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98 黑老怪和叱

  “……有這個能力的只有大聯盟的那個漆黑空間……怪不得一號那樣囂張，原來從頭到底他都是得到當初建立大聯盟的那幫老家夥認可了的……那幫老家夥本身就不是什麽好東西，又要臉面，又想得到實惠……”

  雖然毀滅風暴在肆虐，雖然到處都是倉皇的呼叫聲，雖然有東西砸落到地上，發出震耳欲聾的破碎聲，但是江寧的那番話仍舊非常清晰地傳到了每一個逃亡者的耳朵裡面。

  老玳瑁當然也聽到了。

  他不知道其他人聽到這番話是什麽心情？他只知道自己就像是遭了雷擊一樣。

  老頭傻呆呆地站在那裡，渾然不顧四周不停落下的那些東西。

  他又不是傻子，當然不可能被別人信口開河的一句話弄得心慌意亂，問題是江寧此刻說的話觸動了天機。

  老玳瑁也是修煉過易算之法的，而且修煉得頗深，剛才一陣心血來潮，下意識地掐指一算，立刻就知道這話是真的。

  老頭對大聯盟是真有感情，提議組建大聯盟的並不是他，但是出力最多的……他絕對是其中的一個。

  當初他也看出來了，組建大聯盟的背後並不是絕對的善意，大家都有各自的想法，甚至為首的五位居然有三位藏得非常嚴實，從頭到底就沒出現過，這原本就讓他感到懷疑。不過他還是為了組建大聯盟而奔忙，甚至欠下了許多人情債，歸根結底就是因為他覺得大聯盟對大家，對所有的妖怪，都有好處。

  但是此刻，他對當初的想法有所懷疑了。

  因為他很清楚一件事，江寧做的那些事，正在搞的研究，對於所有的妖怪，甚至對於這個世界上的所有生靈，都有莫大的好處。

  甚至老頭從江寧的那些研究裡面，都能隱約看到一個超凡時代的到來。

  老頭同樣也活了兩千多歲，他的資格雖然遠遠比不上叱，卻也能夠算是看著人類成長起來的人物，他當然很清楚，古往今來，有不少人夢想過創造一個超凡時代，人人都能夠修煉，能夠長生，甚至能夠永恆不滅。佛門的極樂淨土最初可不是用來愚弄世人的畫餅，上帝的天堂最初也確實是信徒們的歸屬，任何宗教，一開始的時候絕對是純潔的，有著大量的虔誠信徒，願意為之舍棄生命。

  可惜，誰都沒能做到。

  佛門廣大，卻隻渡有緣。道門與世無爭，卻也一切隨緣，魔門自在逍遙，沒有任何限制，卻也沒有約束，以至於殘害眾生，甚至自相殘殺。西方那兩大宗教更不得了，因為需要聚集信仰，所以插手世俗，執掌權勢，最終都成了恐怖的化身，黑暗的代表。

  但是此刻他卻看到了希望。

  佛門廣大，卻隻渡有緣，那是因為佛門不想爭鬥，所以選擇了舍棄和逃避，一切都不假求外物，也就是這個原因，佛門修煉最苦最難，必須有大恆心，有大毅力。

  道門有限借助外物，所以修煉難度比佛門低，但是既然要借助外物，對於資源就有要求，同樣不能保證人人能夠成就，頂多比佛門好點。

  魔門百無禁忌，能夠借助外物就絕對會借助，甚至不惜利用任何方法來修煉，無所不用其極，結果就是名聲徹底臭掉。

  西方的那兩個宗教同樣借助外物，不過他們借助的是巨量的信仰願力和氣運，而不是各種資源。問題是數量那樣巨大的信仰願力可不容易得到，為此，他們不得不采用嚴苛而又霸道的方式，強迫別人成為信徒。

  大樓的那套東西就不是這樣了，現代科技融合道法，各種靈藥源源不斷，用各種稀奇古怪，卻又非常有效的方法汲取信仰願力，直接轉化各種能源為法力，還有那種獨特的將神魂轉化成為元神的法門，所有這一切都大大降低了修煉的難度。

  這才是未來的方向。

  雖然黑老怪，那個叫凱瑟琳的俄羅斯女人，甚至包括一號，在這方面也或多或少有些建樹，但是都比不上那隻兔子，而且那三者全都是在暗中研究，強化自身的實力，根本就不為外人所知，更不說用讓大家得利了。那隻兔子卻完全不是這樣。

  老玳瑁和江寧辯論過將近一個月，雖然那時候他口口聲聲批評江寧自私，實際上他比誰都清楚，江寧和那幾位比起來，絕對屬於最無私的。

  他同樣也知道江寧的一些想法，知道江寧曾經為人類和妖怪之間的和平相處而煩惱，還為老鼠有可能取代人類，成為這個世界的主宰而擔憂過。

  一個自私的人絕對不會去想這些。

  老頭其實對江寧非常認可。

  所以在他想來，肖老他們在這次爭鬥之中站在中立的立場上，其實已經有些偏頗了……沒想到，這幾位不但沒有恪守中立，還站在了一號那邊，更是和叱，和黑老鴰聯手了。

  一道白光閃過。

  老玳瑁被嚇了一跳。

  好在那東西沒砸到他身上，而是擦著他飛了過去，一頭撞在了前面數十米外的地上，直接在地上犁出了一條幾公裡長，最深的地方有七八米，最寬的地方有三十多米的深溝……當然這條溝的兩邊肯定是一片血肉，殘肢斷臂滿地都是。

