同，貢獻都一樣，這不繞了一圈，又來和咱們台合作了嘛。”趙澤君笑笑：“那台裡是個什麽意思呢？”

  “是這樣的，我們台希望，能一次性買斷節目所有版權，為期一年。”張揚說。

  趙澤君眉頭不易察覺的皺了皺，他並不想用買斷的方式，於是說：“分成不行嗎？”

  張揚微微一笑，語氣溫和，但很堅定的說：“趙總，您既然找到我們，相信應該對我們台有過了解，買斷是慣例，分成理論上可以，但操作中太複雜，我們台以前也沒有分成的先例。”

  “哦，是這樣。”趙澤君點點頭。

  張揚看出了趙澤君的不情願，笑道：“趙總，買斷有買斷的好處，你們可以穩賺，把風險轉嫁到了電視台。畢竟現在節目還未播出，誰都不敢肯定觀眾反響如何。而且買斷的價錢，我們可以談嘛。”

  “台裡能開多少錢？”趙澤君說：“目前節目是一周一期，另外各種節假日，有單期，一年大概80-90期。”

  張揚伸出了伸出了三根手指晃了晃，說：“三千萬，一次性全部買斷。”

  “張台長，這個價錢……嘿嘿……”

  趙澤君笑了，說：“我知道現在很多綜藝節目粗製濫造，一期的成本三五萬就行，您可以去我們錄製現場看幾期，我們的財務報上來，非誠勿擾一期的製作費用，大約在25萬，一年光是成本，就超過了兩千萬。”

  “所以我們開價三千萬。”張揚說：“貴公司一年在這個項目上，有百分之五十的利潤，這不算低了吧？”

  “這個價錢肯定不行。”趙澤君直接說。

  “我說了，錢可以談嘛。”張副台長說：“第一年根據收視率來定，如果能破2，第二年我們提價，您看呢？”

  趙澤君今天和張副台長接觸，主要是摸摸底，並不急著賣出去，盡管價格可以談，但對方一開始給出的這條線，距離他的心理價位差距太大，於是笑了笑，說：“張台長，不急，我再考慮考慮。”

  “趙總，恕我直言，天澤畢竟是新成立的公司，之前沒有任何業績證明，隨便哪家電視台，都不可能一開始就給你開高價，能給3000萬，嗯……我實話實說，您別生氣啊，這裡面，其實有我個人努力的因素，畢竟上次因為吃飯的事，咱們鬧了點小誤會，我也希望通過這次合作，大家能消解誤會，交個朋友嘛。”張副台長說。

  “張台長，您這話就見外了，咱們今天既然在一起吃飯，不管生意成不成，那都已經是朋友了，沒買賣也有交情嘛。”趙澤君笑了。

  “都說趙總年少有為，會做生意，今天是領教了。這樣吧……”張副台長沉吟了片刻，沉聲說：“一口價，3500萬，如果第一年平均收視率破2，第二年加到4500萬。能破3，那咱們再詳談。”

  趙澤君估計這即便不是對方的底線，距離底線也不遠了，想了想，還是抱歉一笑：“張台長，買斷的方式我實在沒法接受。”

  ……

  和建武市電視台接觸過後，趙澤君又馬不停蹄的和蘇南省電視台進行了接洽。

  尚荷的關系網的確驚人，老趙發現至今為止，好像蘇南省，至少是建武市內，就沒有哪行哪業，丁嵐不認識朋友的。

  蘇南省電視台的關系，也是通過丁嵐介紹。

  項目合作部總監，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女人，叫楊曉靜，同時還擔任著江浙傳媒大學的客座教授。

  趙澤君知道這個人，後世跳槽到隔壁省電視台，製作策劃了兩檔全國知名的娛樂節目，有一段時間，被稱為內地綜藝節目的教母。

  楊曉靜看來像個虎姑婆，帶著黑框眼鏡，一身職業裝，很嚴肅，風格簡單直接，沒有和趙澤君過多的寒暄，得知趙澤君希望分成之後，一口答應。

  “可以，我個人也非常推崇分成模式，雙方既然合作，就應該共享利潤，共擔風險。”楊曉靜點點頭：“分成的項目包括廣告、冠名、轉播、網絡和周邊等等，這都沒問題。”

  “分成比例呢？”趙澤君問。

  “除掉你們的製作費用，三七開，電視台百分之七十。當然，你們的製作費用，電視台需要進行審核。”楊曉靜說。

  “三七開？”

  “對，應為製作費用是會給你們的，你們節目我看過，製作很精良，一起少說費用在20萬以上，一年兩千萬左右。”

  趙澤君正在思考，楊曉靜又說：“但是電視台方面也有兩個要求。”

  “您說。”趙澤君點點頭。

  “第一，我們按月采購，如果收視率不佳，電視台方面有權單方面停播，停止後續采購。”

  這點趙澤君倒是可以接受，非誠勿擾的收視率可能不佳嗎？不太可能。

  如果收視率真的不行，他也不想浪費時間和金錢，繼續拍下去。

  “第二，電視台要求參與節目策劃，對我們認為不滿意之處，進行修改。”楊曉靜說。

  趙澤君這次沒有立刻回答。

  如果同意的話，就意味著，這檔節目不完全在自己的控制當中，最後以什麽面目出現，很難說。

  “您覺得我發過去的前兩期，有什麽需要改進的嗎？”趙澤君問。

  “有好幾處，比如說嘉賓心動女生環節，我覺得完全沒有必要，最初有了心動女生，短短十幾分鍾後，又可能換了一個人牽手，這個是否讓人覺得太假，還有……”

  楊曉靜列舉的三處她認為要修改的地方。

  “這樣吧，楊總監，省台的意思我清楚了，我回去開會討論下，一周之內，給你答覆，你看好不好？”趙澤君問。

  “可以！”楊曉靜起身，伸出手，正色說：“這是一檔很好的節目，我希望雙方將來能合作。”

  “我也希望！”趙澤君笑著和她握了握手。

  臨分開手的時候，趙澤君忽然察覺到，楊曉靜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意的，小拇指指甲在自己掌心裡劃了一下。

  ……

  “談得怎麽樣？”送走楊曉靜之後，丁嵐問。

  “不怎麽樣，兩家電視台給的條件，我都不滿意。”趙澤君搖搖頭。

  “你啊，就是心太大。”丁嵐笑了笑，說：“要不，再幫你聯系聯系臨省的電視台？”

  趙澤君想了想，果斷搖頭：“不用了，聯系也沒用，楊副台長其實說得有道理，天澤是新公司，沒有任何節目經驗，任何電視台來談，給的條件都大同小異。”

  “那你怎麽辦，不通過電視台，你的節目在哪播？”丁嵐奇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