  老玳瑁打了個寒顫，他突然意識到這裡並不安全。

  老頭加快了腳步，與此同時，他的心終於定了下來。

  他已經有了決定。

  ………………

  對於一號來說，他們是防禦的一方，防禦得非常痛苦，而對毀滅風暴來說，它則是防禦的一方，此刻正不停地侵蝕它的那片黑暗，則是一個無恥而又陰險的偷襲者。

  毀滅風暴很強，此刻風暴的半徑差不多已經達到了五十公裡，而且在進一步擴大，那團黑暗卻隻侵蝕中心部位，半徑絕對不會超過一公裡。

  眾所周知，風暴中心一般都是最安靜的，有時候甚至都沒風，所以黑老怪這一次確實命中了大樓這邊的要害。不過他想要徹底侵蝕風暴中心卻也沒那麽容易。

  此刻兩邊相當於短兵相接，大樓這邊有十二位地劫大妖，還有二十幾個人劫大妖和數百位被困人劫。而頭頂上那片黑暗裡面，除了黑老怪和叱，就只有三位藏頭露尾，沒臉見人的地劫大妖，至於還有沒有其他人？那就不太清楚了，但是有一點可以肯定，數量絕對不會像大樓這邊那麽多。

  這種層次的戰鬥，一般的大妖根本就已經拿不出手了，完全都是一幫老妖怪在見招拆招，要不然就是“道”和“道”的碰撞，後者有點像比拚內力，又有點像結界和結界的對撞，不過要比兩者都凶險，失敗的一方不但會粉身碎骨，旁邊的人也沒辦法幸免。所以一旦到了這種地步，就意味著兩邊已經不死不休了。

  大樓這邊的人當然不想死，他們是有優勢的，他們佔據了地利，江寧布設的那些防禦工事雖然已經破損得七七八八，但是畢竟能用，再說他們這邊早有準備。

  當然，對面同樣也有優勢，那個黑暗空間是大聯盟花費了兩百多年的時間，聚集了無數資源，借用了巨量的信仰願力和華夏之氣運，鑄就的類似天堂和極樂淨土的東西。

  ………………

  “那個小子在哪裡？”黑暗中一個蒼老的聲音問道。

  “我沒找到，他藏得實在太深了，我甚至懷疑他有沒有在底下？”回答的是叱，正如李大媽所說的那樣，他掌握的是因果之道，如果只是為了找人的話，借用因果的力量遠比利用易算之法更有效，前者是直接運用，後者是間接利用。

  “肯定在，一號在對方那邊安插了好幾個眼線，其中的兩個到現在為止都沒有暴露，他們看到那個小子了。”另外一個蒼老的聲音喊道。

  “或許是替身，或許是分身，那個蠢貨能夠安插的眼線頂多就是幾個大妖，底下地劫大妖、人劫大妖一大堆，製造一個以假亂真的代替品很難嗎？”叱輕哼了一聲。

  “好了，別吵，當初你們倆就是整天吵架……”又有一個聲音冒了出來。

  “我可從來沒吵架過，我只是堅持原則，事實證明最終我才是正確的，看看你們選擇的那頭白眼狼幹了些什麽？”叱冷哼了一聲。

  “你現在不也在幫那頭白眼狼？”剛才和叱吵架的老頭有些不服氣了。

  “那是廢話，因為白眼狼還有可能控制得住，那隻兔子可就難說了，兩年前我第一次看到他的時候，他根本就是一隻隨手可以撚死的螻蟻，但是現在呢？”叱說到這件事的時候，心底裡也有些唏噓不已。

  “我覺得奇怪，你難道沒想過換一種方式解決問題？非要動用武力？據我所知他並不打算走這條路，或許和咱們沒什麽衝突的。”第一個開口的老者問道。

  叱沉默了片刻，他原本不打算回答的，但是想了很久之後，他最終還是決定透露些東西：“因為我需要的東西實在太多了。我不只是要底下的那個東西，我還要養屍之地的那座法陣……”

  “核心不是被你搶走了嗎？”第一個開口的老者搶著問道。

  “我太高估了自己，也太高估了手底下的那些研究人員，搶來的那東西沒用。”叱說到這裡有些鬱悶。

  “難道他就能夠搞清楚那座幻陣的奧秘？”那位老者問道。

  “桀桀桀，不是他能夠搞清楚那座幻陣的奧秘，而是他已經複原了那座幻陣……我們手裡的那個核心和那座幻陣有所感應，那邊一複原，我們立刻就知道了。”黑老鴰突然插了一嘴。

  “那你們……”老者原本想問叱為什麽不再搶一次，不過轉念之間他就明白了。

  現在已經不是以前了，這倆肯定知道那隻兔子手裡有大炸逼，蓬萊閣被毀，一位地劫，一位水貨地劫被殺，另外一位水貨地劫重創幾死……這同樣也讓他們倆不敢輕舉妄動。

  一號在利用他們倆，但是反過來說，他們倆又何嘗不是在利用一號？